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璡石原創
又到了一個吃杏子的季節，老爸來京說家里的杏子成熟了，可是走的太急，忘記給我們摘一些來。我忽然想起老家甜蜜可口的杏子來，想起那種入口即化、一包甜汁的感覺，心里就特別開心，特別想大快朵頤。
其實，小的時候，我吃的杏一直都不是自己家產的。我家這兩棵杏樹，那時一棵還年紀尚小，不足小孩兒拳頭粗，另外一棵更小還是我小時候從野地里挖回家來栽上的，它們兩個都結果子已經是我初中以后的事兒了。
小時候我吃的杏子是二爺爺家的，所以懷念的味道，也是他家那棵杏樹果子的味道。還記得在二爺爺家院子西邊，有一個房檐低小的小棚子，棚子上面蓋著油氈紙，棚子就靠在那棵粗壯高大的杏樹邊上。這棵杏樹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虬枝茂盛，四下伸展，每一條枝干都老皮橫生朝天伸展，一年四季都帶給我們不同的風景。
還記得草棚的下面有一個梯子，我和姑姑小的時候還曾經爬到梯子上，爬上了草房去折杏花，摘杏子，也曾經被上面的毛毛蟲嚇得哇哇大叫，想起來這棵大杏樹就心里滿滿的回憶，這棵開花的樹，周而復始地開花——結果——豐收，給予貧瘠時代的我們最美味的饋贈。我們可以踩著梯子上到樹上去，很輕易就能夠爬到樹杈上，大杏樹承載著太多我們童年的回憶。
五一回老家，忽然發現前院少些什么，總感覺別扭，忽然想起來它，才發現樹沒有了，老媽告訴我說，這棵杏樹已經被放倒了。想起來這棵杏樹帶給童年的我那些快樂時光，忽然感覺到有一些傷心，這棵大杏樹也隨著我的童年一樣流逝了。
小時候，我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黃毛野丫頭，整天上樹爬墻，在野地里跑來跑去，自然也少不了干上樹果子下河摸魚這樣的事情。可畢竟還是女孩子，又是個小胖紙比較笨，爬得最多的就是二爺爺家的大杏樹，去摘杏花，捋青杏，摘熟杏。
記憶里這棵大杏樹，很粗，不知道多大年紀，反正從我記事它就在那里，粗粗壯壯的，不知年紀不知性別，不過我固執地認為它是一個女士，因為老媽說過樹也分公母，公杏樹是不結果子的。這杏樹奶奶年紀已經很大了吧，樹干粗壯，亭亭如蓋，結得杏子特別好吃，甜甜蜜蜜的，入嘴即化，一包汁液，唇齒留香，還記得杏子是那種橢圓形的，杏核也很特別，像美女眼睛（后來我才知道有種眼睛叫做杏核眼）。至今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小姑姑領著我站在杏樹下邊，小叔叔猴子一樣靈巧爬到樹上去，把杏子一個一個摘下來，往下扔杏果，我們兩個在樹下撿滿小籃子。
春天的時候，我站在杏樹下，眼巴巴等著姑姑從樹上爬下來，摘一兩杏枝來，捧著它插在水瓶里，看著那老樹虬枝上開出粉嫩的杏花，晶瑩剔透，如雪潔白中帶著粉意，感覺到生動而美麗，那春曉詩里面所說的“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一定是杏花吧?? 也感慨于“小樓昨夜聽風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的景致，覺得杏花真是極美的存在。每當折花的時候，老媽總說：你這樣禍害人，摘一簇花要白瞎多少個杏子啊。總是心里面一邊糾結，一邊繼續欣賞插在水瓶里面的花。
漸漸地花褪紅殘青杏小，小小的青杏，飽滿著小身子冒出花托，還帶著頂端的殘紅，干枯的花蕊還沒有落下，這小小的杏子慢慢成形了。當它長一點點大時候，我就會頑皮地揪下一顆小杏子，一股腦兒的丟入口中，吃起來酸澀清香，沒有什么零食的時候，真是大自然最好的饋贈。
我也曾經輕輕地把果肉吃掉，趁著杏核還沒形成，圓鼓鼓的薄皮包著晶瑩剔透的嫩仁，把杏核取出來，輕輕揉捏，像盤玩手串珠子一樣盤玩嫩仁。一會兒那小核變得柔軟像小水滴一樣，柔嫩柔軟，捏在手里感覺特別珍惜，生怕一不小心擠破毀掉。這是一個非常考量耐心和手勁兒的小玩具，幼小的我簡直是樂此不疲。
等青杏長大，長到龍眼大小時候，在閃爍的葉子中間，一個個露出頭來，青澀而圓潤，如翡翠一般，家在北方沒見過青梅的時候，我都直覺青梅一定也這般好看這般味道，看了一眼就不得了，簡直口中酸水直流，望梅止渴莫過于此。
慢慢地杏子熟了，青青的皮開始變白變橘黃，老家人把此刻的杏子叫做“發宣”了，這時候杏子個頭變大，一顆杏子就讓四五歲的孩童能握一把，咬上一口，酸中帶甜，口鼻生香，酸味兒里隱藏著一點點成熟的味道，像個豆蔻少女初長成，這時候開始，杏子就可以吃了，剛入口時候酸味正好，吃多了就會“酸倒牙”，牙齒都感覺軟爛，仿佛不是自己的，真是美味又酸痛，這種感覺卻是童年里最奇特的記憶。
等到快考試的季節，杏子本身也越發的圓潤，鼓鼓的隔著表皮都能看到里面甜蜜飽滿的汁液，成熟得透亮橘黃，記得很小時候在讀者文摘上看過一篇文章，把女人比作如成熟如五月杏，飽滿的身體鮮美多汁，讓人口水忍不住流下來。想必這是關于成熟女人最有色香味的比喻了吧，讓人看一眼就感覺到頡取的欲望，想入口中，這時候的杏確實讓人有這樣的欲望——一把吞入口中。
等到杏成熟的季節，經常是多雨的季節，這個季節地氣很涼，穿著涼鞋跑在路上，趟河下水，又吃了很多杏子，結果就會壞肚子，老媽總說“桃養人，杏傷人，李子樹下撐死人”，杏子傷人腸胃，不要多吃，可是我總忍不住，趁著這美味當季的時候多吃一些杏子，反正多是汁液，水一樣，沒有什么分量。
有時候還一邊吃杏子，一邊把杏核取了。和小伙伴們一起玩彈杏核的游戲，贏了杏核就放回家中小籃子里，看著籃子子里面越來越多的杏核，簡直高興極了，像一個快樂的小豚鼠，喜歡囤積果子，這就是一個孩子快樂的收集欲。
我也曾經選擇最好最大的杏核做一個杏核車，然后拴上線繩和小鋼釘，利用像悠悠球一樣的原理，通過線繩的伸縮，讓杏核車轉起來，甚至還開動腦筋改良了車子，用一個橢圓形的塑料蓋兒（類似于屈臣氏綠瓶純凈水的蛋形蓋子），剪成花瓣的形狀套在鋼釘上，一拉線杏核車花瓣兒就開始飛速的旋轉，當年這孩子群里簡直風靡，讓別的孩子羨慕得不得了。
想起那個時候，關于那杏樹的回憶，一件一件往事，從腦海里向外噴涌。大杏樹啊，曾經陪伴過我的童年，給予我特別的經歷，感恩這些經歷，讓我成為現在特別的自己。
門前老杏發新芽，
夢里枝頭又開花。
花褪紅殘青杏小，
熟悉滋味忘不了。
齊悅夢想社群第八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