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哪個三流作家說過，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著。

校園里永遠有女生飛揚的裙擺，永遠有籃球社男生投進的三分球，永遠有老師講桌上散落的粉筆頭，也永遠有畢業這個憂傷的話題。

1

“誒？小雨，你那個查重的網站發我一下。”方博從上鋪探下頭。

“好嘞。博哥你論文寫完了？”周雨打開電腦復制了網址發了過去。

方博抻了個懶腰：“什么寫不寫完的，我們不生產論文，我們只是知網的搬運工。”

剛推門進來的閆安一聽，樂了，“哈哈博哥，穩。”閆安把手里的午飯放下，招呼室友，“哎，傻子們，下來吃午飯了。”

周雨放下手機，竄到桌子前面，一邊揭開飯盒，一邊喊“博哥，來吃飯，吃完再弄吧。”

方博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頭也沒抬“馬上，我把這個報告下載下來。”

閆安撕開筷子的包裝紙，問方博：“博哥，你什么時候去培訓啊，漢辦通知還沒下來嗎？”

“下來了下來了，昨天收到郵件了，說是7號去B市培訓。”方博從床上下來，拉開椅子坐到閆安旁邊。

“辣里跟洗心說了嗎？”“周雨先生，請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再說話可以嗎？說的什么鬼。”方博翻了一個白眼。

閆安在旁邊接茬：“他說，你跟許昕說了嗎。”

方博夾雞塊的手頓了一下，“有什么好跟他說的，他又不是我爸爸。我...”

話還沒說完，桌上手機震動了起來，周雨伸頭看了一眼備注，“得，爸爸來電話了。”說著跟閆安笑作一團。

“去你的。”方博按下接聽鍵，那邊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喂，方博啊，你收沒收到漢辦的郵件啊，我班同學都有收到的了，你是不是沒考上啊哈哈哈哈面試被刷下去了吧。”

方博知道許昕是好意，就是嘴上非要占點便宜。

“快他媽閉嘴吧許昕，誰被刷下去爸爸也不會被刷下去，你知道那幾個監考老師看到我多么眼前一亮嘛。”

“我靠，老師都眼前一亮了？？？我都告訴你面試不要學張繼科穿熒光色你怎么就是不聽呢傻兒子。”

方博氣的直瞪眼睛，“滾滾滾許昕，你到底打電話來干嘛的，沒事滾蛋啊。”

電話那邊的笑了一聲“我這不關心關心你嘛，看你這肯定是收到短信了唄，怎么著，什么時候去培訓啊？”

方博突然有些猶豫，“就，郵件上說，說...”

“說什么啊你趕緊說啊，怎么艮啾啾的呢。”

“郵件上說要我7號去B市參加培訓！”

許昕那邊不說話了，方博有點心虛。“郵件上說，擬定，擬定，還沒說一定是呢。”

“方博，明天爸爸回學校，記得來機場接駕啊，要是我到機場沒看到你，你想想我手機里的視頻。”說完自顧自的掛斷了電話。

周雨看方博愣神，叼著白菜幫子問了一句“許昕電話里說什么？”

方博說：“他說明天飛機回來。”

閆安那邊炸了“我靠，許昕不是吧，我昨天跟他說導員讓他去給學弟學妹做個分享會，他跟我說舅公死了回不來，怎么這會兒說回來就回來了。”

2

方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味如嚼蠟的吃完飯，就躺回了床上。迷迷糊糊間，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一次他們在一起喝酒。

那時候還沒張繼科和馬龍搞到一起，大家還在一起純潔的勾肩搭背，純潔的喝酒聊天

馬龍喝多了之后話變得很多，張繼科不是，張繼科喝多了會唱歌，唱癡心絕對，后來馬龍跟他一起唱，調不知道在外環跑了幾個來回。

許昕就在旁邊看著他倆傻笑。

方博酒量不好，張繼科不許他喝酒，他就只好負責把非要把店里那個白瓷碗上的裂痕當做頭發揪下來的許昕帶回寢室。

那天晚上另一個室友回家了，方博扛著許昕走進寢室的時候，屋里空無一人，喝多的張繼科馬龍也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只有灑了滿地的月光，迎接他們兩個。

方博把神志不清的許昕扔到床上，脫掉了他的鞋子。誰知道許昕突然伸手把方博拉到自己眼前。

一個沒有防備，摔倒在許昕身上，想要起來卻被許昕箍在懷里。

方博突然有點慌亂，“瞎子，松手嘿。”

“不松，我不松，我松開你就要走了。”許昕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方博不知道許昕是不是還有意識，拍了拍他的臉，問道：“瞎子，你知道我是誰嘛。”

許昕睜開了眼睛，嘿嘿笑了起來“你是方博小可愛啊，你還是旺仔，小可愛，快讓我看看你。”說著手就捧住了方博的圓臉。“哎呀，真的是小可愛啊，我真喜歡你。”

方博還沒來得及把許昕的手拿開，只見許昕的臉突然放大湊了上了，“吧唧”一口，親在了方博的嘴唇上。

方博這回徹底懵了。也不掙扎了，也不扯許昕胳膊了，反而隨了許昕動作。

許昕親了還不夠，嘴唇還在方博脖子附近磨蹭，嘴里還喃喃細語，“方博，博兒，小博兒”

這一聲聲的叫喚讓方博也失了神。

他不是不渴望許昕的，他想要，想要許昕，雖然他知道這樣不對。

身體不自覺的向許昕靠近，任許昕的骨節修長的雙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許昕小口小口親著方博，左手開始向方博下身探去，當許昕微涼的手指摸到方博胯下那一團，方博打了個冷戰，如夢初醒般推開許昕。

許昕不滿身邊人的抗拒，哼哼唧唧的靠上來動手動腳。

方博用力掙開許昕，卻看到那人解開自己的褲子，手伸進去自己擼動起來。

他躺在一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更尷尬的是他下面也豎起了小帳篷。

方博看了一眼意亂情迷的許昕，心想他醉了應該看不到的，手指生疏的撫上自己。

誰想到剛脫了褲子，許昕的手就又伸過來，直接握住那一根，不給方博任何躲開的機會。

方博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從來沒有把命根子交到過別人手上，這種感覺讓他不安，也讓他沉迷。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方博鬼使神差地也握住了許昕的東西。聽到許昕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方博心里忽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方博很快射在許昕手里，許昕也小聲叫著“方博兒”射了出來。方博隱約地感覺到，好像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了，而他不知道是不是該阻止。

月色剛好的夜里，兩個少經情事的少年，在這個房間里，分享了他們最隱秘的心事，雖然有一個不省人事。

第二天許昕醒來發現自己一個人睡在寢室，拿起手機撥了方博的電話。

“喂方博，你在哪呢，昨天我怎么回來的？繼科他倆呢？”

方博那邊好像也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的說道:“張繼科說要刮彩票，馬龍就跟著走了啊……你當然是我扛回來的，沒事我睡覺了啊，困。*

許昕想象了一下那人剛從床上坐起來，頭上還撅著一撮呆毛，搓著眼睛跟自己打電話的樣子，就覺得可愛。

“行了別睡了，起來吧，你昕哥帶你去吃早飯，去吃賊貴那家豆漿油條。”

許昕盤算的很清楚，一聽到吃，這傻子肯定會馬上出現。

“我我我我就不去了，我還困著呢，先睡了，你有空找找繼科他倆吧，掛了啊。”

方博把手機捂在被子上，大口 喘著粗氣。真是嚇死了嚇死了，多虧昨晚上收拾干凈了，還有那瞎子什么都不記得，要不尷尬死了。

3

“博哥！博哥！”好像聽到誰在喊他，是周雨嗎？

方博睜開眼睛，原來是做夢，又夢到那天晚上了，依然次次都滿頭大汗。

“博哥你可真行，睡個午覺打呼嚕都能響到這個地步，我跟安仔特別怕你一下氣沒跟上來，在睡夢中就結束你英明神武的一生哈哈哈。”

“滾蛋，幾點了。”

“三點半了，我跟安仔去一趟劉老師那，你在寢室不，你要在我就不帶鑰匙了。”

“不出了不出了” 方博又改口，“哎等等，你還是帶著吧，我要出去，我得去拿快遞。”

周雨跟閆安走了出去，寢室又陷入了安靜，方博小聲叫喚了一聲，把臉埋在被子里。

“怎么又做這個夢了呢，哎呀弄得像純情處男一樣。”

方博穿好衣服，出門去取快遞。

拿到了發現是一個文件袋，方博疑惑，我買了什么？？

拆開之后，一個鑰匙扣掉了出來，是一個卡通形象的尼古拉斯凱奇，方博最喜歡的演員。

之前看到微博上有大大做了尼古拉斯凱奇的卡通形象的毛球鑰匙扣，方博二話沒說就買了一個，到了之后方博喜歡的不得了，不舍得掛到鑰匙上。

許昕前兩天跟方博要了那個圖片，現在想來，一定是許昕送的了。

方博帶著半開心半試探的心情發了一個朋友圈，配圖是這個鑰匙扣。果然沒過幾分鐘，許昕消息就發過來了。

“喜歡吧，這個小一點，你可以掛在鑰匙上了，省的你舍不得。”

方博看著屏幕上的字，沒有回復。

4

第二天一大早方博剛一睡醒就接到了許昕的電話，他都懷疑許昕是不是在他身邊安了監控。

“方小博兒，我可已經到機場了啊，馬上登機，兩個小時，你可算好時間啊，哼哼。”

方博答應著“行了，我知道了，我現在收拾收拾就去。”

許昕在那邊滿意了“這還差不多，我等你啊。”

雖然知道許昕是回家了，但是看到大包小包的人都時候方博還是嚇了一跳。

“大哥，咱可馬上要畢業了，你怎么還拿這老些東西回來呢。”

許昕白了他一眼“我這是為了我自己嗎？！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說的愛吃那個青團，我特意去人家店里買的，這一袋子全是給你的，還有這個，你老不好好吃飯，沒事餓了你就拿這個牛肉干吃，我媽的獨門秘籍，巨好吃。這個袋子里是我昨天買的一些我們家那邊的特產小吃，你都帶回去吃吧。”

方博看著把幾個袋子都堆給自己的許昕，心里暖暖的被填滿。

方博摟了摟許昕的肩膀“謝啦，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每次回家都記著我哈。”

他沒有注意到許昕的眼神暗了一下，努力地笑了起來。

“行了走吧好兄弟，我都餓了。咱去吃火鍋？”

“好啊，還去那家重慶火鍋。”方博開心的接過許昕的行李，興沖沖地走到路邊打車。

許昕看了看前面快步走著的小傻子，無奈地笑了笑。

火鍋依舊辣得方博大汗淋漓，許昕一邊給他夾涮好的毛肚，一邊給他遞冰鎮的酸梅湯。

“你吃兩棵青菜吧，又沒口腔潰瘍了是不，把那個青菜遞給我，我涮涮。”

方博吃的頭也沒抬，“哎？許昕，我聽閆安說導員找你去給學弟學妹做分享會，分享啥啊。”

許昕漫不經心地說“啊，沒什么，我不是參加完志愿者的培訓了嘛，他們說讓我講講。”

“那你咋沒去。”

“有什么好講的，誰愿意考那就考唄，我又不是漢辦的，誰給他們分享那玩意。我聽你說你7號就走了我才著急忙慌回來的。”許昕叼著筷子斜著眼睛看方博。

方博假裝沒看到許昕的眼睛里深意，低下頭翻找火鍋里的竹筍。

其實許昕心里也亂的很。這幾年來，他不是對方博沒有感情，那種超過朋友的感情，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感情里一向主動的他，從來不敢對方博提起，也不敢對任何一個人提起。

吃完飯兩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可能是因為不是市區，行人很少。方博看著天天上的月亮，像極了那天晚上寢室里看到的。

兩個人默契的都沒有說話，方博用腳嘩啦啦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走到寢室門口，許昕停下腳步，“方博，你7號一走，我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方博低著頭，悶悶的答了句“嗯，我知道，你不是25號就飛泰國了嘛。我得下個月才能回來。”

許昕嘆了口氣望向別處，“你就沒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方博沉默了一會，抬起頭，那雙大眼睛直直的看著許昕，里面是少有的堅定和勇敢，“有，許昕，我有話想跟你說。”

5

突然寢室大門打開了，閆安背著周雨沖了出來，看到兩人還一愣，“博哥昕哥，你倆跟這兒干嘛吶，快搭把手，雨哥肚子疼得冒冷汗了都。”

兩個人也什么都顧不得，趕緊到門口打車，然后把周雨塞進去，送到醫院去。

檢查之后幸好只是闌尾炎，送醫也及時，醫院馬上安排了手術，閆安和許昕去辦了住院手續，方博一個人在病房里陪著周雨。

倆人回來的時候，發現方博已經趴在病床旁邊睡著了，許昕推了推閆安，示意他輕點動作，然后走出了病房。過了一會，拎著一袋吃的回來了。

許昕先招呼閆安去旁邊把早飯吃了，就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方博旁邊。可能是睡夢中感受到了灼熱的視線，方博悠悠轉醒，就看到許昕坐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像蟒蛇盯著自己領地里的食物。

“醒了？閆安在那邊吃早飯，你也過去吃點，我在這看著就成。”許昕看到方博睜開眼睛后輕聲地說。

方博還帶著一點困意，整個人也懵懵的。聽到許昕的話之后，順從的點點頭，起身去外面。

病房門一下打開，沖進來一個白白凈凈的男生，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的汗珠。他看到認識的方博趕緊走了過來，“博哥，我我昨天睡得早，今天起來才看到你給我打的電話和微信，雨哥怎么樣了，雨哥沒事吧。”

方博安撫的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沒事，急性闌尾炎，已經做完手術了，錢也交過了，還要住幾天院，沒事啊小胖，別擔心。”

男孩子松了一口氣，看向病床上的人，真誠的對方博說“謝謝你，博哥，還有閆安哥，還有這位，額學長，謝謝你們照顧雨哥。我，我請你們吃飯吧。”

許昕接過話茬“吃飯就不用了，你先在這看著周雨吧，早飯我都買好了我跟你博哥出去吃就行了，一會給你帶回來。”

小胖聽完，瞇著眼睛笑了“學長，我叫樊振東，你叫我小胖就行，是雨哥的，弟弟。”

“那行，小胖我倆先出去了。”

走到走廊里，方博捅了捅許昕，“其實，小胖是周雨的，男朋友。”

許昕漫不經心地說：“看出來了。”

方博詫異：“這么神？！你看得出來？”

“你看他沖進來那個架勢，快把醫院拆了，除了男朋友我是想不到哪個弟弟能做到這樣。而且他看周雨那眼神... ...”

“眼神怎么了？”方博歪著頭看許昕。

“沒什么，走吧去找閆安。”說著就快步走開了。

那也是我看你的眼神啊，傻子。

被周雨一耽擱，方博的話最后也沒說出口，許昕也像忘記了一樣什么也沒說。

6

日子依舊不咸不淡的過著，許昕論文寫完了初稿，周雨在醫院住了兩天實在受夠了喝粥，死活要出院；閆安通過了一個輔導學校的面試，即將奔赴帝都參加就業培訓。方博把大多數東西寄回了家，也開始整理去B市的行李。

晚上方博剛打開電腦想跟周雨打游戲，張繼科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出來喝酒，我跟馬龍給你送行，松江小館二樓。給你十分鐘。晚一秒你試試。”

方博連忙對著空氣點頭哈腰，“哥，哥，親哥，多給我十分鐘行不，我這剛洗完澡衣服還沒穿呢。”

聽到電話那邊傳來馬龍的笑聲，“哈哈哈哈沒事你慢慢穿，繼科嚇唬你吶，快來，昂~”

到了的時候張繼科和馬龍已經吃上了，點了一桌子豬肉牛肉里脊肉，除了一盤拍黃瓜。

“哥你對我真好，都是給我點的啊。”方博諂媚的笑道。

張繼科從菜里挑出兩根洋蔥，夾到方博碗里，溫柔的說：“多吃點蔬菜，肉是給龍仔的。”

馬龍在旁邊嘻嘻地笑著，“快吃吧大博，別聽你哥的，他傻。”

方苦苦的拿起筷子，這才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博兒啊，你覺得許昕怎么樣啊。”張繼科慢悠悠地張嘴。

方博正喝著冰紅茶，聽完差點一口噴出來。“什，什么怎么樣啊，就那樣唄。”

張繼科拿眼斜他，“哪樣啊，是朋友那樣，還是對象那樣啊。”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方博端起杯子，眼睛不去看張繼科。

馬龍手肘懟了張繼科一下，說“你能不能含蓄點，好好說。大博，繼科的意思是，你喜歡許昕嗎？”

方博：“... ...您可真含蓄。”

馬龍：“是吧，繼科也這么說。”

“您倆吃著，我先走了。”方博作勢要離開，馬龍笑著一把拉住他。

張繼科眼皮都沒抬一下：“你別轉移話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你跟許昕倆折騰這么久了，當我倆瞎的啊，看不出來。要是都有意思就趕緊說開，別別愣愣的算這么回事啊。”

方博泄了氣一樣的坐下，低著頭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倆不像你跟龍哥，兩個人是真的互相喜歡，沒有對方就不行，我們不是的。我不知道許昕是什么樣的，我甚至都看不清自己，怎么能去要求許昕呢。”

聽了這話，對面的兩個人同時沉默了。張繼科看著這個自己熟悉的弟弟，從高中開始就是軟軟的性子，誰知道遇到這種事情卻這么倔強。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安慰一下方博，還是什么都沒說。

倒是馬龍，打破了尷尬，“大博，祝你去B市一路順風，你到了好好參加培訓，到時候去國外為國爭光啊。”

方博垂著眼睛點了點頭，“我會的，龍哥，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出去給咱們文學院丟人的。”

7

許昕到方博寢室才知道，人已經被張繼科叫走，又不好打電話催，只能在寢室樓下來來回回的走，等著他們回來。

張繼科和馬龍扯著要飛得更高的方博回來的時候，許昕正坐在寢室門口的臺階上發呆。看到回來的三個人，許昕趕緊站起來，從張繼科手里接過方博。

馬龍深深地看了許昕一眼：“許昕，有些事要是不及時說出來，真的會來不及。”說完叫著張繼科先上樓了。

許昕扶著方博一起坐在臺階上，方博也安靜下來，低著頭玩手指。

“我明天送你吧，東西多不多，B市靠海，風大，你多帶兩件外套。”

也不知道方博是不是真的聽到，許昕一直自說自話，“東西收拾好了嗎你就去喝酒，張繼科不是不讓你喝嗎，還飛得更高呢，你要上天啊。聽著啊，我明天早上來喊你起床，然后咱倆去吃早飯，我查了一下，直接坐地鐵三號線就能到火車站，然后你,,,”

“許昕，我明天就走了，你除了這些沒有別的話要說嗎？”

方博突然的發問讓許昕一愣，這是他之前說過的話，方博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許昕看著方博的眼睛，依然像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那樣，明亮，清澈，那是他心里的星星。可他那一瞬間竟然不敢看那對星星，盡管他們那么好看。他轉開頭，沒有說話。

沉默了許久，方博苦笑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還故作輕松的補了一句，“那明天早上見吧，可千萬把我叫醒了啊，要不報道遲到了都賴你。走吧，二傻子，回去睡覺。”說完瀟灑的走了進去。

留下許昕在原地，還有熟悉的月光。

8

在候車室的門口，方博主動擁抱了許昕，他還是笑著，笑著說“再見啦，許昕。”可是許昕分明看到了方博通紅的眼眶。

許昕想，方博推著箱子走進候車大廳的背影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背著那個磨壞了的黑色登山包，那是許昕幫他選的；腳上那雙白色三葉草，是打折的時候跟許昕一起買的；就連他穿的紅色衛衣，也是生日的時候許昕送他的。他身上到處留下了許昕的痕跡，就像他在許昕心里留下的痕跡。

許昕許久沒有動靜的朋友圈難得的有了一條更新，照片是方博遠去的身影。

他說“我一直知道我們最終都要遠行，要跟過去告別，可是這一次，我不想告別。那天晚上你問我有沒有話跟你說，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說給你聽，好嗎。”

只是他在發送的時候，選擇了僅自己可見。

9

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