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次日,清晨的雪,早已蓋住了周圍的世界。如一床雪白的大棉被。
也許是昨晚吃過夜宵的原因,早上的食欲基本沒有。也許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在家里總覺得不舒服。倒是想去外面走走,我穿著羽絨服,走到門前的道場里,腳下是雪踏著極為舒服。“咯吱——咯吱”這聲音是一腳下去就會發出,天空已停了雪,這是一個雪白的世界。
不遠處的大湖,還有水花在波動。我面前是一片果樹林,雪花是均勻在每一片葉子上,留下一層。看上去,像粉刷了一般。
“哥——哥”齊熙從我后面跑來,喘著氣,說道。
“你跑過來干嘛?”我轉身說道。
“來看看你唄!怕你一個人出去玩,不帶著我啊。”她帶著笑意,說道。“知道你沒吃早飯,我還帶一瓶牛奶,還是熱的呢。”
“這大雪天的,我去哪里玩啊?”我接過她的牛奶,輕敲她腦袋一下,說道。
“那你出來干嘛?冷死了,外面——”她搓搓手,呼出一口氣,對著變成白氣的空氣,說道。
“知道冷,還跑出來。”我脫一個手套,丟一個給她,說道。
“家里不好玩,外公他們又在討論什么神神秘秘的東西,我懶的去理會他們。所以,我就來找你了。”齊熙伸出雙手,都套進一個手套里,不耐煩地說道。
“是啊!家里的氣氛,的確是不適合我們小輩兒去摻合。”我心里默然想著,嘴里卻說道:“昨天的事情,你覺得我們是哪里得罪她了?”
“我哪里知道?我就聽你們說啊,說啊,然后,她就聲音陰陽怪氣的,接著,就吵起來了。好像是因為我,我什么都沒做啊?”齊熙拍拍褲腿上的雪,委屈地說道。
“不怪你。與你無關。”我轉身摟住她,拍拍她的背,說道。
昨晚,當我和齊熙幫我媽做好夜宵的時候,也就是那些我不愿意聽到的聲音最激烈的時候。隔著兩堵墻的廚房,加之電視機的聲音,傳過的聲音微乎其微。也許是心里不愿意去聽,直到那扇木門打開,里面的聲音才很清晰地傳出。
他說:“你是到底想干嘛?說這些傷人的話。有什么事情我們回家說去?”
她說:“我想干嘛?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是不想別人給我在這兒演戲看。”
她說:“演戲——嫂子——這話從何說起?”
她說:“左一個母子情深,右一個哥哥妹妹。這還不算是給我戳痛處。”
她說:“你這話怎么越說越難聽?我叫田景給我女兒補補課。怎么啦?這就成演戲了?”
他說:“爹在這兒呢。你這是說的什么瞎話?”
她說:“瞎話——你少在這兒裝和事佬。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她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俊兒走了,大家都心里很難過。今年叫你們回來團年就是這個理兒。”
她說:“不提他還好,居然還提他。我回來——回來——回來就是給你們來羞辱的。這個主意出的真好,出的可真好。”
他說:“這主意是我提出的。這有什么不好?”
她說:“我不管,這就是做給我看的。”
她說:“你這話越說越離譜,懶得理你。我回家去得了,真實無理取鬧的主兒。”
這些吵聲馬上就傳過來,我準備過去看看。這些聲音里的“他”和“她”,有爺爺,有小姑,有大伯,有大媽。
我媽一把拉住我的手,對著我爸說道:“宏志,你去看看。別讓他們吵太兇。這才剛回來。”
我還是跟著他走過來,他看見小姑走出來,直奔大門口。
他拉住小姑,轉身對大伯他們說道:“都少說兩句,又不是外人。”
“我倒是想少說兩句,可嫂子這話太難聽了。”小姑一臉不愿意地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開口勸道。
“知道又怎么樣?她拿田萊說我女兒,我就已經忍住了。她這兒又得理不饒人的說這么多。”小姑朝著我爸說道。
“好吧——這夜宵都煮熟了——吃完再走。”他不忍這事情又再次出現火藥味兒,對著小姑說道。
“我怎么了?我的話難聽,你不覺得你做的事情更難看嗎?”大媽聞聲從屋里走出來,說道。
“我做什么了?我到底做什么了?當著大伙的面兒,你說清楚?”小姑站在廳堂里說道。
“你不理虧,你走什么啊?自己做的事情還不承認?”大媽指著小姑,說道。
“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啊。你這是得失心瘋了吧。亂說一氣。”小姑走近兩步,也對著她說道。
“我說——你們都少說兩句——”我爸站到他們中間,跟她們兩個人說道。
“你還不嫌丟人,是吧?好好的一個晚上,全被你攪合了。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你回來了。留一個人在那邊。”大伯氣急地對大媽說道。
“對——不帶我回來——那你帶那個姓孟的女人回來啊——你去啊——”大媽指著他鼻子,立馬說道。
“你——”大伯抖抖手指,不知道說什么。
“我——我怎么了?田俊死了,就老二這么一個種了。我也生不了了——你去帶她回來啊——”她抬起頭,盯著他,狠狠地說道。“你這個無能——懦夫——”
“啪——”大伯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放肆——”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她一下子懵了,然后,捂著臉,另一個手指著大伯說道。
“打你——還要撕爛你的嘴——”大伯沖上前去,伸手就準備撕她的嘴。我爸直接走過去拉住大伯,說道:“你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好好說?動手干什么?”
“都是你這張嘴,說什么說——”大伯還想前去動手,被我爸拉住,說道。而我和齊熙早就走到小姑身后,不想她再去跟大伯他們吵,一個勁兒的安慰。爺爺始終沒有出來,但是他肯定是知道這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媽穿著圍裙,一把拉著大媽的手,也是不斷地勸慰著。我和齊熙在這種場合顯然是不適合發言,只是做點微末之事,不讓事態朝更嚴重的方向發展。
“你——你居然打我——”她重復一句,一擺手,甩來我媽的牽扯,徑直地往外面的跑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