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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愛在失憶的日子（89）心都碎了
一轉眼已經回來十天了，卻還是無法與兒子相見。顧羽急得都上火了，喉嚨疼得出不了聲了，食欲全無，吃進嘴里的東西都感覺都是苦的。她整整失眠了幾個晚上。
她吃不下飯，日漸憔悴，媽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天，她老人家身體才有了一點好轉，五點鐘就起來給顧羽蒸包子。從小到大顧羽最喜歡吃媽媽蒸的包子了。蒸好了包子，媽媽又開始烙煎餅，她恨不得一頓就能把顧羽給吃胖?？深櫽鹦睦镉惺?，奈何再好吃的東西擺在眼前，也是胃口不佳。
紅豆稀飯、包子、饅頭、煎餅、蒸紅薯、酸辣土豆絲、熗蓮藕，各種大料文火慢燉出來的臊子肉。桌子上擺得全都是顧羽愛吃的東西。為了不辜負媽媽的一片苦心，顧羽每樣都勉強吃了一點。吃過早餐后，她又坐在桌子前發呆。
婷婷打電話過來催問顧羽什么時候過去廣東。顧羽被問啞口了，她知道婷婷心里的顧慮和著急。為了照顧婷婷的心情，顧羽告訴婷婷再停三天她就過去廣東?？墒侨靸染湍芤姷絻鹤訂?？她急火攻心，都流鼻血了。一個勁地用紙巾擦著鼻子。媽媽看見了嚇得直往她額頭拍冷水，又開始給她煲綠豆糖水降火。
哥哥看顧羽實在可憐，問她想不想去看看程東鵬。一語驚醒夢中人，顧羽立即瞪大了眼睛，朝哥哥點了點頭。其實這些天顧羽也曾想過去看程東鵬，可是已經跟杰哥有了肌膚之親，良心上總覺得對不住程東鵬。所以潛意識里便回避著這件事。她不敢去見程東鵬，也不想跟家人提起他。
是啊，也許東鵬知道他爸媽把兒子藏到哪兒去了。顧羽帶著這一線希望坐上了哥哥的出租車，去看守所看望程東鵬。
顧羽讓哥哥把車停在超市門口，她進去里面幫程東鵬買了兩套貼身的保暖內衣，兩只燒雞，兩斤涼拌牛肉。盡管這個人如今在她的腦海里只像一個影子一樣存在著，有時她甚至都想不起他的樣子了，但念在他曾經對她的那一點點好，她還是覺得他很可憐。
兩人再次相見，仍心有戚戚焉，然心戚戚矣。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以為你都把我忘了?！背號|鵬眼神憂郁，聲音低沉。
“我回來十天了，還沒見著兒子。你知道爸爸和媽媽把浩浩帶到哪兒去了嗎？”顧羽情緒激動，身子向前傾著。
“你在外面，我在里面，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孩子給爸媽帶著不是挺好嗎？反正你也忙得分不開身?！背號|鵬定定望著顧羽的眼睛 。
“東鵬，不要跟我說這些氣話了好不好。我們很難才見到一次面，我和浩浩見一面也不容易。我這么遠路跑回來看兒子，可爸爸和媽媽卻把浩浩藏起來，躲著不給我見。你知道我……”顧羽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眼眶里溢滿了淚水。
“誰要你跑那么遠，你在家里呆著照顧孩子不好嗎？你說跟我很難才能見到一次面，其實是你根本不想見我?！背號|鵬的眼眶紅紅的。
“爸媽最近有沒有來看過你？”顧羽聲音沙啞，眼淚汪汪。
“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墒俏抑腊謰屵@樣做，就是害怕你把孩子帶走，再也不回來了。孩子應該很安全，很好?！背號|鵬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氣。
“東鵬，我答應你，我不會把兒子帶到任何地方去。求你告訴我浩浩現在在哪兒？見不到兒子我快活不下去了。”顧羽用乞求的眼神望著程東鵬，淚水奪眶而出。
“你別去廣東了好嗎？在家里等著我出去，只要你哪兒都不去，你就能見到浩浩了?！背號|鵬目光灼灼，說出了肺腑之言。
情一動，心又痛了，顧羽和程東鵬互相對望著，兩顆心都糾結在苦澀中。
“可是……唉！”顧羽不知該如何告訴程東鵬自己如今還欠著外債，必須過去廣東想辦法償還這些債務。
“可是你在外面有人了，是嗎？”程東鵬用刀子一樣的目光望著顧羽。
“……所以你們一家人就這樣合起來整蠱我，對嗎？可真夠狠的?！鳖櫽鸬椭^，不再看程東鵬的臉，眼淚也停止了。
程東鵬長長地嘆了口氣，仰著頭望了望天花板，又將眼神定格在顧羽臉上。他添著干干的嘴唇，沉默在尷尬中。
時間到了，兩個人不歡而散，各自帶著遺憾，無奈地離開了。
顧羽艱難地向門口走去，沉重的腳步載著沉重的心，告別了這個傷心之地。
顧羽清楚，程東鵬其實是知道孩子在哪兒?？伤褪遣桓嬖V她，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可恨又可憐，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這操蛋的現實是想把人折磨死嗎？
程東鵬望著顧羽送給自己的食物和衣服，感動又難過。想著顧羽那傷感的眼神和那滿眼的淚水，他突然狂躁不安地大聲喊叫起來。獄警過來問他要干什么，他說想見家人。獄警勸他乖乖呆著，才見了老婆，又要見家人。這監獄又不是托兒所，哪能想干嘛就干嘛。其實程東鵬只是想讓媽媽帶兒子去給顧羽見見，可是很不幸，這份愛意又一次被現實無情地抹殺了。
顧羽回到家后，失魂落魄地走進自己房間。她把房門關了，躺在被窩里，蒙頭大睡起來。晚飯也不吃，不管媽媽怎么勸她，怎么安慰她。她就像一個失語癥患者一樣，一言不發。她把自己困在一個出不去的死胡同里，獨自憂傷。
吃完晚飯，堂姐小婉來看顧羽。小婉早就知道顧羽回來了，這些天她一直想來和顧羽聊聊，只是工作很忙。身為初三畢業班的數學老師，她一直分不開身。她此刻過來是要給顧羽帶來一個大好消息。
小婉今天中午在學校附近的小超市里，看見了程東鵬的媽媽帶著浩浩買東西。原來程東鵬的父母為了不讓顧羽一家人找到浩浩，臨時搬到了東鵬的新房子那邊去了。那邊相對來說比較僻靜，但超市，菜市，學校，醫院配套設施卻很齊全。
小婉的這個消息簡直就像給顧羽送來了一服靈丹妙藥。顧羽猛地坐起身來，眼睛放著亮光。她緊緊抓住小婉的雙手，嘴唇顫動著，讓小婉快點到床上來，她要好好和小婉聊聊。
得到了兒子的消息，顧羽臉上再現了久違的笑容。她激動地無法入睡，拉著小婉的手，像個話癆一樣，說到東來說到西。小婉困得睡著了，她又跑去和媽媽聊天，聊到媽媽都睡著了，她又獨自坐在客廳里看起了電視。
十二點四十分，哥哥回來了，顧羽又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大新聞告訴了哥哥。哥哥也很激動，難得看見妹妹這么高興，自己老婆做的蠢事，讓他一直覺得很愧對妹妹。他決定明天陪著顧羽去程東鵬的新房子里把浩浩要回來。兄妹倆一拍即合。
第二天早上一吃完早餐，顧羽和哥哥就愉快地出發了。不到八點鐘兄妹倆已來到了程東鵬和顧羽準備結婚入住的新房。顧羽站在門口，一顆激動的心緊張地怦怦直跳。
正準備按門鈴，程東鵬的媽媽剛好打開門。她一手拿著個環保袋，一手牽著浩浩，正準備去買菜。
浩浩穿得像小熊貓一樣，小臉沒有以前那么胖了，但俊俏精致了許多，也長高了一些，小手抓著一個飛機模型，嘴巴嘟噥著自言自語。顧羽一把攬住了兒子，浩浩卻被嚇得喊叫了起來。他掙扎了幾下，才安靜下來，似乎認出了媽媽。他用小手擦著顧羽臉上的淚，靜靜聽著顧羽絮絮叨叨。
“寶貝，媽媽總算見到你了，想死媽媽了。浩浩，這么久沒見媽媽，想媽媽嗎？”
母子倆大臉貼小臉，緊緊抱在一起。不管顧羽說什么，浩浩都沉默不語，小小的心靈可能還沒有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母愛。他已憶不起上次是什么時候緊緊摟住過媽媽的脖子，撫摸著媽媽的胸口睡覺的。
程東鵬的媽媽已被嚇得驚慌失措，她一手拉住顧羽的衣角，一手把門打開，喊著老伴快點出來救援。
顧羽的哥哥看架勢不對，趕緊從顧羽手里接過了浩浩準備抱走，浩浩是認識舅舅的。舅舅在他眼里，比媽媽還眼熟，以前在外婆家，舅舅常常帶著他和表哥去玩。
程東鵬的媽媽拉住顧羽哥哥的胳膊，生怕他跑走了。程東鵬的爸爸慌亂中強顏歡笑，拉著顧羽兄妹進屋里坐，說了一大堆客氣話。
顧羽的哥哥卻執意抱著小外甥要離開。程東鵬的媽媽見勢頭不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浩浩看見奶奶哭了，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顧羽看見兩位老人頭發花白，這么大年紀了，為了孫子，已屈尊降貴，跪在了地上，心又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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