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姑娘即將學成歸國,正好我也正打算回家了,于是決定一起上路。
我們兩人在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相談正歡時遇見了她的長輩。
說是長輩,不過是她遠房表姐的樣子,表姐的丈夫是一個頗為憔悴的禿頂男人,典型的歐洲人長相,看上去已經四十多。
這是個白天聚會,也就是說或許只是某人閑散的家庭聚會,或許只是一場臨時起意的聚餐。
我們四個人坐了下來,聊起了各自的經歷。在這之前,我似乎正和這個女孩子講著某個故事,某個家庭的老男人背著妻子兒女,長時間的前往某地,其實是和兒子的隊友一起在洞穴體育館中準備妻子的生日禮物。
終于在某一天,察覺到父親異樣的兒子跟蹤了他,想知道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不過奇怪的是前往體育館的途中,跟蹤他的兒子卻遇到了很多詭異的事情——順著兒子的胡思亂想而胡說八道的婦人,長著六條腿卻只想坐在椅子上的貓,化成樹木的小路和時不時出現詢問兒子目的地的家人。
僅僅如此尚不能說什么靈異的地方,兒子跟蹤到一個山洞里,卻看到自己的父親和一群詭異的人做著什么事情。這些事情說不上犯罪,但是卻讓躲藏在一旁的兒子瑟瑟發抖,腸胃抽緊。
那個父親正和新的妻子坐在我的面前,嘴里攪動著桌上的食物。
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突然聊起了之前兩次政治運動之后的遭遇。學潮崩潰之后,我逃到了國外,躲在瑞士一座深山的木屋,方圓數十里內沒有人煙。我時常端著獵槍晃悠,渴望著一次戰斗好讓我結束這一切。
但那里除了嘰喳的鳥類,看不到什么大型動物,什么人都沒有出現。
我就這樣一直待著,不知道世界外面變成什么樣子。
禿頂的丈夫激動起來,說著自己在第二次政治運動中跑了出來,他當時有一批同志已經不相信有限的學潮和示威對政府有效果了,所以各自做好了武器準備。他最后一次參加是在火車上,周邊是穿著嚴實的同志,眼前是一箱雜亂擺放的槍支。
我們都沒有說下去,或許是因為身旁的女伴對此沒有興趣,又或許看著端坐在眼前的對方便明白各自那不太舒服的結局。
現在好了,我們即將回去,不再會有政治運動。我不知道,但是我的那個故事里,兒子呆呆的聽著父親說要為母親做禮物,并且洞中漸漸光明起來。原本奇特恐怖的人物都清晰起來,不過是他的那些愚蠢的學校運動隊的隊友。
父親對兒子說自己在準備著他媽媽的生日禮物,在禮物送出去之前,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情。
洞穴的遠處還有許許多多面目模糊的人影,靠在籃球框前看著兒子和父親。
他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后來怎么樣?女孩問我。
我看著眼前的父親,他低著頭,臉埋在盤子里。
我說我不知道。
我說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找一份工作,找一個住處,有麻煩和瑣碎的生活要面對。
所以還是忘了那對父子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