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閑在家兩個月,最近終于回歸朝九晚五的生活,討論寫方案改方案到藍瘦、香菇。十天內已經兩次在下班的公交上睡得昏天黑地。累是累點,但想想是為理想生活投的票,也就釋然了,反正又沒坐過站...
上個周末,周來家里吃飯,下巴赫然一道近5厘米的疤,還是粉嫩的肉色,應該是新添的。納尼,我們不見面的一個月里發生了什么?
先給我展示了下疤痕,她才說是9月份去新疆出差時候弄得,走的時候本地已經入秋,可目的地在干燥的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氣溫還是30°+,新上任的領導完全不聽已經多次去那邊出差的她提報的行程計劃,于是一行人披星戴月的趕路,折騰了整整一天半才抵達。
結果她中暑了。
第二天清早刷牙的時候直接暈倒,一頭栽進了洗臉池,磕到下巴血如泉涌。同住的女同事見狀直接嚇傻,站在一邊攤著雙手驚叫,幾分鐘后她清醒過來,摸到汩汩熱血,才意識到傷的很重,立刻清醒,叫分公司的同事來,送去醫院。
這還沒完,傷口又大又深,醫生建議縫針,分公司所在地是個小鄉鎮,器具不全,醫生也心大,要給她用縫手術刀口的黑線縫合,她果斷拒絕,硬是又撐了四個小時坐汽車去市里,讓醫生用美容線縫了8針。
任憑哪個姑娘遭遇這樣的危急情況,恐怕早已哭天搶地,可她還存有理智,利落的解決掉了自己的事情,甚至直到國慶節放假回家瞞不住了才告訴爸媽。
我不知道在那人生地疏、孤立無援的境地周有沒有哭過。聊起這些的時候,她只是摸著剛剛痊愈的下巴,笑嘻嘻的看著桌上的飯菜,感嘆:哎呀,為了養好傷,我都禁欲不吃油辣好久了,今天終于可以大飽口福了~
有人說,那些我們受過的傷,都將變成榮耀一生的勛章。真是扯淡啊,如果有一種人生不需要經歷凄風苦雨就能到達幸福的彼岸,誰會任性拒絕呢。
說到底,不過是,被命運選中,沒資格懵懂,時過境遷之后,只好說些漂亮的場面話,好成功掩蓋在不幸發生時,我們身上所具有的慌亂,脆弱、卑怯以及憤憤不平。
春天那會兒,屋里瑩瑩不幸遭遇了一場持刀搶劫。夜場電影散場晃著步子回家,以為治安大好的泉城卻結結實實給她上了一課,路邊突然跳出的持刀少年,打掉了她的近視眼鏡和手機,奪走了她裝著辦公電腦的手提包...
去派出所錄完口供,她才跟我們說這件事。當時她整個人一臉懵逼站在路邊,后來來了一個大哥問她發生了什么事,陸續又有路人過來,圍著她給她出主意,幫忙報案。
搶劫犯當晚即被抓獲,第二天警察喊她她去辨認,提交材料好拿回自己的東西,那幾個警察哥哥還逗她“你這也是我們區的大案要案了”。
案件了結,她跟我們說,她依然愿意相信工作生活的這座城市還是好人多,可以后也得長點兒心了。
從來,事故是自己的,故事是別人的。
進入社會幾年后,大家各自為業,也不再像青春十八小孩子,談天說地做夢,我們談論什么,也不再刻意追求深刻,多半是生活里的俗人俗事兒雞毛蒜皮,聽一聽笑一笑,然后,過去了。積攢的多了,這個深夜回想,才發現那些曾以為的稀松平常,卻是別人際遇里的驚濤駭浪。
有兩個深夜,和遠在異地的蛋蛋暢聊,才知道她曾經為了見那個負心的前男友,獨自乘車去他的城市,按記憶里的線索尋去他租住的小區,期間她曾打電話給他說想再見一面,可對方接聽后說沒空,我在女朋友家里。才分開一周,她不可置信,以為他是賭氣騙她,于是打著手機的手電,在偌大的小區里繞了兩圈,希冀找到他的車...
直到半夜,他仍然不理會她,也真的沒回來。下半夜她在小區附近找了一家酒店獨自住下,第二天還要乘火車去外地辦事,逗留到發車前,那個人也未出現,只發信息叫她別再過來...聊起這一段經歷,她哽咽過,后來說哭累了,算了,事情總會解決的。
匡匡在《時有女子》里寫: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這當然是極美好的愿景,但這些不習慣向人訴苦求援,不喜歡欠人情,不擅長放大悲傷的姑娘,大約也清楚這句經典的后半句——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不過也沒關系啊,獨自走了這么長的路,經歷了一些事,她們嬌小的身體里已經長出了使之站在大地上的力量,像一顆冬青樹,有傲霜凌雪的骨氣。
也許命運吝嗇,不給多少獎賞,遑論勛章,但沒有一段經歷會被浪費,等生命里那顆糖派發到手上的時候,她們早就擁有了相互支撐的力量,也有了坦然幸福的底氣。
怕什么人間煙火啊,我們大人才不喜歡深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