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目錄｜【愛在失憶的日子】
上一章｜【連載】愛在失憶的日子（36）
顧羽和程東鵬手牽手出門了。兩個人都有點暈，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著。
程東鵬的媽媽望著東鵬和顧羽肩并肩的背影，心慰地笑了。今天終于把兒子的終身大事給定了下來，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幾年來堆積在眉頭上的愁云和煩惱也全都散開了，心也亮堂了起來。她的眼神里透著掩飾不住的笑意。短發被電成微卷的小波浪，銀絲已染得污黑光亮，精致的妝容彰顯著老文化人的知性美。
現在，媽媽的雙目炯炯有神，整個人精神氣十足。她只輕輕一用力，厚厚的紅木門就重重地關上了。雖然還是有點擔憂門外那個喝醉了酒的兒子，但是一想到他的身邊現在正有一個可人的媳婦照顧著，就又放下心來。
她抱著雙臂，悠然地回到沙發上坐下。望著掛在墻上的全家福，她和老伴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真是感概萬千。
程東鵬從小到大，簡直讓媽媽費了不少神。但她就這么一個心肝寶貝，為他赴湯蹈火，挖心割肉，也是在所不惜。
媽媽幻想著東鵬和顧羽那恩愛甜蜜的樣子，就又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為兒子高興。一會兒東鵬要是累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在新房里休息一陣。他可以放肆地，不被打擾地，隨心所欲地想怎么樣都行。想到這里，媽媽又笑了。她的左手輕輕地放在右手上，舒坦地，自然地垂握在寶藍色毛呢西裝的雙排扣前。
新房那邊，程東鵬的媽媽昨天已經幫兒子鋪好床了。她可謂是一個頂級的好媽媽。從小到大，樣樣事情都幫兒子安排的妥妥當當。程東鵬內向乖巧的性格就是被她這樣一手調教出來的。他習慣性地順著媽媽指引的方向和路線前行，規規矩矩，行走在沒有風浪的人生里。
大學畢業的程東鵬，也曾有過自己的一些主張。他曾和他的大學同學，一個新彊維吾爾族的大眼妹去到新疆流浪過兩個月。最后還是迫于生活和工作的壓力，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了父母身邊。從此他兢兢業業的做著一個沒棱沒角的人，生活在四平八穩的世界里。
程東鵬就像是被養在玻璃缸里的一條金魚，氧氣和食物永遠都有人供給。在那一平方米的魚缸里，做著一平方米的夢。他只管好好地活著，安逸地混著日子，什么也不用擔心。哪怕有一天突然被人抽走了氧氣管，至于怎么死，他也懶得去想。
程東鵬牽著顧羽的那只手的手心已冒汘了，但他一刻也不舍得松開她的手。生怕一放開，她會跑了似的。他要穩穩地抓住他盼望已久的幸福，讓這種幸福一直陪伴他走進他們的安樂窩。
程東鵬一路上曾數次沖動地想摟住顧羽的小蠻腰，但望著她那冷若冰霜的臉，又怕她生氣了。萬一她真的不高興，連手都沒得牽了，可就尷尬了。這一路上的人可都瞅著他呢，他得緊緊抓住這攥得住的幸福。
他倆走得很慢，搖搖晃晃。兩人牽手的動作也很別扭，像幼兒園里玩過家家的兩個小朋友。手牽著手，身體卻始終保持著距離，沒有情人間的那種親呢和依偎。眼前的她何時才能將深情和甜蜜贈予他，程東鵬在幸福中憋屈著，糾結著。
顧羽那小鳥依人的姿態只給過楊凱一個人。第二個人，那怕是即將成為她丈夫的人，也無法再讓她上演這一情節。
新房是小城新規劃的樓群，環境好，交通便利。隔著條馬路就是堂姐小婉就職的第一中學。顧羽在心里琢磨著，這間房子也許是當時按著小婉的意思買下的吧。日后三人要是再在馬路上碰面，又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房間在四樓，三室二廳。室內已裝修好，不算豪華，但整個房間的布局和色調還算別致清雅。有質感的米黃色窗簾溫馨怡人。桌椅，沙發，柜子以及各種日常家電都已恰當的各就各位。整間屋子就差一位女主人來給這些沒有生命的固體物質增添靈氣。如果能再擺上幾盆花卉，就更加有了生機。
顧羽走進書房，高大別致的書柜空空蕩蕩，一本書也沒有。用手抹過去，留下幾個彎彎曲曲的手指印。程東鵬帶她去衛生間里洗手。顧羽順便洗了把臉，頭還是暈暈的，口干得想喝點水。可是整間屋子里什么都有，就是差一個飲水機。
顧羽添了添嘴唇，眼巴巴地望著程東鵬。程東鵬激動地咽了口口水，他蠢蠢欲動，很想撲過去狂吻眼前這個挑逗人心的尤物。他嘴角上翹，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傻癡癡地笑了。他正準備撲過去，顧羽卻轉過身去擺弄著電飯煲，她回過頭來問程東鵬在傻笑什么。
"喔，笑你，笑你還沒過門就想幫我做飯呀。"程東鵬的笑容僵在臉上，苦巴著臉自我解嘲。
"什么呀，臭美。我很渴，你渴嗎？你們家人的口味可真重，炒得菜好咸啦！我想用這個電飯來燒點水喝。你不介意吧？"顧羽沖著程東鵬調皮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這是我們共同的家，這屋里的東西，你想怎么用都由你。我又怎么會介意呢。你口渴了出聲嘛，我下去小賣部買水給你喝，不用那么麻煩的來燒水。"程東鵬倚在墻上打量著顧羽，幻想著她系著圍裙做飯的樣子，心里美滋滋的。
"干脆一起下去吧，反正這房子我看著還行，家具也不用添了。如果真想添，就再買一個像樣的飲水機吧。好了，你現在送我回去吧。”顧羽的臉依舊紅撲撲的，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走向大門口。
"你就不想去看看主人房嗎？走嘛，去看看吧。"程東鵬不等顧羽回話，已拉著她的手進了臥室。
兩米寬的大床，玫魂紅的床罩柔軟舒適又溫暖，紅色的幸福從床上垂吊在鋪了地毯的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枕頭整整齊齊地堆在床頭。枕頭上的心形花邊里圏著兩只生動鮮活的鴛鴦。床頭掛著一幅藝術和寓意共存的百合花掛畫。
喝了酒的人就是容易犯困，全身酸軟的看見床就想躺上去美美地睡一覺。程東鵬已坐在床上，他的身子陷進了軟軟的起了皺紋的紅色湖泊里。望著醉眼朦朧的顧羽，他的心底已翻起滾滾熱浪。
程東鵬的眼中泛著柔情，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拉著顧羽的雙手。他想擁她入懷，可是她卻像塊僵硬的木頭，一動也不動。她不看他，也不再看床，雙目無神，把頭扭向一邊。
程東鵬真想強撲過去，將顧羽按倒在床上。然而，理智還是戰勝了沖動。他強迫自己站起身來，在她側過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累了嗎？坐一下吧，我去買水給你喝。”程東鵬扶著顧羽坐在床邊，轉身下樓去了。
"嗯。“顧羽在迷糊中失神。
"咚"的一聲，大門關上了。程東鵬已下了樓，她想他應該已走遠了吧。顧羽再也不想強撐了，她全身酸軟，像被抽了筋似的，無力地倒在床上。她只想閉上眼晴休息片刻。可是一閉上眼晴，只兩分鐘功夫，她就睡著了。
顧羽像只小貓般，懶懶地蜷縮在柔軟的玫瑰紅里。她夢見他睡在她的身邊，他們緊緊摟在一起。他不是程東鵬，而是楊凱。
顧羽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幾個月以來，顧羽第一次做這么淫蕩的夢。此時此地做這樣的夢，實在是失德，可在夢里她是忠貞美好的女子。
顧羽依舊做著她的美夢，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盡情地纏綿著，幸福在云里霧里。
一輪酒勁過后，顧羽微微睜開眼睛。干澀模糊的雙眼前，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用力地揉著雙眼，要明辯他的面孔，他是她明正言順的枕邊人程東鵬，并不是她朝思夢想的楊凱 。對了，卻又錯了。
"水在桌子上，我去給你拿來。"程東鵬拿來礦泉水遞給顧羽。
"你一買回來，怎么不叫醒我，你為什么要趁人之危。”顧羽坐起身來，接過礦泉水瓶，擎到嘴邊。泉水順著她冒著火焰的喉嚨流進胃里。她瞬間清醒，冷冷地瞅著程東鵬。
"不要用那種仇人一樣的眼光看著我。夠了，我真是夠了。你再清高，也已是我的人了。我不管你心里想著誰，叫著誰的名字，這一輩子你注定只能跟我睡。"程東鵬終于不再溫柔，眼神像刀子一樣戳向顧羽。
"憑什么？"顧羽失神地，無助地望著程東鵬，嘆了口氣。
顧羽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八點五十分。她把七零八散的衣服收攏到一堆，準備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憑我媽付給你媽的十九萬禮金，憑我一個月以來陪你游山玩水。你要知道十九萬去越南可以買到五個老婆了。"程東鵬用手扳過顧羽的臉，呵呵冷笑著。
程東鵬將顧羽整在一堆的衣服，一件一件丟在窗臺上，用一幅勝利者的姿態瞅著顧羽。他抬高了下巴，洋洋得意的神態很讓人來氣。
程東鵬拿起手機，準時準點地玩起了網絡直播。他旁若無人的和主播小姐聊著，笑著，鬧著。他不再在乎顧羽的感受。他終于不用再壓抑自己了，隨心所欲地玩著。
真是諷刺和可笑呀，顧羽望了一眼床頭墻上那束栩栩如生的百合花，心里一片凄涼。她多么希望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她想遲一點再醒，或者永遠都不要醒。可是一切真實的如她一絲不掛的身體，美好也許只存在于向往中。
顧羽不再跟程東鵬理論，她一句話也不想再跟他多說。她轉身準備下床去穿衣服。程東鵬卻從后面緊緊將她抱住。
"放開我，明天，或者后天，我會將你們家給的禮金如數奉還給你。”顧羽扭動著身子，想從程東鵬的雙臂中掙扎開來。
"好了，你這又是何苦。別鬧了，行嗎？就當你我是酒后亂了性，可也沒有亂錯人呀。"程東鵬那一幅毫不客氣的面目即刻轉為溫柔的笑顏。
可是顧羽已不愿再看程東鵬一眼，任憑他怎么變臉。她望著自己胳膊上被程東鵬捏過的紅了一圈的手印，倒吸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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