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當初,夔州刺史侯矩跟從成汭救援鄂州,成汭死后,侯矩逃回。正巧西川將領王宗本的東征軍抵達,侯矩獻出本州投降,王宗本于是平定夔州、忠州、萬州、施州四州。王建再次任命侯矩為夔州刺史,給他改名為王宗矩。王宗矩,是易州人。蜀中議事者認為,瞿塘峽是蜀之險要,于是放棄歸州、峽州,屯軍夔州。王建任命王宗本為武泰留后。武泰軍之前總部在黔州,王宗本認為當地瘴癘太多,請求遷到涪州,王建批準。
41、
葛從周急攻兗州,劉鄩請葛從周的母親乘小轎登城,對葛從周說:“劉將軍事奉我,不異于你,媳婦們都安居無事,人各為其主,你考慮一下。”葛從周抽泣而退,攻城為之放緩。劉鄩把婦女及居民中老病不足當敵者放出城外,獨自與少壯者同辛苦,分衣食,堅守以抗敵。號令整肅,官兵不騷擾百姓,百姓都安居如常,時間久了,外援既絕,節度副使王彥溫翻越城墻出降,城墻上士卒很多跟從他的,不可遏止。劉鄩派人從容對王彥溫說:“軍士如果不是計劃中派遣的,不要帶那么多。”又派人在城墻上宣告說:“軍士如果沒有接到命令跟從副使而敢擅自前往者,滅族!”士卒都惶惑不敢出。敵人果然懷疑王彥溫是詐降,把他拉到城下斬首,由是眾心更加堅固。等到王師范力屈,葛從周曉喻他以禍福之道,劉鄩說:“受王公命守此城,一旦見王公失勢,不等他的命令就投降,這不是事奉主上的正道。”等到王師范使者抵達,十月十一日,劉鄩才出城投降。葛從周為他準備行裝,送劉鄩到大梁。劉鄩說:“降將未受梁王寬釋之命,豈敢乘馬衣裘!”于是素服乘驢到大梁。朱全忠賜給他冠帶,推辭;請囚服入見,朱全忠不許。朱全忠慰勞,請他飲酒,推辭說量小。朱全忠說:“你取兗州時,量怎么那么大呢!”任命為元從都押牙。當時四鎮將吏都是功臣、舊人,劉鄩一朝之間,以降將身份居于其上,諸將具軍禮跪拜于廷,劉鄩坐受自如,朱全忠更加認為他是一個奇才。不久,表奏為保大留后。
葛從周久病,朱全忠任命康懷英為泰寧節度使,替代他。
42、
十月十五日,宿衛都指揮使朱友倫與客人在左軍打馬球,墜馬而死。朱全忠悲怒,懷疑是崔胤故意干的,將一起打球的十幾人全部殺死,派他哥哥的兒子朱友諒代掌宿衛。
43、
山南東道節度使趙匡凝派兵襲擊荊南,朗州軍棄城逃走,趙匡凝表奏他的弟弟趙匡明為荊南留后。當時天子微弱,諸道財賦多不上供,惟獨趙匡凝兄弟運到京師的進貢源源不絕。
44、
楊行密求救兵于錢镠,錢镠派方永珍屯駐潤州,堂弟錢鎰屯駐宣州。又派指揮使楊習攻打睦州。
45、
鳳翔、靜難屢次出兵靠近京畿,朱全忠懷疑他們又有劫持皇帝遷走的陰謀,十一月,發騎兵屯駐河中。
46、
十二月九日,田頵率敢死隊數百人出戰,臺濛假裝后退以示弱。田頵兵越過壕溝戰斗,臺濛迅疾回擊。田頵不勝,轉頭回城,橋陷墜馬,被斬首,他的部眾還在苦戰,把田頵首級展示給他們看,才潰散,臺濛于是攻克宣州。
當初,楊行密與田頵是同鄉,少年時就是好朋友,約為兄弟,等到田頵首級送到廣陵,楊行密看了,淚流而下,赦免他的母親殷氏,楊行密與兒子們都以子孫之禮事奉他。
楊行密任命李神福為寧國節度使,李神福因為杜洪還未平定,堅決推辭。宣州長史、合肥人駱知祥善于理財,觀察牙推沈文昌善寫文章,曾經為田頵起草檄文罵楊行密,楊行密任命駱知祥為淮南支計官,沈文昌為節度牙推。沈文昌,是湖州人。
當初,田頵每次作戰不勝,就想殺錢傳瓘,他的母親及宣州都虞候郭師從常居中保護。郭師從,是合肥人,田頵的妻弟。田頵敗,錢傳瓘回到杭州,錢镠任命郭師從為鎮東都虞候。
華杉曰:
錢傳瓘當初主動請纓到田頵處做人質,為家國解憂,經歷這次大難不死,他后來被父親選定為繼承人,成為吳越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