我多想你一個不小心就陪我到老

我坐公交車的時候有個習慣，一定要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這里看車內看車外都有最好的視角，這種感覺就像是上帝在看著他的子民，那些世間百態，仿佛成為了世界里最美妙的構成。

1.

我有一同學，從小就和女友青梅竹馬，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甚至到了大學都考到了同一所，我們身邊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最后會結婚生子然后幸福的共度一生。

然而天不遂人愿，大學畢業后，兩人分手，走馬天涯。

十幾年的感情頃刻間崩潰了，說不難受？不太可能。

前兩天這廝找我出來喝酒，幾年沒見了，這廝還和以前一樣，嬉皮笑臉的，好像時間從來沒走。

不知不覺我又想起了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我們是高中的同學，所以至于初中的時候他和他女友的甜蜜往事都是別人告訴我的，說那時候他對她很好，每天只有5塊錢零用錢，就能花3塊給她買瓶飲料，又偷家里的煙拿出來賣掉只為給她買個十幾塊錢的棒棒糖，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小子，怎么上高中的時候沒見你對女友這么好過啊？”我喝的有點朦朧，瞇著眼看向他。

“嗨，這輩子的好可能都在初中就用完了，上了高中就沒得用咯。”他也望向我，接著邪邪的一笑“可是我們的感情還是很好啊，上大學也很好啊，就是……我們都習慣了彼此在身邊了，也懶得變著法討對方開心，可能就是老夫老妻那種感覺吧？”

“嗯？那怎么……你現在還想她嗎？”我有些詫異，根本搞不懂他們分手的原因。

“后來畢業之后啊，她去臺灣的一個學校讀研了，而我準備回家工作，就這樣啊，異地，你懂的。”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異地害死了不少人……”他低下頭，喃喃道。

馬上他又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我們都熟悉了有一個人會一直呆在身邊，所以這一分開好像就丟了什么東西似的……”那眼睛里空洞無神，黯淡無光。

“那你怎么沒去臺灣陪她？”

“你知道的……我家里，父母的壓力也不小，我得趕緊回來賺錢養家……這些年花了父母不少錢了，看著他倆一天天變老我真的心里難受。”

他頓了頓，繼續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每天都給她打個電話，到后來我打電話她就嫌煩了，總說有課有實驗很忙，我還真不知道她到底忙些什么。”

“后來我們就鬧矛盾了，你知道我在這創業公司，每天晚上都得加班到十一點，還得躲著老板跟她打個電話，生怕哪天我們沒了聯系我就再也揣摩不到她的心思，可誰知……”

“再后來有一次她就在電話里心不在焉的跟我說啊，身邊有你沒你好像也沒什么不同啊。當時我聽到這句話就心涼了，我知道，我們已經再沒有可能了。”

我默默的聽完他說話，沒吱聲，抽了兩根煙，喝了兩杯酒。

看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和粗糙的毛孔和皮膚，這幾年在創業公司沒少折騰自己，也不知道能掙幾個錢……

時光匆匆十幾年就這么過去了，青梅竹馬都變得不可能，只因為一個在內地，一個在臺灣，一條海峽隔斷了多少懵懂無知積極陽光的少年情侶。

可我們都知道，一輩子就那么長，你能陪他幾個十幾年啊。

2.

以前認識的一個老師，快四十歲了也沒找對象，身邊的所有人都在疑惑，就連校長沒事都會找他談談心，然而無果。

誰都不知道為什么。

那時候我跟他關系很好，沒事的時候像朋友一樣相處，也幫他干了不少活，以至于有段時間我們都和對方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但那些什么他不愿意回答的事，我從來都不問。

酒真是好東西，有些事平時不會做的，喝了酒就全做了，有些事平時不會說的，喝了酒也就全說了。

我最后一次和他喝酒是在畢業前不到一個月吧，當時有一大桌子人。

酒過三巡，很自然的話題就談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上面，很多人就都在一直問這個問了好幾年的問題，他有些局促，起身要去廁所。

剛好我也尿急，就跟他一起去的，當時很晚了，我們走到了路燈邊的墻根上。

他跟我說“立子，你知道我什么不選擇結婚么？”

我愕然，怎么這么多年都沒說過這會要跟我單聊？

“無非就是心里住著一個這輩子不可能的人唄，我早看透了。”我借著酒勁，大談在言情小說里看到的那些話。

“這句話你倒是說對了，可我心里住著的這位，卻是連下輩子都不可能的人。”他聲音有些哽咽，可能是想哭。

我不知該說些什么，就遞給他一根煙，幫他點上。

他深吸了一口，然后對我說了他的故事。

原來老師風流倜儻，在大學時候就已經是學生會主席，萬千少女追逐的偶像派。后來他就選擇了一個自己也比較喜歡的女孩，兩人鶯鶯燕燕你儂我儂，叫人好生羨慕。

大學畢業半年后，兩人在公司都干得非常不錯，本來都有望升職加薪走向管理崗的，可突然老師的女友說她家里希望她能去荷蘭留學，而她自己也非常珍惜這個機會，可老師不同意，他們就大吵了一架，這場冷戰持續了整整三個月。

可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的是，她懷了他的孩子。

后來她辦好了留學手續，臨走之前她給老師發來了她上飛機的時間。

可是老師沒去。

又過了半年。

女友的父母給老師送來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如果那天他來機場，她肯定會跟他回頭，從此好好過日子，可是他沒來，她就真的失望了，她準備在荷蘭獨自養大他們的孩子，可是卻沒想到死于難產。大人和孩子，都沒保住。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老師晃了晃腦袋，好像想清醒一點。“今天是她的忌日。”

看著風吹樹葉，我渾身發冷。

“每年的今天，我都想一醉方休，如果當初我知道……”他淚流滿面。

我站在他身邊，不知所措。

他突然彎下腰，卷起褲腿，指了指腳踝的位置“你看，這里有個文身，鴿子血的，不喝酒的時候不會現形。”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面赫然畫著一個女孩的頭像。

眉清目秀，笑如海棠。

3.

我在部隊的時候，有一次團里要搞個項目，我就認識了那個項目的負責人，一個機關里的小排長，年齡跟我相仿，軍校剛畢業，來我們團還不到三個月。

于是那段時間里，我就每天都和他住在一起。

排長是廣州人，來到東北有很多不習慣，可軍人出身也就不在乎那些了，對他來說最難的就是，每天晚上女朋友的電話。

他們已經結婚了，女友現在還在廣州，他只身一人來到東北，女友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打電話，可是部隊這個地方，接電話也得是靠緣分的，萬一有什么緊急活動，三五天不開機都很正常。

開始的時候還挺好，每天都能噓寒問暖，聊聊工作什么的，后來女孩在電話里就一點一點透露出對他的不滿。

比如說在她著急的時候他接不到電話。

比如說每次去和閨蜜逛街閨蜜都有男友陪著，拎包買飯系鞋帶，她只有自己。

比如說生病了去醫院，也是自己去，一個人排隊掛號交錢打針，好孤單。

比如說大姨媽來了會痛經的時候也沒人照顧，自己在家里，好難熬。

……

排長聽了這些總是很難過。

“你也別老這樣，咱們軍人嘛，總要有犧牲。”我試圖勸勸他，畢竟一個屋里住著。

“是啊，我都知道，可是她一個女人，自己在家里面，畢竟挺難的，我還離得這么遠，有什么事都照顧不上，真的覺得挺愧疚的。”他耷拉著腦袋，面帶悲傷。

“那也沒辦法啊，你選擇了這行，這也不是你說想走就能走啊，穿上了這身軍裝，不奮斗個五七八年，想走部隊也不能放啊。”我實在是想讓他放寬心。

“我這才來三個月啊，真沒想到她自己在家里這么困難，早知道我就不來……”他眉頭緊皺，手里把玩著一支筆。

“可是你想去哪又不是讓你隨便挑的……”我搖搖頭，滿是無奈。

“哎……”一聲嘆息，仿佛帶著重重的悲哀和愧疚。

后來項目結束，我再也沒見過他。

希望他過得還好吧。

4.

忘了在哪看到的一句：中國確實大的有些無情。

我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沒什么感覺，可突然要離開了卻赫然發現，那個我在乎的我需要的我渴望的人，根本不在身邊。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我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只能深刻的理解，可這個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

誰也說不好我們究竟該怎么辦。

有時候舍得和舍不得，確實是令人難以選擇的一件事情。

可我們依然渴望，那個我們用真心希望TA能留在身邊的人，能一不小心就陪了我們一輩子。

5.

你在清風里，笑的燦爛

從田野中來，步履蹣跚

我好想跑過去擁抱你

太陽都笑我別太爛漫

我們一起去渡船，尋找個彼岸

我們一起去溶洞，看水光波瀾

我們一起去沙漠，艷陽催人懶

我們一起游玩山河，歲月如潭

可是后來啊

你要去山川，去尋那雄鷹帶走英靈的壯觀

我想去江南，去看那小樓青石臺階和紙傘

你想去大海，去找那驚濤駭浪驚險和艱難

我想去森林，去見那小鹿跳躍吃著草河岸

我們一拍兩散，彼此難過不安

可我知道

你我的命運從今天開始就變得不一樣

你有你陽關大道一往無前的堅強勇敢

我有我逆風小徑絕不后退的心堅如磐

我們都一樣，卻也不一樣

可是我多想啊

我多想你一個不小心就陪我到老

老到白頭，老到牙掉

我佝僂著腰你拄著拐棍

一起去溪水邊看夕陽

我多想你一不小心就陪我到老

我們坐著躺椅，搖搖晃晃

回想青春年華，清風麻衣

純凈的空氣里，滿是迤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