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成都的小四兒發來一張照片,是醫院的景。
他說,你看,這個翻譯多不專業,把“診斷室2”翻譯成了Diagnostic Two Room.
我心里一驚,問,你怎么了。
他說,陪姐姐來做近視眼手術。
我的一驚一乍有了回響。
他說,我要去跟醫生講,這個翻譯不準的。
我回,這個一點也不重要,你好好生活著,無病無痛,平安即好。
想起學校的球場上,小四兒和朋友們打球打到如癡如醉。畢業后天各一方,每年出差去成都,還能見到。在屋頂的燒烤店,傾盆大雨下,我們吊兒郎當地坐在傘下,胡吃海喝。
他說,你可怎么辦,這么胖還這么能吃。
我說,來成都出差搞天搞地搞死搞活,最后不就為了在九眼橋邊喝一杯,在巴山夜雨里來一盆缽缽雞,最重要的還不是來見一見你這個老朋友嗎?
哪次,能錯過呢。而且,我胖成鬼你也還是會和我胡吃海喝。
年歲啊年歲,今年的鐘敲響后,我怎會如此心心念念那一念間的患得患失:我們長大后,會老的,會告別的。念及此,那些爭不完的對錯,吵不完的價值觀都不及一句平安。
晚上,聽同事荒腔走板地唱One Night in Beijing,忽的一下就有了淚。在北京待過那么多nights,每次都匆匆忙,從沒來得及見到天安門,在同事的朋友圈看到夜晚的天安門,出神了好久。
自作孽地訂了早上7點的機票去,下午4點的機票回,一次倉促的出差。這次該是又見不到天安門,也見不到熟悉的人了。
可又好不想離開這里太久,雖然是一個空蕩蕩的地方,但空蕩蕩的地方也有些許舊久的氣息。舊久,是安全的,平和的,脫去了意外的,氣息。
北京的路那么寬,從這頭走到那頭,看著目的地在那里,可總是走不到,走不到,等的人沒了耐心,就離開了。可還沒走到的人,到底是折返還是走到那片陌生的地兒呢?
或者,路那么寬,走過去,大家都變了樣,是不是還要互道一聲,你好,安好。
所以不喜歡北京,那么寬的路,那么久的等待。可念及往日在北方,卻又如同在南方,得到的好,都記不清,許多人來來去去天各一方。
所以,小四兒,你要去笑話醫生,也得告訴人家正確的翻譯不是把two放到room后面,要改成Consulting Room 2。我好希望,我們能再少一點,再晚一點去Consulting Room,1、2、3、4、5、6、7、8都不要。
愿我們都平安喜樂地活著,不管路多寬,等待有多漫長,我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