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鄭重聲明:本文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馨主題第六期“困”主題寫作活動

1

午后,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灑滿了一整個屋子。洪悅正抱著可愛的小嬰兒,哄他入睡,小寶寶還沒怎么哄就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安靜又乖巧。

洪悅覺得這孩子也太乖了,每次吃一點奶就飽了,睡覺也幾乎不用哄,困了自己眼睛眨吧幾下就睡著了,從來都不鬧,省心得就像個玩具娃娃。她輕輕地把小嬰兒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溫暖的陽光照得人渾身發軟,她也趴在床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夢中聽到有人在喊周子齊,她一驚,突然醒了過來。模糊的意識里,她好像經常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知是誰。

外面傳來說笑聲,她看過去,是另一個房間里一桌人在吃飯聊天,其中有她認識的一個親戚,他們談論的時候也提到周子齊這個名字,她想找人問一問。

這時大姑走了進來,說看看寶寶睡著沒有,洪悅就問大姑,周子齊是誰。大姑一聽,愣了一下,隨即叫她不要問那么多,把孩子帶好就行,這個肥胖的女人一直對洪悅都不怎么好,洪悅從她身上也沒感受到多少親情。大姑的反應讓她更納悶了,難道這個人真的與自己有關嗎?為什么每次有人不小心在她面前提到就趕緊繞開話題,既然大姑叫她不要問,那肯定是有事瞞著她。

大姑走后,她借口喊了外面吃飯的那個親戚李哥進來。

“李哥,我最近老是聽到你們提到周子齊這個人,他到底是誰?”洪悅小聲問道。

“他就是那個,桌角邊坐著的,光頭,你不認識?”李哥用手指著外面驚訝地反問。

“我為什么會認識,他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你還沒清醒過來啊!他是你現在的丈夫,是這娃娃的爸!”

這一個晴天霹靂直驚得洪悅倒退幾步,她吶吶地說著:“不認識,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丈夫,我有老公……我老公呢……”她的腦海中各種場景交織,一片混沌。

突然她抓著李哥的衣服問:“我想起來了!你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干活兒的嗎?為什么你在這里,我老公卻不見了?你好像很長時間都在這里,你快說,我老公到哪去了?”

“他就是不見了!”李哥有點生氣地說道。

“他怎么會不見了?你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我好像很久都沒見到他了?”洪悅很著急,不知老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還不是因為你,你天天念叨著沒錢花沒錢花,逼著保全拼命掙錢,他沒日沒夜地干,結果倒好,把人都干沒了!”

“人干沒了是什么意思?我逼著他掙錢?好吧!我承認我好像是有過抱怨,可是家里兩個孩子張嘴要吃啊!他不應該掙錢養家嗎?還有,我那兩個孩子都大了,都已經在上學了,怎么這里還有一個小嬰兒?”洪悅腦子一團亂麻,她實在搞不清目前什么狀況,明明自己跟老公保全有兩個孩子,現在保全不知道哪里去了,自己卻多了一個孩子出來,她剛剛還喂奶,她仿佛又想起了懷這個孩子時,挺著個大肚子帶著自己那兩個孩子的場景,她急得拼命地揪著衣服。

李哥拍拍她的肩膀,說:“那一次,我跟保全去拉一趟貨,本來那趟是有人跑的,結果人家家里有事就沒去。保全就說我們去跑,沒想到在山路上翻車了,我當時摔暈過去了,醒來被人救到醫院了,也不知道保全怎么樣了?救我的人也沒看到他,那地方山勢險峻,底下又是一望無際的大森林,我們經過多番打聽,也沒有任何他的消息。”

“我怎么不知道這事?我只記得他一直在外掙錢,好久都沒回來了!”洪悅有點不相信李哥的話。

“你當時聽到消息后,就暈過去了,醒來就神智不清了。”李哥無奈地說道。“這都三年了,我的腿受傷了,從此再也沒有出門了,沒想到你還沒清醒過來。”

望著離開的李哥,洪悅有些不知所措,這里不是她以前的家,外面那些人她都不認識,好像又認識,她快要崩潰了,頭痛欲裂,他不相信李哥所說的話,她要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時,她又聽見大姑在外面說話,她大聲喊叫著姑姑,讓她快點進來。

“大姑,我剛才聽李哥說保全不見了!我怎么不記得?這個小孩是怎么來的?”洪悅哀求地問道。

大姑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命苦啊!保全在外面干活,拉貨時路上出車禍了,音信全無,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然后你就瘋了,誰都不認識,也不管孩子。這幾年,你一個人帶著倆孩子也夠艱難的,沒個人照顧也不行,我們就把你介紹給周子齊了,他雖然年紀大一點,但是對你很好,你看,你們的孩子長得多可愛!你們就踏踏實實地過吧!”大姑說著還幫孩子掖好腳邊的小被子。

洪悅沖到熟睡的嬰兒面前,他的臉上似乎沒有老公的模樣,難怪洪悅一直覺得這個小娃跟兩個大的孩子長得不像,現在看來,他除了性格乖,皮膚黑黑的,小臉瘦瘦的,一點也不可愛,洪悅越看越討厭這孩子,又是那個周子齊,又是他!

“周子齊——周子齊——!”洪悅大聲叫喊著,氣急敗壞地跺著腳,見此情景,大姑連忙出去了。

聽到喊聲,外面那個禿了頂的男人連忙跑進來,怯怯地問:“怎么了?有什么事?”

洪悅突然怔住,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大姑和李哥說的她孩子的爸爸?她盡量平息語氣,不去看他,扭頭望著熟睡的小嬰兒:“你就是周子齊,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禿頂男人靠在墻上,慢慢道來:

他叫周子齊,今年五十三歲了,年輕時忙著打拼一直沒有成家,后來年紀大了也沒找到合適的人。兩年前,他認識的一個朋友說起洪悅,沒了丈夫,她的姑姑到處打聽,給她介紹對象。他看過以后,覺得洪悅很漂亮,雖然有兩個孩子,但他還是很喜歡,他就答應了姑姑的要求,把洪悅接了過來。他娶了洪悅之后,花錢給她治病,又跟她生了一個孩子,現在孩子已經幾個月了,洪悅的病也好多了,發作的時候很少,可能現在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暫時有點接受不了。

洪悅流著淚聽完,她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可是看著這個活生生的小嬰兒,她又解釋不通,她絕望地問:“大姑和姐姐把我賣給你了?”

“不是賣,你別說得那么難聽,是我愿意照顧你!”男人說道。“不過我也花了不少錢的”

“你有錢為什么不去找一個單身的女人,為什么要找我,我是有老公和孩子的,你花了多少錢?我還給你!”洪悅終于控制不住,聲嘶力竭地哭喊。

床上的嬰兒被驚醒,也哇哇地哭了起來。“三十萬!還不算這兩年給你治病的錢!”男人也生氣了!他抱起小嬰兒哄著,“我要不是因為年紀大了,這些錢也足夠找一個年輕的單身女人了!”

洪悅傷心欲絕,“難道就是因為我瘋了,才被嫁給面前這個大十多歲的男人,我還不到三十五歲啊!大姑和姐姐這是把我當成她們的負擔了!”想到這些,她心如死灰,可她不能就這樣消沉下去,她的老公現在還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直覺告訴她,老公還在活著,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她要找到他,告訴他自己以后再也不逼他掙錢了,掙得少就少花點,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但是周子齊娶她也花了不少錢,而且又給她治病,要不然她還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清醒過來,她又覺得虧欠了人家。

“我現在沒有多少錢,治病的錢你剛才也說了不算,那三十萬我會想辦法掙來還給你,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這孩子……”,停頓了一下,洪悅忍住眼淚說:“這孩子就留給你吧!我不要了!”

“不可能!你既然嫁給我了,就不能隨便走,這孩子現在吃奶,也不能離開媽媽!”

洪悅低頭看了一下胸前被奶水漲濕的衣服,沒有說話,向著門口跑去。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中間一個院子,周圍大大小小有七八個房間,她轉了一圈發現前后大門都被鎖得嚴嚴實實的,根本出不去。

洪悅冷靜下來,她覺得想要脫身,必須要想一個萬全之策。瘋掉的這三年,她完全是以另一種身份活著,像個行尸走肉般,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人和事。

接下來的幾天,洪悅都假裝鎮定,不讓別人起疑心,她也盡量不讓周子齊碰她,每次都推說不舒服,周子齊也沒有太為難她,畢竟洪悅的美貌一直都讓他傾心,他也是很愛她的。

一天午后,周子齊要午睡,大姑剛好也過來了,洪悅就叫大姑帶兩個孩子出去玩,她知道大姑收了周子齊的錢,是不會幫她逃跑的,至于那個得了錢就再也不管她死活的姐姐更是指望不上,她只能用兩個孩子支開大姑,自己想辦法。

院子里靜悄悄的,洪悅哄睡了小寶寶,假裝在屋里收拾衛生,一邊尋找合適的機會準備逃跑。

不一會兒,房間里響起了周子齊的鼾聲,洪悅來到床邊,看著周子齊翻了一個身,露出褲腰帶后面的一串鑰匙,她小心地取下鑰匙,轉身出了房間的門,把門反鎖住。在另一個房間,她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證,同時發現盒子里還有一些現金,大概有幾百塊錢,她也一并拿走了。

幾分鐘后,她就聽到周子齊在屋里的叫喊聲,他肯定是醒了發現鑰匙丟了、門又被反鎖了。洪悅趕緊用鑰匙打開大門,快速地跑出了那片住宅區。不一會兒,后面傳來一陣警笛聲,不知是哪里又出了事情,還是周子齊打電話報警來抓她的,洪悅不敢回頭,只顧著沒命地向前跑去。

跑了兩個多小時,到了一片繁華的街道,前面是一個紅綠燈路口,旁邊有一條河,河面上是一座長長的橋,行人來來往往。洪悅看到橋頭有許多警察在路上巡視,她不敢往那邊去,就從這邊往一條輔路上繼續跑。

三年時間,洪悅沒有出過大門,這座城市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導致她一點也找不到原來的痕跡。

又跑了很久,天色已近黃昏,在路的盡頭有一個不起眼的入口,她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里面隱約傳來陣陣樂聲,再往里走,通道逐漸變得寬大,歡快的音樂節奏夾雜著一些人的歡聲笑語,好像是在有人在跳舞。洪悅推開了一扇厚重的安全門,守門的小哥正在和旁邊的漂亮妹子搭訕,沒注意到她,她趕緊溜了進來,混在人群中。

洪悅心想,這里人多混雜,誰也不認識她,她先在這里躲一陣子,等到外面風聲不那么緊了再出去。

洪悅仔細觀察,發現這里原來是一個地下音樂城,一些有錢人在這里舉辦活動,今天好像是專門為了一個女生過生日辦的派對,她的男友大概是一方勢力的頭目,看來派頭不小,筆挺的西裝完美地襯托出他的貴氣奢華,俊美的臉上表情冷峻。女孩穿著華麗的裙裝,手捧鮮花,晶瑩的頭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精致的妝容下是一張年輕貌美的臉,她正在舞臺上接受男友的祝福,有人手捧著點了蠟燭的生日蛋糕在一旁待命。在五彩變幻的燈光和歡快流淌的旋律中,一對對俊男美女在臺下翩翩起舞……

洪悅沒心思看那么多,她只想確認這里安不安全。她發現這個大廳的一邊有許多窗戶,窗戶設計的很奇特,從里面可以看到外面河邊的行人車輛,華燈初上,璀璨的街燈倒映在河里,讓人眼花繚亂。但是外面好像看不到里面,也看不到這座地下樂城,大廳另一邊則是一排雅座,由精致的木雕圍欄隔開,形成一個個小隔間,光線幽暗,幾對小情侶在忘情地擁吻,一些身上刺青的人好像在進行著什么交易。

洪悅從人群中穿過大廳,來到另一頭,發現那里兩邊都是房間,她打開一扇門,里面沒人,有一張床,鋪著潔白的床單,設計的好像是賓館的小套房一樣。

洪悅轉身出來,聽見大廳里一陣騷亂聲,好像是有人進來搜查。她心里一驚,不知是警察檢查還是周子齊帶的人找到這里了,如果他能找到這里,說明他的勢力還是蠻大的,得趕緊想辦法逃出去。

大廳里有女人驚叫,洪悅連忙又進了后面一間大房間,在里面鎖上門,她想要是安靜地待在里面,別人也不一定會找到自己。剛剛她還暗自慶幸沒被發現,忽然就聽到外面有人在一間間地搜查,她急得在屋子里到處查看,就在她聽到搜查的人已經到了隔壁房間時,她想難道我逃不掉了嗎?如果被抓回去,繼續過那種渾渾噩噩暗無天日的生活嗎?絕望之際,她終于看到一扇隱蔽的窗戶,使勁一扳,發現那窗戶可以推動,再一用力,窗扇被推開了,外面漆黑一片,她沒有猶豫,連忙從窗戶翻了出去。

跳下去是一片荒野,雜草叢生,洪悅感覺到手掌火辣辣地痛,可能是被劃傷了吧!不遠處有一大片樹林,黑乎乎的樹影搖動著。她顧不得害怕,徑直往樹林跑去,有了樹木的遮擋,她終于擺脫了后面追查的人。跑到樹林深處,高大的樹木把天空僅有的一點細細的月光也遮擋得嚴嚴實實,洪悅本來夜視力就差,這時她再也不敢跑了。

她摸索到一塊石頭,疲倦地坐了下來,這半天的逃跑行動簡直把她累得虛脫了,跑的時候沒察覺到,現在放松下來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腳上好像也受了傷,像刀割一般疼,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著。她坐在石頭上,靠著大樹,舉目四望,黑乎乎的一片,樹影間零星閃爍著遠處的點點燈光,前路茫茫,她該何去何從呢?


2

三年前,保全和李哥跟了一個車隊跑運輸,那次拉貨地址很遠,在一處山路上,他們的車輛由于長時間制動導致剎車系統失靈,意識到車子出了問題,李哥就往路邊緊急避險車道上開,卻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輛車,他們的貨車發生側翻,緊接著滾下山坡,與此同時他們兩人一齊跳車逃命。

保全醒來已經是一個月以后的事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全身都受了傷,胳膊腿幾處骨折,躺床上不能動。照顧他的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他管他們叫阿爸阿媽。

阿爸說,當時他和阿媽在山谷中采草藥,無意中發現了渾身血透了的他,兩人連背帶抬把他弄回來,給他擦洗傷口。

兩位老人沒有子女,久居深山幽谷之中,也懂一些醫術,他們發現這個人除了胳膊和腿骨折外,其他都是皮外傷,只是頭部撞了一個大包,一直在昏迷中,不知何時能醒。

日復一日,在兩位老人的悉心照料下,保全終于醒了過來,可是因為頭部淤血,以前的事他全都忘記了,這里交通閉塞,跟外界幾乎與世隔絕,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能繼續留在這里安心修養。

半年后,他的骨傷都已經好了,能下地活動了,只是記憶還沒恢復,每次他盡力回想,看看能否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搞得頭痛欲裂也是模糊一片,阿爸阿媽看到了心疼地勸他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他也只好安心留下來陪伴兩位老人。

一晃三年過去了,他們已經成了親密的一家人。自從保全能夠下地干活后,家里許多活他都包了,他翻新了他們住的幾間茅草屋,又加固了四周的籬笆,而且不讓阿爸阿媽插手。打獵時還捕獲了幾只野兔,養在阿爸編的籠子里。阿爸阿媽高興地說他們白撿了一個兒子,保全也認為阿爸阿媽救了他一命,是他的再生父母,此生無以為報,那就陪伴他們到老。

一天,阿爸帶保全去采草藥,他們來到一片峽谷,阿爸說:“娃兒,當年我和你阿媽就是在這里發現你的!你看這四周這么多的大樹,也不知你從哪兒掉下來的?”保全查看了四周的環境,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他們采完草藥,準備返回時,突然保全聽到山上一連串的大車鳴笛聲,他怔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搖了搖頭,什么又沒有想起來。

一個晴朗的午后,保全跟阿爸阿媽說他想爬到山上看看,阿媽給他帶了干糧和水,阿爸陪他一起,他們來到那個峽谷中,到處尋找,看看有沒有上去的山路。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任何有人走過的痕跡。

阿爸說他年輕時為了躲避世間的繁擾帶著阿媽走了十多天,才從另一邊的山路上走到這里來安家,一輩子再也沒有出去過,如果從這邊上去又不知是什么地方了,況且這里根本沒有出去的路。

這時保全又聽到了大車的鳴笛聲,他的腦子一片混亂,那個噩夢般翻車的場景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他驚慌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大叫著:“啊!不要!不要!”阿爸趕忙抱著他撫摸著他的頭,“別想了,娃兒,別想了……”

幾番嘗試失敗后,保全只能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想那個翻車的場景,他一遍遍地問自己:“我是因為翻車了掉下來的嗎?和誰一起?家里還有什么人?他們會不會因為我的失蹤而擔心?我要回去找他們!可這上山沒有路,難不成我要開鑿一條路出去?”想到這里,他作了一個決定,“阿爸,我想從這里開一條路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回記憶!”

“娃兒,你想好了就干,阿爸支持你!”

得到肯定后,保全信心十足,他每天吃完飯就拿著彎刀和鎬頭過來,砍去雜草和灌木,挖出一塊塊踏腳的平地,遇到高大的樹木他就繞開一點,在旁邊繼續開路,阿爸有時也來給他幫忙。

俗話說“積蛙步,至千里”,經過十多天的努力,這條盤旋曲折的小道也已經有一百多米了,保全回家的心愿也更加強烈,有時他還會聽到山上汽車鳴笛聲,他的內心熱血沸騰,他突然想起了車禍發生時李哥對他說:“保全,快跳車!”接著就是他們兩人各自從正負駕駛座位窗戶跳出去的畫面。他的記憶慢慢恢復了,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也想起了老婆洪悅和那一對可愛的兒女。兩邊的父母都已不在了,他失蹤的這三年里,洪悅帶著一對兒女是怎么熬過來的啊!可是這里與山上聯系不上,他出不去,當年掉落的時候手機也不知摔哪去了,他只能拼命地挖坡,尋求上山的路。

有一次,挖到一片松軟的土地,他好不容易進展速度快一點了,卻不料天公不作美,突然烏云密布,大雨傾盆,一時間小道被沖得泥水橫流,快成一條泥河了,他只好抱住旁邊的大樹,防止自己也被沖走了。

還有一次,他正在埋頭割草,山上里突然躥出一頭半大的野豬,嚇得他趕忙拿起鎬頭,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野豬受傷跑掉了,保全也累癱在地,要是這是一頭成年野豬,或者他沒有鎬頭抵擋,或許命都沒了。

他躺在枯草上,望著頭頂斑駁的樹影和高遠的天空,內心茫然。一群鳥兒飛過,只留下一陣漸去漸遠的鳴叫聲,要是自己能像這鳥兒一樣有翅膀,輕松地飛過這神秘的大森林該有多好,自己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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