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潭月光

突然想到這個詞。今晚一個人走夜路回到自己蝸居的小房間時,路燈發出白色的光時不時從地上一灘水反射過來,射進我的眼睛里。

除此之外,周圍一片黑暗。不見半個人影。突然感到一陣心酸,我這么年紀輕輕地就沒有了同伴。

我本以為我可以向其他人一樣,考上好的大學,參加各種比賽拿各種證,和校領導輔導員打成一片,努力賺錢變成高富帥整天調戲學妹勾搭學姐。

可現在我覺得大學里除了專業知識之外,什么都沒有。

所有的一切毫無意義。所有追逐的事情,似乎都變得虛無起來。就像一潭月光。你以為那是月亮,其實只是一灘水。你以為水照過來的是月光,其實只是燈光。你以為月亮最終會被你的誠心感動,出來見你一面。結果一場大雨毀滅你所有的幻想。

人生何其悲哀。

年少時,總有一些體驗讓你熱血沸騰。于是你向往,沉醉于其中。后來這種夢境便被一種叫做現實的東西打破,你不得已又只能循規蹈矩按別人的想法活著。等到你終于懂得,壓垮自己的不是現實,而是你自己的時候,你的熱血早已涼透。

我總是覺得自己跟別人不大一樣。在以前我一直搞不清楚,現在卻稍微察覺到了一些。我跟別人不太一樣,因為我這人格外孤獨。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自己格外孤獨。他們會把孤獨當成一種逼格,一種裝逼的資本。他們會認為孤獨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就是默默馱著理想前行。可他們浮躁的本質還是難以改變。

他們不知道,孤獨是一種氣質。

孤獨的人不一定厭倦繁華,他們只是討厭喧鬧。他們不一定厭惡與人交往,只是不樂于與別人互相奉承。

我每次上課時,坐在教室中央的位置。到了下課,周圍人打鬧起來,我從不喜歡參與他們。一群人在我身邊說著無聊的笑話和低俗的段子,我一點都不能從他們的語言里聽到任何表現他們思考的詞語。

即使我周圍圍著一群人,我仍然覺得置身山林田野之中。即使周圍燈火通明,我仍然覺得自己正站在黑暗的北極圈,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和光明。

這又使我想起來天上的月亮。但我不是月亮。我只吸收光芒。偌大一片天空,我只藏匿其中。那些星星和太陽的光射到我這里,便銷聲匿跡。于這塵世里,我只想做個旁觀者。看著這世界,看著一些美好的東西活下去。

每次想到這些,總是覺得十分悲壯。如果以前我有錢的話,我希望請個心理醫生來為我祛解這種痛苦。可惜,這樣的想法到了如今,已經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

我總是渴望美好,可每次又總是求而不得。我總是追求浪漫,可每次到最后又總是變成自己的一廂情愿。這樣的經歷多了,我便覺得我和這世界沒有默契。實際上,沒有人是有可能提前跟這世界約定好的。所以他們才會拼命迎合世界。

最早的時候,我是充滿激情的。后來又變得清心寡欲起來,覺得這世上一切名利都沒有意義。到了現在,又多了很多的其它情緒摻雜在腦子里面。這讓我一度十分迷茫。我很困厄,不知道該怎么辦。

以前寫過“晚風吹過仲秋的林夕”這樣清淡的句子,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浪漫和詩意。不小心翻看到了最近寫的幾篇文章,驚恐地發現,里面充滿了戾氣。這讓我反問自己,難道我已經厭惡生活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想也不全是這樣。至少我還能把燈光錯當成月光。

我發現,很多人是看不見月光的。白鷺立雪,兩眼只見鷺的人太多,所以這世界才會像這么庸俗。

真正有思想的人,站在陽光底下,心里也有一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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