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梁燕迷城 _【引】離奇數字歌，家燕兮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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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大自然的五線譜，會飛舞的小音符……）
傍晚時分，我招呼女兒，驅車前往四公里外一條鐵路線上，一個名叫荒草嶺的小站附近兜風，觀望來往的火車。自從女兒自己能夠坐穩車子的時候，我就經常這樣，在黃昏來臨映著落日，驅車載她去看火車。
女兒一聽就興奮了，因為她知道，爸爸一邊緩緩驅車漫覽光景，一邊娓娓動聽講來故事，那肯定要比在被窩里打著哈欠眼皮兒打架時，發揮得好得多。
父女二人常常居高臨下，站在那條鐵路線上的一座公路橋上。那咣咣而來又轟轟而去的列車，有時是貨車，有時是客車。那列車車廂動輒就有三四十節，活像一條霸氣的鐵龍，總是亮著車燈瞪著巨眼，總是鳴著長笛哞哞叫著，總是漸次剎車噗嗤噗嗤噴著響屁，每次還都拉了一路的屎尿，總是緩緩奔來停留片刻，再哞哞叫著慢慢離去。
要是客車經過，我總是指著那一行行密密麻麻時開時閉的車窗問女兒：
妮兒，你猜猜，靠窗的那人，是男？是女？老的？少的？他們從哪兒來？又要到哪里去？
女兒有時會一臉茫然，更多時候會亂七八糟浮想聯翩，小嘴兒戛戛說個不停。
而這早春時節傍晚時分，歸巢的倦鳥總會在那公路橋上，凌空劃過一道道黯淡優雅的弧線。那些燕兒、雀兒、鴿兒、斑鳩，總也好奇地前來俯瞰這對父女，總會在我們頭頂往復盤桓一陣兒才肯離去。女兒總會指劃著天空，追望著鳥兒，尖叫著呼喊：燕子——，小燕子啊——。
【爸爸】妮兒！現在我們都住著樓房，都裝著防盜門玻璃窗，再也看不到燕子們在我們家里進進出出啦！再也聽不到小燕子清脆尖銳或短促沙啞的戛戛聲啦。妮兒，爸爸又想起我小時候一首奇怪的童謠啦！
【女兒】好啊，爸爸！什么奇怪的童謠？
【爸爸】那時常常是幾個小伙伴們，一看到頭頂有小燕子飛過時，就唱開了：
小燕子嘰嘰嘰，
馬蘭花開二十一。
256-257，28-29-31！
356-357，38-39-41！
小燕子嘰嘰嘰，
梔子花開四十一。
456-457，48-49-51！
556-557，58-59-61！
小燕子嘰嘰嘰，
牽牛花開六十一。
656-657，68-69-71！
756-757，78-79-81！
** 小燕子嘰嘰嘰，
豌豆花開八十一。
856-857，88-89-91！
956-957，98-99-101…**
【女兒】爸爸！我也是醉啦，你這啥數字歌啊？不過，還真怪好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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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梁燕迷城 _【上】世上萬物媽，辛苦漫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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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喂養這些孩子，燕子父母每天至少要花掉16個小時捕食…）
【爸爸】妮兒，你還記得嗎？鳥國懸案里大結局時，我從鳥國迷城回去之前，在草叢里撿到了什么寶貝？
【女兒】記得呀，撿到兩只小燕子！
【爸爸】對！這兩只小燕子，可不是隨便添加在故事結尾的，它們對后面的故事發展，起到關鍵的作用。
話說，全村男女老少都發動了，方圓一二十里地去找失蹤的孩子，也沒有任何下落。最后驚動了縣公安局，警察來了兩三趟，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失蹤孩子的家庭，那是鬼哭狼嚎呼天搶地、以淚洗臉聲嘶力竭，最后都快哭瞎了眼睛、都要哭爛了嗓子。其中有一位媽媽，一下子失去兩個兒子，幾次上吊尋死被人救下，最后也只能慢慢忍受煎熬，漸漸忘卻痛苦。
【女兒】哎……太悲痛了，爸爸！
【爸爸】但是，太陽還會照常升起，日子還要依舊過著。我和你老爹沒過多久，就把鳥國迷城的恐怖慘劇幾乎忘個干凈。取而代之是那兩只小精靈，帶給了我們無盡的歡樂和滿滿的期待。
有空兒放牛的時候，我們仍舊快快樂樂進山谷、爬山坡、鉆樹林、下河溝，偶爾還會唱一下山歌。一旦到了青草茂盛的開闊地，我們把牛兒一散，兄弟倆就開始貓著腰、瞪著眼、撅著屁股、伸著兩爪、提著兩根長長的草莖，在那兒比賽捉螞蚱啦。
妮兒，你知道嗎，螞蚱就是蝗蟲，也有叫蚱蜢的。全世界的螞蚱里據說有一千多種，有一種螞蚱，我們那兒叫做“大扁擔”，是因為它的身子又細又長，背上翠綠的盔甲比較柔軟短小，翅膀窄長，飛得很遠，頭上還長著兩只粗短的觸角，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綠色的長扁擔一樣。
還有一種螞蚱，我們叫它蚰螞蚱，身子短胖肥壯，虎頭虎腦兒的。身上盔甲堅硬發亮，觸角細長，一對大腿特別強壯，腿上還長著倒刺，翅膀短寬，飛的不遠，我們最愛捉的就是這種螞蚱中的戰斗機了。螞蚱有青綠色的、有黃綠色的、有金黃色的、有土黃色的，很多種。
不管哪一種，只要一看到它在草叢里跳動，我們飛奔過去一巴掌罩住抓了，然后用一根又長又硬的草桿兒，從他們的脖子里刺過去穿成一串。穿得螞蚱拼命掙扎，甚至能掙扎一個上午都不死，脖子里都冒出綠色的血液，一根草上有時能穿著二三十只。
【女兒】爸爸，你們還怪殘忍的，男孩子就是暴力狂啊！
【爸爸】如果把這些螞蚱放在野火里一烤熟了，那可是噴噴香啊，就像油炸的大龍蝦一樣美味！我小時候可不少吃它們，但是自從撿回那兩只小燕子后，我們可是再也舍不得吃上一個了，因為要把那螞蚱省著喂養那兩只小燕子。
【女兒】小燕子在你們家里不逃跑嗎？你們把它們放在哪里養著呢？
（圖片來自網絡：水田里也能捉螞蚱，捉來的螞蚱用草莖穿成一串，油炸螞蚱一盤美味兒……）
【爸爸】一開始我們也愁得慌，放在那里養呢？那時小孩子連鳥籠的樣兒見也沒見過呀。如果用一根細線把它們栓在家里某個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家里還有兩個危險的家伙，時刻都有可能要了它們的命。
【女兒】除了你們倆，哪兒還有兩個危險的家伙呢？
【爸爸】我家的貓和狗啊！妮兒，你想想，如果你其中一只小燕子，你最想待在什么地方？
【女兒】……應該是自己的家吧，就是燕子窩里！
【爸爸】對！那時農村家家戶戶都有燕子窩，有時候甚至一戶人家堂屋里房梁上，都有好幾個燕子窩連成一片像小迷宮一樣。
【女兒】堂屋是啥意思？
【爸爸】堂屋就相當于客廳吧，就是老式的三間房子正中間的那一間，是供奉祖宗靈位、家人吃飯聊天、接待客人的地方。一般情況下，一家一戶的堂屋里只允許有一叢燕子窩。
妮兒，你知道嗎？家燕的窩是燕子爸媽從外面一口一口銜來泥巴拌上口水，用他們的嘴巴和爪子攪拌泥土慢慢搭建的。還要一根一根尋找細草葉子和其他鳥毛，也攪拌到泥土里面，一點兒一點兒地粘連成窩。
它們先從房梁上某一點兒開始，把銜來的泥巴一口一口給抹上去再壓緊，一層一層一圈一圈，慢慢粘連慢慢抹緊，圍成了巢。一直到他們覺得，能夠住進去燕子爸媽和七八只小燕子的時候，再慢慢縮小上面的口兒。最后還要銜來柔軟細草和鳥獸毛發鋪在窩巢里面，這才算完成一個牢固溫暖的家。
這項工程對于燕子爸媽來說，是多么艱巨啊。建造一處窩巢，燕子爸媽們需要每天從早到晚忙碌一個多月才得以完工，一只正常的燕子窩有半只籃球那么大。
妮兒，你想想，燕子的爸爸媽媽，容易嗎？
【女兒】哎！世上凡是當爸爸媽媽的都很辛苦！
【爸爸】所以，以前農村家家戶戶不管是什么樣的房子，不管是大人小孩兒，在出門上鎖后，都會再把門推開一個縫隙，留給燕子爸媽進進出出照顧孩子。以前農家的房門都是帶鐵鏈的門鼻，鎖上后還能推開半尺寬的縫隙，不像現在的豪華防盜門一旦關閉后全無縫隙，一只蒼蠅蚊子也別想出入。
那時候，你爺爺奶奶從來不會像別家大人一樣，討厭燕子在家里做窩拉屎，從來不會捅掉燕子窩巢。所以最后，我們家燕子窩都已經是四世同堂幾代相連與眾不同啦。
【女兒】意思是說，幾代燕子的窩連成一大片？
【爸爸】是的，連成一大片像一座小迷宮！
每一年秋天之后，燕子們經過千里萬里遙遠路途，飛回南半球去過冬。但是，一旦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們還能從遙遠南方，再次準確無誤飛回來，飛回到去年它們的巢里，和從前的主人再次相聚。
所以，那些燕子們就像每家每戶嫁出去的女兒一樣，一年一度，來來回回。
往往下一代小燕子，又會把自己的新巢建在爸媽巢邊相互依靠，組建新的家庭生兒育女。
妮兒，你想想是不是，世間萬物都有感情？草木禽獸都有靈性呢？
（圖片來自網絡：家燕巢穴和大自然的燕子巢穴，像網眼兒一樣密布懸崖上的燕巢是名副其實的一片迷城……）
【女兒】是的，爸爸！我就常常能感覺到，操場邊兒上的那幾棵柳樹挺可憐的，總有同學用小刀割開它的樹皮。
【爸爸】我們家燕子每年春天回來時，不光是頭年的燕子爸媽會回來，連他們孩子也都一道跟來。長大的燕子兒女又在爸媽窩邊重新建造自己的小窩，燕子家園一年比一年龐大，燕子成員一年比一年眾多。
妮兒，你想想，這樣下去幾年之后，我們家的房梁上面，那些燕子窩巢會形成什么規模呀？
【女兒】哇啊！爸爸，我明白了，那不就是燕窩迷城了嗎？
【爸爸】妮兒，你想象的很對！就這樣我們家房梁上，漸漸形成了一片燕國迷城，那是多么勾人幻想的情形啊。
【女兒】我要是能夠變成一只小燕子，也飛進燕國迷城去玩一玩兒，該多驚險啊。
【爸爸】為了和我國古代北方一個叫做燕國的國家相互區別，我們把這里的燕國迷城，改叫梁燕迷城更加具體。
那么，在我家的梁燕迷城里，會發生什么神奇的故事呢？那兩只精靈小燕子，又是怎樣很快就融入那些燕子家族的呢？最后又和鳥國懸案里失蹤的孩子有什么因果呢……
【女兒】哎，爸爸，又要下、回、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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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爸的野性童年》_2.4 梨園奇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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