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苧熹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聽完亞美的話，許晶有一陣子發不出來聲音。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整段話細聽下來，真相仿佛是她對不起陸宸，而不是陸宸對不起她。
感情里，誰對誰錯，有時候真的難以分辨。而此刻，許晶已經不計較對錯了，她想，或許自己對于當初的感情放棄得太魯莽了。可是，如果此刻再重新開始，自己仿佛又已經不再是幾年前的那個許晶了。
開完會議，許晶小圓送客戶出來后，兩人終于可以下班了。小圓急著回去一家團圓，見她的老公，胖兒子。許晶呢？許晶正準備打通電話約陸宸出來談談。號碼還沒撥出，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敲了兩下。
許晶急忙抬頭，卻見一打扮時尚的中年阿姨拎著手包從門外走進來。
“您好！女士。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咨詢的，我送您去接待部。這里是策劃部，您走錯地方了。”許晶連忙站起身，迎了過來。
誰知，這位中年阿姨在許晶對面的沙發椅上款款落座。淡淡地說。
“我不找別人，就找你。你工作忙完了吧？忙完了，跟我出去坐坐吧，私事在這里談不合適。”
見許晶愣住，中年阿姨無奈地嘆了口氣。“模樣長得好看，腦筋怎么這么笨？我是王奕他媽！許小姐，我專程過來，就是想跟你談談。”
王奕，王奕他媽！！！
得知這個答案之后，許晶當時就更愣了。
王媽有些不耐，站起身，催她收拾，“別大眼瞪小眼了！快收拾下！我去外面等你！”
“嗯嗯嗯！”許晶忙答應了幾聲，心里突突亂跳，她不知道，這個王奕怎么搞的！他出了什么事，讓他媽親自來找她談話？！
許晶急忙收拾了下，就小跑著出了公司。王媽看了看她，指了下旁邊一家咖啡廳，“走吧，去喝杯咖啡。”
咖啡上來，許晶忙得用杯子捂了捂冰涼的手。
王媽睨了她一眼。“你別緊張，我只想問問你，對我兒子王奕究竟是怎么想的？”
許晶低下頭，“阿姨，我跟他已經沒什么可想，他現在不是已經有比我更合適的對象了嗎？”
這回換王媽愣了。“誰？在哪？”
許晶抬起頭，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失禮。“阿姨，世上沒有能瞞得住的事。那天王奕跟一個叫琳琳的女孩子約會，我都看見了。當時我碰巧在金華酒店。”
王媽又仔細看了看許晶。“說得這么委屈，你親口問過王奕嗎？事實是，那個約會是我硬逼著他的。而且陳琳琳是他爸爸同事的女兒，他們從小就認識，經常一起玩鬧，沒大沒小的。琳琳性格很好，在國外念過書，我原本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但是，王奕不同意。”
許晶忙問，“您是說，王奕跟陳琳琳只是好朋友？”
王媽語氣突然有些生氣。“你先聽我說完！王奕不僅不同意跟琳琳交往，他還為了你拒絕跟任何人相親，就算是我用他爸爸的病騙他回來相見一個姑娘，他也不肯配合！他說不能欺騙你！但我聽說，你已經跟他提分手了。王奕是我兒子，你既然不要他，我當然不能看著他繼續栽進一個坑里不肯上來。”
許晶聽得一頭霧水，“王奕，他現在還好吧？”
王媽喝了口咖啡，“好，好的不得了。我給他提前休了年假，關在家里，有吃有喝，專門反思他的婚戀問題，不想明白，不許出門見人。”
許晶驚住，她突然明白，王奕怎么這幾天奇怪地銷聲匿跡了。“可他都是大人了，他都32了！怎么可以這樣？！”
“那又怎么樣？！事到如今，我跟他爸爸，可以做出讓步，半年內，他可以不用再去相親。可是你呢？說說你的真實想法吧！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家王奕當備胎？”
許晶苦笑了一下。“阿姨，王奕跟陳琳琳那件事是我親眼所見，而且發生在我跟他決定交往的第二天。阿姨，不管王奕當時是主動還是被動，您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現在好像是您希望王奕把我當成備胎吧？”
“王奕是我逼他的，但他不肯。就算錯，也是我的錯。琳琳出國回來，找上門，要他請客，兩個人熟得很，沒大沒小，這很正常。你不會連個處得來的異性朋友都沒有吧？”
王媽認錯時坦然自若，毫無身為長輩的架子，此時又瞪大雙眼，表情吃驚地問許晶這樣的問題，還真有王奕親媽的風范。
許晶倒也沒覺得為難，“阿姨，我沒有什么異性朋友。從小，我媽媽就告訴我，男女之間很難維系好單純的友情關系，異性之間走得太近，久而久之，就會變了味兒。所以，我不會平白給自己找麻煩。異性方面，我只會跟自己的交往對象走得近而已。”
王媽驟然眼前一亮。“不錯啊，你媽媽能把女兒教養得這么有風格，我很欣賞她。有機會真想見見她。”
說著又看了看許晶說道，“怪不得！都29了還是處女，不是長得丑就是奇葩，嘖嘖嘖，分明就是后者，跟我那個奇葩兒子正好湊一對！”
王媽這一大段話，許晶聽不出是褒是貶，總之處女的字眼從王媽嘴里一冒出來，許晶就驚得手抖，咖啡也撒了出來。
“阿，阿姨，您說什么呢？！”許晶難堪得不知要怎么表達才好，臉上也燒紅了。
王媽笑了笑，從桌對面伸手過來拉住許晶的手，“不好意思什么？一看你就是個老實姑娘，感情上又死板又笨，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處女不處女，我也不是那種封建死腦筋。只不過職業習慣吧，當了幾十年婦科大夫，看你走路姿態，就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我嘴巴快說出來，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
接著又小聲說道，“我兒子王奕呢，絕對只交了兩個女朋友，而且你是第二個，所以，你在這方面不吃虧的哦！”
王媽這么講，許晶的臉更紅得厲害。她真想借面前的這杯咖啡，現場來個咖啡遁。
“行了，我也看得出，你對王奕還有感覺。你們年輕人不都在講感覺嘛！既然有感覺，誤會也解開了，那就別執拗了。許晶，跟我走吧，當面跟王奕講清楚，戀愛還得談，你都29了不急么？你媽媽不急么？反正我這個當媽的可急得不行，說實話，我不討厭你，就是你一開始拒絕我兒子，令我不痛快之外，看來你還都不錯！既然我兒子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那就別浪費時間了！你倆該干嘛接著干嘛！我也好求他爸爸，早點把他放出來，他院里還有一堆病人等著他呢。”
許晶抽回了手。懇切地說。“阿姨，我不能立即跟他做回男女朋友，我要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
許晶皺了下眉頭，眼前又是王奕，又是陸宸。兩邊都這么追著她要決斷，可她就是想不出，該怎么回復，如果剛剛沒接到亞美的電話，或許她此刻會很高興得知，王奕與陳琳琳只是王媽單方面的決定。她會愿意再給王奕一次重新開始機會。
可是現在，得知了陸宸仍對自己用情頗深，若拒絕他，會不會再也遇不到愛情？
此刻的她就像是買醉者面對著兩瓶紅酒。一瓶是多年前喝過一半的舊藏，而另一瓶是剛剛遇到淺嘗過一口的新寵。
許晶知道，這樣去比較兩個人或是兩種感情不公平也不地道。更沒有可比性。
自詡女漢子的她，感情還是糾結了。也越發矯情得令她自己都厭惡了。
“阿姨，我真的需要考慮下，還有我父母那邊都知道了我跟王奕分手的事，如果我要重新開始，也得先讓他們知道。”
王媽點了點頭。“那倒也是。誤會總得解釋明白。到時惡人角色盡管往我身上安就是了。反正我一個人做事一個人當，我是不怕的。你可別真錯怪王奕就是了。”
許晶跟王媽從咖啡廳里走出來，跟在后面的她，默默地在心底做了決定。她決定今天跟許媽好好談一談，看看許媽能幫她想想怎么處理才好。
許晶對自己也是無語了，都這么大的人了，還要自個兒媽幫忙處理感情問題，現在連9歲小學生都會私下給喜歡的同學傳紙條寫情書了。她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也真是奇葩。也不知道，王奕那個奇葩到底怎么樣了？他對那個陳琳琳真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腦門子感情官司的許晶還沒預料到，接下來還有更加無語，更加狗血的事情要發生。
正當許晶陪著王媽從咖啡廳走到路邊的士站牌，準備打車送王媽回去時。
忽然在她面前停下一輛黑色帕薩特，副駕駛位的車窗被搖開，陸宸輕熟而富有男性魅力的臉，從車窗露出來。“小晶！你開完會了？”
熱切的眼神，上揚的聲線。
許晶眼前有點發黑，她還沒晃過神，身邊的王媽已經酸溜溜氣哼哼地開炮了。
“許小姐，沒想到啊，你是這種人！說什么考慮考慮！原來跟王奕別扭這兩天，你早就有了新人。還說不是拿王奕做備胎？！哎呀！眼前這個該不是備胎2號吧？”
“阿姨，這位是我大學同學。”
許晶皺著眉頭解釋，卻見后車門被人打開。一個熟悉的女聲帶著微慍的語氣，從車內穩穩地傳出來。
“小晶，上車！跟媽媽回家！我的女兒沒必要聽這種沒根據沒底線的詆毀！”
聽得許晶差點栽倒當場。
“媽，媽，您怎么在陸宸的車上？”
坐在車內的許媽從車里走出來，她看了一眼王媽，“您是王奕的母親？如果沒有意見，我要帶我自己的女兒回家了。”
許媽的聲音平穩得毫無波動。但身為女兒的許晶知道，許媽越是生氣，表面就越是裝得平靜客氣。
許媽正伸手要拉許晶過去，誰知道，王媽一個箭步沖過來，摟住了許晶。那力道不小，弄得許晶一把小骨頭都咯咯痛響。
“許晶媽，對不起。這個是我已經內定了的兒媳婦，我兒子為她都病倒了，您可不能帶個外人來搶！”
王媽橫在許媽跟許晶之間，大有商場血拼搶購的意思。許晶直犯頭疼病，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搶手了。
大街上上演搶人環節，是許晶始料未及。
許媽淡定自若。“王奕媽媽，您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許晶是我從小教養的好女孩，她可不會像有些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說王奕為了許晶病倒，那到底是心虛得病了，還是那邊得不到，這邊也怕跑空了？”
王媽也不怕。“那都是我的錯，陳琳琳是我干女兒，她跟王奕沒大沒小慣了，再說她去了加拿大幾年，回來后，行為就更西化了。那外國人見了面，打招呼時還親個嘴呢！許晶媽時代都變了，您怎么還這樣封建閉鎖？”
許媽不怒反笑。“加拿大，這里是加拿大嗎？您跟人打招呼不會親個嘴吧？我只知道，兩個人能夠好到喂飯，插花的程度，那定然不純潔。”
王媽做出無奈表情，“他們從小一處玩的，這喂飯插花還不是小女孩一時玩鬧的把戲？您怎么當真了？怎么還扯上純潔問題了？”
許晶見情況不妙，只好勸說。“媽，這里面有誤會。你們倆就別吵了，這是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誰知，許媽跟王媽立刻異口同聲地問，“怎么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