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自動門打開了,進來的是個女子,留著剛好到肩膀的短發(fā),燈光照下顯得柔軟順滑,穿著一件不帶帽子的灰色風衣和藍色牛仔褲,皮膚白皙,畫了一些淡妝,像是匆匆忙忙畫過一樣,右邊眉毛長了一些,是那種看著自然舒心的類型。
服務(wù)員的引導(dǎo)下,她向我身后走去,我們目光交接一下,閃電劃過天空般的一瞬。她頓了頓,歪了下脖子,又退了回來,像電影膠卷回放般,思考著什么,想把記憶中的什么東西拖拽出一樣,這需要時間,什么都需要時間。
“如果認錯了不好意思,你莫不是泫君。”是對著我說的,我望向她的眼睛,像急需我承認的眼神,我有些意外。
“是泫君,原諒我的失禮,請問你是?”我記憶里的雪原沒有這女子的足跡,在仔細確認過三遍以后。
“是慧美的妹妹”,她把自己的發(fā)撩到耳后露出小巧的左耳,“我們見過,在高中的畢業(yè)旅行”。
我把眼鏡放在桌上,她已經(jīng)做到我的對面,我有了些印象。“是一起的嗎?”服務(wù)員問到,我點了點頭,為她點了一杯咖啡,服務(wù)員續(xù)上我的咖啡,熱氣環(huán)繞在我眼眶,他鄉(xiāng)遇故知。
她喝了一口,咖啡的熱讓她身體放松了些,我猜她趕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路,應(yīng)該是赴約吧,和朋友約好,自己到了才發(fā)現(xiàn)朋友已經(jīng)走了,很失落。
“優(yōu)美嗎?是叫。”我說,把記憶里模糊的一部分提出有些吃力。
“是里美呢,我還清清楚楚記得泫君你的名字和樣貌呢,你就把我忘記了。”她有些氣鼓鼓的說到,很可愛。
“泫君你可是讓我記憶深刻呢,在高中畢業(yè)旅行那年”,她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說到,“從那以后到現(xiàn)在有四年沒見了呢”。
“那年,我是高一的新生,姐姐已經(jīng)畢業(yè)了,卻非要拉著我一起去參加畢業(yè)旅行”,她喝了一口咖啡接著說,“大概是自己愛走隊伍后面的緣故,遇到泫君你,高高的個子,卻一個人走著不和任何人交談,你好像是刻意的,刻意避開大群體,自己一個人,在海邊散步,望著海洋,思考些什么,孤獨患者一樣的”,她說著印象深刻的樣子,“夕陽下紅色的天空、映成紅色的海水和你的長長的背影像極了一副寫意派的油畫。”
我望向窗外,雨已經(jīng)停了,空氣濕漉漉的,吸入肺中讓整個人都變得清涼,月亮被烏云籠罩散出微微的光,遠處黑暗彌漫的巷子,怪物深深的喉一般,像極了那年我出走的夜。
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澀讓腦袋清晰了些,我整理下我的回憶以及這幾年的經(jīng)歷。
“我有個想走遍天下到各地闖蕩的夢想,很奇怪吧,明明自己家里沒有富裕到支持自己的夢想,不是為家人生活改善而努力,反而卻想著闖蕩,什么都沒有的人,是沒有資格擁有這樣的夢吧。”我回憶到了一些酸澀,一些包裹在記憶中,埋入最深處一顆酸澀的核。
我接著說,“但我還是去了,我做了,只是因為我認為我不會單單屬于一塊土地,我也不懼失敗。我拋下了和朋友的聯(lián)系,揣了兩千塊錢,去了西藏,被稱為夢開始的地方。 在西藏呆了兩年,認識了一堆一起喝酒流淚的朋友,還有他們數(shù)不清的照顧,去了廣西一個山里當志愿者,教孩子們體育課,和一個……朋友一起”經(jīng)歷總是帶給人一些愉快。“從廣西順流而上經(jīng)過著一條一條的河流,云南四川重慶甘肅陜西到了內(nèi)蒙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頓了頓接著說“但總有一些時刻,黑暗籠罩了天空,隱沒河流,遮蓋住最后一處堤岸,獨自一人漫步荒野,陪伴著的只有星星和月亮,那還不是真正的孤獨,當火車在一個又一個站臺呼嘯而過,人們上車下車,到達一個又一個城市,而下車后面對著人群,分不清是到達還是離去,眼淚流進自己的脖子,那才是真正的孤獨。”
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那姑娘已經(jīng)睡著了,她的睫毛微微抖動,均勻的喘息安靜的像一只小貓咪,我為她蓋上她脫下的灰色風衣,餐廳內(nèi)依舊燈火輝煌,我起身走出了餐廳,微風撩動我的衣角,夜已經(jīng)深了呢。
(文/泫 圖/網(wǎng)絡(luò) 編輯/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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