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布偶的記憶
? ? ? ? ? ? ? ? ? ? ? ? ? ? ?周童
我,沒有選在一個有月亮的傍晚把你們拿出來，是擔心皎潔清秀的輝光會刺痛敏感的肌膚。好像太多的記憶與懷念總喜歡眷顧暗夜的跑馬場，一但太陽躲進麥田，這些個或溫馨、或甜蜜、或憂傷，乃至內心觸電一般的抽搐都會匆匆忙地蜂擁而至。
前些天的清晨，在金谷園熙熙攘攘的市場上，看到有花匠在售賣一棵棵身材低矮的大麗花，這些一直以來盛開在夢里的植物，竟然在那一刻有了不期而遇的驚喜。不就是一株不起眼的花草嗎？也許你會覺得我的感慨有點不可思議，可是，你會否認大多時候在一些看似平凡的物件上，裝載了許多曾經忽略或是淡忘的記憶嗎？
把你們從打包箱里取出來，一個小布熊、一個更小點的布偶狗、再一個小布熊，三個成一排的樣子，擺放在竹藤盤結成的轉椅上，我仔細的端詳著，繼而開始責備自己，都是因為我一直把你們放在車箱的擋風玻璃下，與陽光太過親密的接觸，才會讓原本豐滿的色澤，變得像老墻上斑駁的時光。幸好曬掉顏色的布偶們沒有嫌棄我，依然在橘紅與明黃的交錯里充盈著愛的柔光……
坐在地毯上，努力的讓心安靜，用以屏蔽掉窗外活力四射的風聲。此時，萬籟寂寂，思緒卻凌亂的灑了一地，你駝著背，永遠清爽利落模樣，你把溫和、善良一針一線的縫在了布偶的身上，你是童年里我時時不愿離開的棉花懷抱，是我現在想念卻又無法具象的影子。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魔頭，它可以掩蓋歷史的蔥翠，顛覆人們思維上慣性的認知，讓海洋成為高山的墓地，讓平原永遠高舉著平原的身份，太陽下呈現出沒有變化的竊喜。變化著的事物總是會遭遇磨難和挫折，不變的東西看上去不被人重視，卻享受著因忽略帶來的福利。按部就班的存在，對新出現的東西極力回避，不越雷池，套中人的生活即安全又舒適。
人有了經歷后，才會覺悟，才會說出年輕時的斗志原是可以不要的，歸根結底是不能留下永恒的如此之類的話，想想看，那些說著淡泊名利一路過來的人，哪一個不是經過名利的洗禮呢？即使是放下，我們也要先拿起來不是嗎？我們可以借鑒，但是盲目的把一些人的話當成圣經，那就變成一場又一場世俗的跟風了。
我的布偶們很幸運的落在我手里，它們憨態的神情是外婆的手筆，忙亂的搬家，把它們封存在打包箱里，今天把它們拿出來充當了回憶的道具。有很多故事似潮汐，在記憶的河道上伏伏起起，遺忘很可怕，但只要我們記住的是愛、是美好，是如同籬笆下繁茂開著的大麗花香甜的樣子就行了。
外婆的布偶，安坐在這個季節的光影疏離里，我望向它，大腦一片潔白，雪一樣的，泛著晶瑩的紫光，或許這就是我所希望得到的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