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六旬

? ? ? ? ? 爺爺離開已經有2年了,我始終無法釋懷,得知消息的時候很崩潰,盡管爸媽經常跟爺爺鬧的不愉快。

? ? ? ? ? ?爺爺的墳在山里,給他選擇了一個向著陽光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座,周圍的墳沒有一個挨著,墳前有一株櫻桃樹,春天開花,清明節左右我會去看他,順便折斷一支花插在墳頭,他應該喜歡我給的花,就如同那雙棉布鞋一樣。

? ? ? ?聽鄰居說爺爺是私生子,那時候可以過繼給親戚,于是爺爺就有了養父養母。在我眼里爺爺是一個很固執的人,脾氣很差,但是讓我感覺的是孤獨。他喜歡安靜,一般都是一個人睡,一個人做完農活,在他眼里奶奶只是一個合作的助手,有時候合作的不愉快會大發脾氣。我小的時候很怕他,因為他總是跟我爸媽吵,特別兇,有點感覺不近人情,幾次我媽都崩潰的想要輕生。

? ? ? ? 我雖然是家里的獨生女,卻也沒有體會到被一家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爸媽一直有事做,爺爺奶奶更喜歡我堂姐,他們的大孫子,所以我小的時候就知道知足,很少奢求什么,也沒什么存在感,這可能是作為一個獨生女的悲哀。

? ? ? ?后來漸漸長大,跟爺爺打交道多了,也喜歡跟著他屁股后面,記得幼兒園,我在學校尿褲子了,老師讓爺爺把我帶回來,直到我上大學還在笑我,他每次笑我,我就好生氣,一個勁的翻白眼。我以為我爺爺心里一直沒有我這個孫子,直到有一次,我改變了這個看法。我上小學那會兒,爸媽給的零花錢很少,看著小伙伴買零食好吃的一大堆,我捏著手里的2元錢,覺得那不是人民幣,我回去跟我爺爺聊天,說有種零食好好吃,我同學跟我說的,爺爺問我叫什么,我說叫山芋糖(具體我也記不清),說完我就去玩去了,第二天,我收拾好去學校的時候,爺爺追著我給了我5元錢,那時候5元買的了一點零食了,我爸媽在一旁驚呆了,我說了謝謝就走了。那一刻,我覺得有錢花了。整個人都變得自信了。

? ? ? ?爺爺基本上沒出過遠門,最遠的是去縣城,還是為了辦最新的身份證,我問他去縣城穿的什么衣服鞋子去的?畢竟是縣城,他一般穿的都比較舊有的時候還是破的打了補丁的。他說我穿的這個解放球鞋,我看了一樣,基本上成了涼布鞋,說完,我去給他翻了一雙別人送給我爸的布鞋,泡沫底,還是很新,爺爺試了試,開心的說不錯,穿著很輕,后來我學業忙了起來,也很少關注他,只是見著那雙棉布鞋補了又補鞋底縫了又縫。我有一天,我問他,這雙鞋都成這樣了,怎么不丟,你又不是沒買鞋,他笑著說這雙鞋是你送的,我要好好穿才是,怎么能丟,那一刻,我覺得他是認真的。

? ? ? ? ?我卻忽略了他的認真,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我因為考試沒能去,家里人就我一個人沒有去,也沒有很多人問起,一是因為我不算多能引起關注,二是爸媽跟爺爺關系一直不好,覺得我不回去也沒什么,我那時候是想回去看看的,只是算了一下時間,趕不到看他最后一眼,加上系里已經開始期末考試,就沒能請假。后來,我聽別人說,那天爺爺被抬出去的時候,我堂姐癱軟在地上,哭鬧著不要抬走,沒人理他,送葬的隊伍已經走了很遠,大家都忌諱過世的人在家里放很久,同時刻的我,拿著杯子去打熱水喝,沒拿穩,杯子碎了一地,我心里一陣悲傷暗涌,跑到宿舍頂樓,哭了一下午。同學在后面曬衣服,想安慰我,但還是回頭走了,我太過于悲傷,以至于也沒發現有沒有人發現。

? ? ?期末考試后,我回到家里,總會感覺有一種奇怪的氛圍,家里斑駁的墻壁上還貼著道士畫的咒符,說是能夠辟邪。我其實是不相信人死后是有魂魄的,只是我媽總感覺很怕,搞的我之后晚上也不敢開門,廁所都不敢去。后來我想到了,拿出了兩串我在南岳買的珠子,說是在南岳的寺廟里求的,能護身,我爸媽一人一個,很聽話的戴上了。他們問我,我說我去拜過佛,不怕。其實,我只是想通過這個方式緩解他們的心理反應而已。那兩串珠子淘寶上面10元一個。

? ? ? ? 在家里陪了爸媽一段時間,他們感覺明顯比之前好些了,鄰居問我,你不會害怕,不覺得你爺爺突然走后會不適應,我回答到:我感覺他去了遠方,他經常不吭聲的出門的。

? ? ? ?縱觀爺爺的一生,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真正的快樂,他喜歡貓,很寵貓,他喜歡他養的那頭大黃牛,還有那雙棉布鞋。

? ? ? 最后他不舍那么早離開,卻還是孤獨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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