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武虎不在意地說：“現在不沒進江湖嗎，不對，按你剛才說的，我們現在就在江湖，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孩子們，算是行俠仗義吧！”

“不行，娘教過我們，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要知恩圖報，要講義氣……。”

羅武虎打斷他的話。“我知道，這話說幾百遍了，沒錢，我們這些兄弟會餓死，那有時間講道義？”停了一會，又接著說：“不對，我出手也是義氣，講的是兄弟之義，做的是救兄弟，符合道義，你說是不是？”

羅文龍一時沒話，內心承認羅武虎說的是事實，這些年跟孩子們一起，已經像家人一樣，他不會看著他們死。何況在這乞討的七、八年中，他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那就是兄弟們在一起抱成團，才能活下去。

倆人沉默了一會，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羅文龍道：“你說得對，我們現在只有這些兄弟，要是散了，我倆成了孤家寡人，將來怎么在白水鎮混，更別談什么白水雙雄了。”

羅武虎一聽這話，立馬諂媚地說：“老大英明，要不你去吸取知識，讓你的力量更強大，剩下的事我來，讓兄弟們活得好一些。”說著要往外竄。

羅文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等等，想逃學可不行，這事辦完了，還得去聽課，聽多少算多少。”

羅武虎頭有些大，回頭看著羅文龍。“哥，真去啊？在墻角聽也聽不清楚啊！”

“不花錢的事，還想有位子？今天先搞一次，別太貪心，夫子不是說細水長流嗎？”

羅武虎聽羅文龍這么說，又高興起來，似乎讓他出手是件很爽的事，嘿嘿地笑起來。“就知道你心善，行，這事交給我辦，你放心。”

“就是你辦，我才不放心。”羅文龍笑著說。

羅武虎有些委屈地說：“原來不是沒辦過，怎么就不放心了。”

“你毛病我不知道，窮命，見什么都是好的，都要往懷里收。我跟你說，白水雙雄再不濟，也要做殺富濟貧的漢子，不做為非作歹的奸人，你給我亂來可不行。”

這話使羅武虎哭笑不得，道：“哥，你說自己吧？上次那老頭是你看上的，后來見人家哭天搶地的，你又不忍心，非要充好漢，將錢還給人家，還說自己撿的，害得我白忙一場，現在到說起我來。”

羅文龍臉紅了。“那老頭，誰叫他穿得像個有錢人，沒想到是窮人。”

羅武虎嘀咕了一句。“那么大一個錢袋，還說窮人？老頭就是個騙子，流幾滴眼淚，就能將錢要回去，我也干。也就你心腸軟，還將錢給人送回去，要是我，可沒這好事。”

“我這叫盜亦有道，這才是真漢子，懂不懂，不能因為我們莫名其妙的害死別人。”羅文龍說這話時，到有幾分豪氣。

“行，行，你做真漢子，惡人我來做，反正先餓死我這做小弟的。”

羅文龍聽出羅武虎的不滿。“誰說你是小弟，你是我兄弟，我倆是白水雙雄，一樣響的名頭。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這話使羅武虎眼睛亮了亮，露出一絲笑容。“哥，這話我愛聽，我倆是一世兄弟。”

羅文龍沒羅武虎那么激動，淡淡地道：“我倆本來就是親兄弟，那就是一世的兄弟，還要你說？”

羅武虎也笑著說：“對，我們本來就是親兄弟。”

其實羅武虎一直認這個親哥，自柳花嫂不在以后，這幾年其實都是羅文龍在管著他，他現在說這樣的話，只是學江湖人的樣子說的，因為江湖講究兄弟義氣，那就要表示出來。

這時，不遠處的白水鎮碼頭，正有一艘商船停靠在岸邊，一些人與貨物在上下船，原來空蕩蕩的碼頭因此熱鬧起來，一眼看過去是人來人往的，還顯得特別擁擠。

羅武虎把手一揮。“不跟你說了，這是個好機會，我現在過去。”

他沒聽見羅文龍的反應，便朝羅文龍看去，卻見羅文龍正盯著街角，眼睛發亮。

羅武虎朝那個方向望去，見到一個背著藥蔞，穿著青色長衫，走路有些微跛的中年人，正向鎮子深處走，那是一條通往天柱山脈的小路。

他身后十幾丈遠的地方，有四五個黑衣人在悄悄跟著中年人，那幾個黑衣人的架式，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個個顯得身手矯健，還攜帶有兵器。

這樣的場景，白水鎮上經常看到，因為不管你會不會武功，在那都有謀財害命的人。

他不自覺地吐了口唾沫，道：“晦氣！”

羅文龍聽見他說話，回頭看了一眼。“怎么啦？”

羅武虎把嘴呶了一下，示意那個方向，然后道：“看樣子有人要倒霉了。”

對于這種事，他們能看透，卻不能說，因為他們的力量根本保不住自己，別說要去救別人了。

當年，鐵叉幫欺負一個外地人，柳花嫂看不過去，說了一句，鐵叉幫的人當著他倆的面，將柳花嫂一頓毒打，連鎮上的人都不敢伸出援助之手，讓柳花嫂痛苦的死去。

所以，他們現在就算看到，也不會說破，就當這事沒有發生，很少跟鐵叉幫的人交集，因為他們心里有仇恨，怕被鐵叉幫的人看破。

羅文龍順著羅武虎指的方向，看了幾眼，輕聲道：“前面那人看上去沒錢啊！幾個人盯著他干嗎？而且后面那幾個看上去很強的樣子，不像是鐵叉幫的人。”

他看見后面的黑衣人中，有一個漢子，不只是一只獨眼，還有一道刀疤，斜著切過了左眼，使漢子臉上，多了幾分兇狠之相。他因此多看了幾眼，那獨眼漢子身材魁梧，長著一張方臉，看上去很是精干，行走中明顯是會武功的。

所以，他才說這話，又看前面跛腿的中年人。

青衫中年人雖然行走有點跛，卻很穩健，不像一般的采藥人，應該也有武功在身。也許感覺到有人在偷窺自己，便轉頭朝羅文龍這個方向望來。

那是張飽經滄桑而堅毅的臉，看上去很帥，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瞬間給了羅文龍很深的印象。只是他不想引起陌生人注意，一閃身靠在巷子的墻壁上。

青衫中年人回頭，只見一道影子閃了一下，便停下腳步，皺了下眉頭，然后又朝身后望去。

青衫中年人身后跟隨的黑衣人瞬間散開，紛紛把目光移向別處，不再盯著青衫中年人，其中有個黑衣人，看向巷子口的倆位少年，然后愣了一下，眼里有幾分迷惑，似乎在回憶什么。

羅武虎跟羅文龍在這方面，也有自己的經驗，做為一個要飯的人來說，那就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不要引起別人注意是最基本的。所以倆人對視一眼，閃身出了巷子，混進人流中。

那黑衣人迷惑了一下，再抬頭時，沒看見那倆個少年，本來準備呼喚獨眼大漢，想說說心中的迷惑，但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跟著其他人一起繼續跟蹤青衫中年人。

羅武虎跟羅文龍并肩走在街上。

羅武虎想起剛才羅文龍的眼神，絕對不是看見青衫中年人的表情，好奇地問：“哥，剛才看見什么了？眼睛都發亮。”

羅文龍有些疑惑地道：“我好像看見翠香姑娘了，不確實，就那么一眼。”

羅武虎瞬間把剛才一幕忘在腦后，因為這樣的場景雖然不是天天發生，但也經常發生，他們已經見怪不怪。

“翠香？那個救你的恩人藍翠香？她在那？”羅武虎有些興奮，轉過臉在街上搜尋起來。

?“剛才沒看清，只見一個影子像她。”羅文龍回了一句，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白水河，還有河面上的點點帆影。

羅武虎眼睛轉了轉，嘻笑道：“不對，剛看到影子，還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就發亮。哥，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救命之恩，以身相報是應該的。”

羅文龍停下腳步，看著羅武虎道：“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天到晚想些亂七八糟的事，當心我揍你。”

羅武虎先跟羅文龍拉開距離，才笑嘻嘻地道：“我沒幫自己想，幫你想的好不好？你也是這么想的，是不是？只不過沒敢說出來而已，對不對？”

“還說，真揍你了。”羅文龍有些惱怒，可心里還是出現一個姑娘笑嘻嘻的樣子。

“我沒說錯，剛才你確實眼睛發亮了，你見錢也沒這么亮過。”羅武虎回了一句。

“藍翠香是我救命恩人，剛才以為是她，心想跟人當面說聲謝謝，當然有點驚喜了。你卻說我看上人家了，要是讓人家聽見，你叫我將來怎么見人家。”羅文龍很認真地辯解道。

“我沒說錯啊，你常說要知恩圖報，現在我們沒能力報答人家，只能以身相報了，不行的話，舍身為奴也行。漢子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這不是滴水之恩，而是救命之恩啊！”

羅文龍嘆了口氣，道：“你知道我們沒能力報答人家，憑什么以身相報？我們會什么？要飯？”

羅武虎知道羅文龍的意思，不想接這話，要是接了，火肯定燒到自己身上。這些年一直是羅文龍管著他，雖然表面上他跟羅文龍嘻嘻哈哈的，可心里還是有點怕，怎么說也是他哥，而且這個哥要真板起臉，很有點像娘的樣子。

所以，他根本不接話，道：“不管有沒有本事，但藍翠香是你救命恩人這點沒錯吧！見到了總要做點什么，不然怎么能叫男人。”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羅文龍一時沒話反駁，只得拿眼瞪著羅武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