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無痕

題記：此文，獻給我的學生時代，還有在我生命中留下深深烙印的，兢兢業業，無怨無悔，無私奉獻的，敬愛的老師們。

我出生在欒城縣的一個小村莊。隸屬于歷史最不悠久的河北省的省會石家莊，在太行山東麓，華北平原的西北部。這里，土壤肥沃，民風淳樸，村莊稠密。因為村子大，人口多，村里學校設有小學和初中，而老師們，也大多是本村或者鄰村的，民辦教師多，有正式編制的寥寥無幾。至于有大學文憑的畢業生，當年則是遙遠的神一樣的存在，是老師們對我們所期望的，我們未來的目標。

我的學生生涯，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就是從南栗村里這所不起眼的南栗學校開始的。

? ? ? ? ? ? ? ? 《鷓鴣天-師恩》

? ? ? ——寫給我的小學老師們

幾多夢里回校園，書聲嘹亮上云天。

兒時桌椅同學在，和藹恩師話語傳。

上下課，做體操，期終考試最喜歡。

團結互助好伙伴，理在胸膛大道寬。

小時候的我，體弱多病。父親為了讓我不被身體強壯的同學欺負，故意讓我在村里學校的育紅班（也就是幼兒園）多待兩年。那時候我都八歲了，天天也不用什么書包作業，待在育紅班，打打鬧鬧，爬樹挖沙，舒服的不得了，就像個野孩子。同齡的孩子們都上一年級了，我卻懵懵懂懂，稀里糊涂，一點也不著急。

這時候，我生命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老師，趙敏老師出現了！她就像一個來自天上的仙子，毫無征兆的出現了，然后溫柔的拉著我的手，跟育紅班的老師說了一句“這孩子都長這么高了，怎么還在育紅班？早就該上一年級了?！比缓蟛挥煞终f就帶我進了一年級的教室，從此，我成了一名光榮的一年級小學生！在趙老師的關愛中，我當班長，戴紅領巾，入少先隊，當少先隊的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看電影，春游，組織參加學習興趣小組……

趙敏老師喜歡養花，辦公室和教師旁邊的花圃，都是她種的，什么喇叭花，菊花，美人蕉，對葉梅，雞冠花……曾記得我們在趙老師辦公室，偷偷用她批改作業的紅墨水澆花，然后靜待植物葉子里的葉脈變成紅色，令我們感覺世界真的好奇妙。照貓畫虎，我也在自己家院子里到處種花，這個愛好，，一直到我高中住校，才不得不放棄。

三年級時候，我因病休學一年。等我又走進校園，任課老師更換比較頻繁，董老師，孫老師，都是對我非常好的老師，只可惜時間太短了。待到四年級，迎來了對我人生影響非常大的池國齡老師。

池老師是男老師，班主任，教語文。他的教學方法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偷懶?？偨Y起來就是讀，寫，玩。讀，就是讓大家讀書，多讀課外書，寫，就是寫作文。玩，就更簡單了，經常是別的班還在緊張的上課，寫作業，而我們池老師就宣布放學，當然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必須寫一篇作文。提前放學后的同學們就像出籠的小鳥，你追我趕的飛出校園，廣闊的天地，任我們瘋玩。當然，一篇作文，必須在臨睡前，書寫完畢。我想，我的文學夢，大約就是那時候開始萌發的。

池國齡老師做的對我人生中最最最重要的事，就是在我貪玩，學習成績下降的時候，三番五次到家里來家訪，猶如當頭棒喝，讓我迷途知返，使我端正了學習態度，最終以優異的成績，升上了初中。

小學時候最喜歡的老師還有教數學的池增信老師。那時候池增信老師應該是才畢業不久，思維活躍，解題方法多，數學課講的有聲有色別具一格，經常有鄉里老師來聽課，還帶我們去別的學校講公開課。最重要的，池增信老師是帥哥，濃眉大眼，皮膚白皙，年輕，陽光，舉手投足都是活力無限，用現在的標準，那簡直就是顏值爆表了。

鄰班的劉河申老師，據說當初是學歷最高的，教我們歷史。每次教課，我們都倍感壓力巨大，不是文憑太高了，而是劉老師天生的男低音，不聚精會神，不凝神屏氣，根本聽不清楚他講什么?，F在想起來，真的不知道那時候為啥感覺特別好玩。

還有一位與眾不同者，是鄰村的趙增印老師。他在課間陪我們侃大山的時候就提出了“經濟為主，金錢掛帥”的獨特思想。只可惜那時候年齡小，只顧著玩，如果那時候能聽懂，從那時候就開始為未來金錢掛帥做準備，沒準現在我和我的們同學們，會出現跟馬云或者馬化騰一起吃飯的巨商，也未可知。

? ? ? ? ? ? ? ? ? 《七律-師恩》

? ? ? ——寫給我的初中老師們

四十六年憶師尊，眉目如畫白首親。

三尺講臺站成樹，一塊黑板日日親。

迎來小兒懵懂鬼，送出婷婷帥羽林。

大恩從來難言謝，滿天桃李捷報頻。

一場稀里糊涂的考試，小學畢業了。待到9月1號再開學，高了一級，就是青春無敵活力無限的初中生了。就如同練武功又打通一層境界一樣，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小孩子了，周圍的世界貌似都懂了，看世界和事情的眼光也不同了，家長的話，也開始質疑，或者反對。用現在的說法，就是到了青春期逆反心理這一段了。這時候，我們面對的是學校教師隊伍中的的頂級高手，備受打擊。

班主任向來都是至高無上的，擁有絕對權威。我們的班主任，語文老師王銀芳，就是堅決秉承了這個傳統。那時候她應該剛畢業不久，但是很兇，尤其眼神，仿佛錐子一樣能扎進你心里。更別說她滔滔不絕的，不怎么好聽的話，仿佛緊箍咒，把自己腦袋里的那些偷懶和玩樂的小鬼，驅趕到十萬八千里之外，敢不認真聽講？敢不努力寫作業？？這個緊箍咒，一直伴隨到我三年，直到中學畢業。也是多虧了這個緊箍咒，才讓我語文成績特別好，才有機會升學深造。

歷史老師是男性，鄰班的班主任兼任。他姓趙，趙生云老師。才入初中，大家開始比較懈怠。這個趙老師，玩的一手漂亮的“欲擒故縱”。開始無為而治，鄰班的男同學們課間無所顧忌的打打鬧鬧，推桌子扔板凳，那個熱鬧。這時候，趙生云老師手持笤帚，猶如猛虎入羊群，運用“凌波微波”，風卷殘云般一路打過去，幾乎所有參與打鬧的男生，無論腦袋還是肩膀還是脊梁，統統中招。一時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呆了?！笆帐昂米酪?，準備上課”趙老師扔下一句話，背著手施施然離去，留下一群木雕泥塑般的的男生女生！當然，我們班聽說之后，凡是趙老師上課，都異常安靜，紀律良好。

現在想來，趙老師的路子，只能用在我們小時候村里的那種學校，如果是現在，絕對會被投訴，會上各大新聞網站頭條，成為轟動全國的網絡大事件，用小岳岳的口頭語形容，就是“我的天啊?。?！”而當年的當事人，趙老師的學生，我們的同學發小聚會，提起趙老師，所有人，都毫無怨言，只有感恩！沒有趙老師的那一頓打，很多人不會走出漂亮的人生之路！

數學老師和幾何老師，分別是兩個女老師。記得數學老師姓宋，馬尾辮，大眼鏡，講課特別認真，卻總是被調皮鬼們氣的抹眼淚，可是下一節課，她又會精神飽滿的給同學們講課。幾何老師姓任，名瑞燕，個子不高，聲音不大，語調慢悠悠，一雙鳳眼，卻有著奪魂攝魄的絕技。誰敢搗亂，任老師也不說話，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調皮鬼，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個人身上，那種尷尬，簡直是亞歷山大！搗亂的人，腦袋都要窩到褲襠里面了。絕對的制調皮于無聲，絕對的一次治愈！

謝振玉，一個體型健碩的中年男人，是我們的體育老師兼政治老師。那時候初中體育課，經常被別的老師占用，已經是常態了。謝老師兼任政治老師，也應該屬于學校的人盡其才，所以，我們常常在大段大段的背誦中度過。期間有個疑惑我至今不解，就是從小體弱多病，從不參加運動會的我，竟然被謝老師指定為跳高運動員，每天下午需要抽時間訓練，跑，跳，壓腿啥的。那時候，我已經明顯發胖了，大約150斤的體重，很多同學體重還不到100斤，我真的很無語。但是結局還是很靚麗的，在方村鄉運動會上，面對好多身高相當，體重卻在100斤左右的對手，我竟然和第一名成績持平，只不過多跳了一次，屈居第二，當引以為傲。

初中老師中，赫赫有名的當屬“南栗雙拐”。其實，這個綽號，屬于調皮鬼們送給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的略帶貶義的外號。因為這兩位老師特別嚴厲，且都是腿部有殘疾。但是，這兩位老師，所教授的物理和化學成績，在整個方村鄉十六個行政村，七八個中學里面，成績經常都是數一數二，絕對的武林盟主不二之選！物理老師姓池，池更路，身材高大，國字臉，濃眉大眼，只可惜小時候醫療條件所限制，一條腿略跛?？墒牵乩蠋熃陶n認真，業余時間還努力學習，參加成人高考和教師資格證考試，終于從一個民辦教師，考上了正式編制的教師，真的是做到了為人師表的表率！還有教授化學的趙更辰老師，不僅僅是化學老師，還是學校初中部的主任。他也是腿有問題，個子不高，瘦瘦的，眉毛濃濃的，仿佛福祿壽三位神仙中的老壽星，一笑一怒，眉毛隨之上下起伏，別有一番風情。趙老師說話最大的特點是風趣。很多歇后語隨口就出，什么“狗長犄角鬧羊式”，什么“做夢娶媳婦，想得美”，“做夢吧嗒嘴兒，想屁吃”……這樣的生動形象，土洋結合，聽起來特別親切，經常讓我們哄堂大笑。趙老師就是用老百姓最普通的家常話，卻把艱澀難懂的化學知識，用我們最能接受的方式傳授給我們，真的是用心良苦。

? ? ? ? ? ? ? ? 《浣溪沙-師恩》

? ? ? ——寫給我的高中老師們

對鏡白發衰容顏，

浪跡紅塵品酸甜，

師恩猶記三十年。

九月欒中入校園，

臥薪嘗膽成績單，

講臺黑板盡真言。

一九九零年的八月底的日子，依舊是烈日炎炎，絲毫不見秋天的影子。懷揣一紙錄取通知書，我和八個同村同學，一起踏入欒城縣第一中學，開始新的階段，也迎來了新的老師。

說來慚愧。高中階段，除了學習，成績，壓力，貌似值得回憶的事情真的不是很多，就連老師們，現在覺得印象都越來越模糊，真的是記憶力減退了。

班主任向來都是印象最深的。高中一年級第一任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劉老師，快六十歲的年齡，高高瘦瘦的，一頭銀發，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給我們開講的第一課《善于建設一個新世界》，只可惜別的都忘記了。最大的糗事就是日記。劉老師讓我們寫日記，讀后感，每周上交由他親自批閱。這里最大的笑話是我這個老實人，傻乎乎的寫出自己所有的想法，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事，結果被收發日記本的同學偷窺，還公布于眾，令我萬分尷尬，自此開始敷衍了事，又被劉老師在日記本上大批特批，真的是無語加悲催！幸好他后來因為身體原因不再擔任班主任，新班主任是教英語的吉秀霞老師。

吉秀霞老師是典型的北方女子，身材高挑勻稱，大眼睛柳葉眉，不施粉黛，五官搭配的完美無缺，一笑倆酒窩，如同春風拂面，陽光燦爛。唯一缺點就是皮膚略黑，據高年級的學生們送的綽號，有“黑美人”的稱謂，是欒城中學女教師隊伍中幾朵“?；ā敝弧Ｗ铌P鍵的是，吉老師一口流利且標準的英語口語，還有干脆利索的教課過程，令同學們心悅誠服，絲毫不敢懈怠。

吉老師家在學校后院的教師家屬樓，所以每天晚上的晚自習，是必須要到教室里來巡視的。尤其是她剛洗了頭，長長的黑亮的頭發瀑布般的垂在身后，沿著課桌通道走過來，洗發水和女性特有的芳香幽幽而至，令人陶醉，也是班級別樣的一道風景?；蛟S朋友們要問，為啥你這么印象深刻？因為英語是我的弱項，而我同桌的老蘇是英語課代表，天天問很多超過我認知的英語問題，所以英語老師在我們課桌旁停留機會很多。更悲催的是吉老師解答完畢老蘇的問題，還時常查詢我的英語作業，而我初中糟糕的英語底子，讓我面對吉老師的關注，羞愧萬分。

這里需要補充一下，我們初中一年級才開始有英語課。而我，可能天生跟英語就是死對頭。按說，我的語文經常是數一數二，數理化那么艱澀難懂的公式符號和運算，也不在話下，即便是政治這樣需要死記硬背的，也經常八九十分，而英語，除了第一次默寫二十六個字母得到滿分，其余的測驗考試經常在及格線上下晃蕩。最嚴重的是中考之前一次摸底考試，成績出來以后，英語老師拿著我考了39分的英語卷子，兇了我半個小時！而那次，我在全鄉的摸底考試中，名列第十三名！英語老師兇我的那個早晨，我們全班正在做幾何測驗，英語老師推門而入，不由分說的直接把我拎走，全班同學和幾何老師都莫名其妙，張口結舌！

高中的別的老師其實對我們要求也挺嚴格的。比如高三有一次我上課打瞌睡，當時教語文的段老師，突然點名讓我念課文。念個課文有啥啊，我迷迷糊糊站起來，揉了揉眼睛，拿起書來就念。沒想到的是不僅同桌看我，前桌扭頭看我，貌似前后左右所有的同學都在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我。莫非我念錯了？還是有啥問題？我的小心臟七上八下噗通噗通的，汗水，立馬沿著額頭冒出來，順著脖子流下去，真的體會到了汗流浹背的感覺。等念完了坐下，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一問，原來大家是稀奇我用普通話念書（當年的同學們大都是用欒城話念書）。這里，唯有套用岳云鵬的經典語錄:“我的天啊，嚇死寶寶了”！來自嘲一下，讓自己找個臺階，調整一下即將暴走的心態。

還有教世界歷史的霍栓吉霍老師，高高的，瘦瘦的，大長臉，小眼睛，大眼鏡，抬頭紋特別深，猛一看跟螳螂特別神似。所謂相貌不凡者，必有不凡之處?；衾蠋熞皇帧皬椫干裢ā?，就是絕技。講課過程中，凡是發現有小動作，瞌睡，或者交頭接耳，手中粉筆被食指一壓，拇指一頂，立刻斷出花生米大小一截，隨手彈過去，百發百中，而霍老師卻繼續搖頭晃腦的講課，節奏一點都不亂！

高中最幸福的就是上地理老師的課了。非常慚愧，我已經忘掉地理老師叫什么了。地理老師的職稱是高級教師，人品非常好的一個老頭，講課略帶外地口音。不管你學與不學，反正講完課就走。說來奇怪，我上課睡覺最多的就是地理課，但是地理考試卻從來都不低于七十分。真的是奇哉怪也。莫非，所謂高級老師，就是能在睡夢中傳授知識？這個問題，至今沒有答案。

光陰荏苒，歲月悠悠。當年高考前夕，我當了逃兵。此后多少年，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老師，感覺愧對老師們殷殷期望，還有盡心盡力的無悔付出。就像做了一件不可彌補，無可挽回的錯事，永遠難以償還?？墒?，一十二年的學生生涯，在我生命的初始階段，已經鐫刻下永久的痕跡，而教授我這些知識的老師們，則是我生命的長河中，一顆顆指路明星。

紅塵無夢，鬢角初霜。放縱一顆心，于閑暇時，憶兒時童趣，想勞動之艱辛。思父母之親情，感妻兒之溫馨。五湖四海，靈山秀水，腦海中成畫，紙上千言。究其根本，蓋師之恩也。從懵懂頑童，到陽光少年，再到成家立業，肩挑風雨，腳踏風霜，在社會上努力開創自己的天空。這些，都是老師們在學校打下的良好根基。他們不是大德高賢，很多人或許只是知道小學或者初高中書本上的那點知識，然后盡心盡力的教給我們，盡一下工作之本分。然而，正是因為他們的努力，把良好的習慣和為人處世的道理，把勤勞，善良，誠信，仁愛等等品德，澆筑在我的血液，我的骨頭，我的靈魂中，讓我的人生，以及他們教過的千千萬萬學生們，盡可能的走的更遠，飛的更高，替他們看更多的風景，替他們做更多的事情……

金秋九月，藍天萬里，金風習習，白云依依。又到了開學季。匆匆上學的孩子們，又讓我想起來你們---學生時代的老師們。敬愛的老師們，你們，可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