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嶼魚
—01—
我時常會陷入一種長久的混沌狀態,就像蒙著頭走入了一場摸不清方向的迷宮,看不清走不通。
它像一種病癥周期性的發作。
而且伴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的嚴重起來,或許是這場人生的迷宮越是走的深入就越讓人混沌不清。
我開始害怕起來,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著我的會是什么。
下一秒……
刺耳的鈴聲將我從睡夢中拉醒,刷的一聲窗簾被拉開,陽光像一群蠻橫無理的強盜闖入被灰塵布滿的房間,我仿佛看見了他們在空中飛旋著的讓人惡心厭惡的表情,貪婪的怪笑。
如果沒有鬧鐘的聲響我會不會就永遠醒不來,永遠沉睡下去,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不過這或許永遠都成為不了現實,因為縱使沒有這刺耳的聲響我也還是會被世界的嘈雜所驚醒。
不過我喜歡這樣穿透性的聲響,就像一束明亮的光束穿透黑色的暗潮。
像是在這場黑色的暗潮中沉浮了幾天幾夜,終于在這天早上復蘇,陽光刺目,只覺得頭暈目眩。
我朝著旋轉的樓梯跑去,一圈一圈從最高處跑下,大理石磚上被敲擊出清脆的聲響,世界仿佛是靜止的,只有我在奔跑。
沒有人會在意我突然的精神奮起,他們只會在聽到聲響過后條件反射的抬頭看一眼然后繼續手上的勞動。
這是一群無趣的人類,我很少與他們交談,我時常站在最高層的房間里,將門留出一條縫隙小心地窺探著他們的,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比起交流者,我更愿意做一位觀察者。
我看見他們時常手舞足蹈的比劃出奇怪的動作,說話時唾沫星子在空氣中飛濺著最后呈拋物線狀落入大理石地面或者是對面人的衣服上臉上。
啪的一聲我關上門,我的房間拉上窗簾后是一片漆黑,我總是能準確地找到床的位置然后仰面倒入綿軟的被子中,這種感覺很棒,就像落入海洋中一般,無比輕快。
我會在這一天醒來,沿著旋轉的樓梯快速地跑下樓,在那棵從我記事以來就無比碩大的梧桐樹下停留。
每過七天他都會從這條路上經過,一個人,有時候會和一個女人一起走過,那是他的媽媽,是這樣,她時常親昵地吻著他的額頭。
我觀察他很久,開始我是在拉開窗簾的窗口偶然間看見他,他有一頂很漂亮的帽子,我很喜歡。
后來我就站在這棵樹下,每過七天他會準時路過。
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幽深而又憂郁,面龐像安納西湖水一般平靜……
我想他看見我了,就像一個偷吃甜品的賊被當場捕獲,我嚇得縮回了梧桐樹后。
當我再次從梧桐樹后小心地探出身子他已經走遠了,我只能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這條蜿蜒的小路的盡頭。
那里是哪里,我沒有去過。
—02—
拉上窗簾的房間一片的漆黑,像以前一樣我再一次仰面地躺在床上,陷入對往日的沉思,一幕幕片段像幻燈片一樣快速地在眼前略過。
我的記憶最終只能延展到七歲那年,甚至只有那一天,七歲的生日。
她隆重地對我宣布著,我的小壽星,七歲生日快樂。于是我永遠記住了這一天以及她在燭光下明媚的笑臉。
往后的記憶也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我總是會選擇性地記住某些令我深刻的畫面,十歲以前的記憶多半是關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