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黑道AU
*BGM:用盡我的一切奔向你-周筆暢
*OOC和BUG都是我的
野草
00
生命的泥委棄在地面上,不生喬木,只生野草,這是我的罪過。
——魯迅《野草》
01
樊振東再一次見到周雨的時候,是在他家附近醫院的藥房里。他昨天晚上熬夜工作,受了些涼,第二天早上起來便鼻子發癢,涕淚橫流。家里的感冒藥早已過期,附近卻又沒有藥店,只得去了醫院的藥房。
藥房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接過他手上的單子,就去替他拿藥。樊振東百無聊賴地站在原地等候,刺鼻的中藥味熏得他鼻子發癢,打了個大噴嚏,連忙在包里翻找著紙巾。
有人碰了碰他,遞過來一包餐巾紙。樊振東感激地抬頭,見是一個年輕男人,在冬日的這種還算晴朗溫暖的天氣卻戴著一次性口罩,裹得嚴嚴實實,仿佛很怕冷似的。樊振東還未來得及道謝,藥房的工作人員又叫出了一個號碼,于是那人轉過身去拿藥了。
另一邊樊振東這里還沒拿到他的感冒藥,便站在原地兀自思考著一件事——那個年輕男人的眼睛。那雙眼睛他仿佛在哪里見過,只是記憶一下子卡了殼,什么都想不起來。他余光瞥到那人伸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一瓶碘酒,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緊張地揉搓著衣角,忽然就想起了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
年輕人拿了藥轉身就走了,黑色的風衣衣角擺動著,露出下面牛仔褲裹著的細瘦小腿。樊振東匆匆忙忙接過藥房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感冒藥,說了聲謝謝就追上去,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他轉過頭來,未被口罩遮住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但樊振東莫名讀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年輕人的眼里有些膽怯,卻也有些期待。
他輕聲問:“您有事嗎?”
樊振東笑了起來。
“雨哥,這就不認識我了?”
“所以你早就把我認出來了?你為什么不打招呼啊,搞得我還以為我認錯了?!?/p>
此刻兩人已經走出了醫院,一人抱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豆漿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東拉西扯——樊振東本想替他買單,但周雨執意要自己付款。
“我以為你沒把我認出來,貿然打招呼有點尷尬?!敝苡甑男∧樄诿薮笠碌念I子里,用豆漿暖著手,慢悠悠地說,“我很少去醫院的,沒想到居然碰到你了。”
樊振東靠在長椅上笑:“好久沒有見面了,得有十年了吧?”
周雨點點頭,仔細地打量著他的面孔:“你長大了?!?/p>
樊振東歪頭看看他,笑著說:“雨哥,你還是沒變啊。”
他們兩人是發小,從小前后挨著長起來的,雖然周雨比他大五歲,小時候他老屁顛屁顛地跟在人家后面,但隨著樊振東慢慢長大,周雨又是個寵著他的,自然就沒什么代溝或是會鬧矛盾的地方了,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確是很久沒見了。樊振東聽說是周雨家里出了些事,他們家后來不久就從樊振東家旁邊搬走了。那是周雨十九歲生日的前一天,十四歲的樊振東甚至沒來得及把精心挑的生日禮物送出去。
“你這是感冒了嗎?”周雨扭過頭問樊振東,視線落在了放在他身旁塑料袋里的感冒藥上。
“別提了?!狈駯|擺了擺手,“昨天晚上熬夜,暖氣效果太差了?!?/p>
“你注意著點啊。”周雨道,“我記得小時候你就老愛感冒的?!?/p>
“知道了,我媽也老這么嘮叨我?!狈駯|笑了笑,表情忽然又嚴肅起來,“話說回來,你去醫院干什么?我看見你買了碘酒,受傷了?”
他不問這個還好,一問周雨就下意識地把手縮回了袖子里,低著頭沒敢看他,敷衍道:“沒事,一點小傷,不小心弄的。”
“一點小傷?”樊振東笑了起來,“怎么這么不小心啊。傷在哪里,我看看?!?/p>
“還是……別了吧。”周雨小聲說。他朝后縮了縮,似乎不太能習慣樊振東對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親昵,“外面有點冷,不太方便脫外套?!?/p>
樊振東領悟了他的意思,神情有點暗淡,也沒再強求。這會兒兩人的豆漿也快喝完了,樊振東便說:“要我送你回去嗎?順便了解下你現在的住址啊?!?/p>
“不用了,你這還要上班吧。”周雨朝他笑笑,摘掉手套往手上哈了口熱氣,才伸手從兜里掏出手機,“我打電話叫司機來接我們,順便送你去公司吧。”
三分鐘后,樊振東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兩人面前的馬路上。周雨先上了車,還招呼他:“上車啊?!?/p>
樊振東暗自算了算他還需要奮斗多少年才能買得起這輛車,不禁吸了口氣,鉆進車扭頭對周雨說:“雨哥,這么久沒見,你這是成了暴發戶了啊?”
“去你的,沒大沒小?!敝苡戤斎灰仓浪@是在開玩笑,語氣比剛才放松了不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有個公司,現在扔給我來打理了?!?/p>
樊振東確實記得周雨的父親有一家公司,他當年剛畢業時也一度想去那里就職,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成功。
“說起來我當年還到你們那兒應聘過的呢?!狈駯|調侃道,“結果沒過,現在只混了個項目經理。誒,雨哥,不會是你給我截胡的吧?”
“我沒有!”周雨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隨即發現自己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兒大了,于是假裝什么都沒發生似的轉過頭去了,縮在座位上面對著窗外,不時伸出細瘦的手指抹一抹車窗玻璃上凝結的霧氣。
樊振東本就是逗他的,見此景也不再深究了,只是好奇道:“雨哥,這車里暖氣開得挺足的,你還冷啊?!?/p>
周雨扭過頭來朝他笑笑:“我比較怕冷?!?/p>
也確實。樊振東看周雨實在是瘦,裹了這么多衣物才勉強顯出點肉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仿佛一陣寒風就能給他卷走,也難怪會受傷。他正尋思著,司機說:“樊先生,到了。”
樊振東下車和周雨揮手道別后,才想起來他還沒留他的聯系方式和地址。看時間,如果再不進去就要遲到了,他只好暗自記下了車牌號,轉身朝大樓里走去,也沒考慮過為什么周雨會知道他公司的地址。
另一邊,黑色的勞斯萊斯里,司機從后視鏡里看著仍縮在后座張望窗外的自家主子,有些游移不定地開口:“先生,今天刀疤李那幫人又……”
“怎么了?又作妖了?”周雨扭頭看著他,神情不變,眼神和語氣卻和方才張望樊振東時完全不同,“這幫人是存心不想讓我安生。在哪兒?現在帶我去。”
司機發動了車子,道:“先生,可您的傷……”
“沒事兒?!敝苡晷α似饋恚隽伺龈股侠p著繃帶的位置,那個地方有一道淺淺的刀傷。他不適地皺皺眉,卻并沒有呼痛。
“還不至于要我的命。”
02
樊振東早上和周雨聊過天之后的愉悅心情還沒過多久就被消磨殆盡了。那是因為他的上司,部門主管,一個高傲又難纏的女人,尤其愛從樊振東的工作里挑刺兒。他的項目報表一向是一絲不茍且異常全面、連總裁也找不出錯誤的,然而她堅持要樊振東重寫。
樊振東豈是好惹的,雖然他年輕,卻才華橫溢,才畢業沒多久就進了這家上市公司當了項目經理,難免會有不懷好意的人給他穿小鞋。不過樊振東并不害怕,他要是害怕被人擠兌,他就不會在這種地方混了。
于是明面上樊振東面帶微笑地聽完了部門主管一通長篇大論,目送她趾高氣揚地離開后,飛快地用德語寫了一份項目報表,臨下班前傳進了已經早早離開的那女人的郵箱。
樊振東坐電梯下樓時只覺得頭昏腦漲,懷疑是感冒又加重了,一想到等下還要擠地鐵回家,他的頭就更加痛起來。
誰知,在走出大樓門之前,樊振東居然在來訪登記處看到了周雨。然而他好像并不是來訪者,只是兀自坐在一邊的皮質沙發上,長腿交疊在一起,玩著手機。樊振東走過去打招呼時,他好像給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
“?。∈悄?。我還以為你們公司今天不打算下班了呢?!?/p>
“的確有這個可能?!狈駯|笑道,看著周雨站起身來,還小心地整了整風衣皺起來的衣角,“你怎么來了?”
“經過這兒,順帶看看你下沒下班?!敝苡隂_他挑眉,做了個鬼臉,“我覺得你不會愿意在這種時候擠地鐵的。”
樊振東有些受寵若驚,道:“那可不,今天上班已經把我給累壞了?!?/p>
“怎么了?”兩人并肩往外走,周雨隨口問道。
“……沒事。是我上司。比較煩人,還是不說出來毀壞你的好心情了。”
樊振東道。本來這事兒他自己就能處理,再說和周雨又沒什么關系,也就沒必要告訴人家了。周雨倒挺認真地點點頭:“我懂了,我也挺煩這種人的。對了,有件事兒我差點給忘了,得回去一趟,你要不在車里等我?”
這會兒兩人都還沒走出公司大門,樊振東便說:“我到那沙發上等你就行了。有什么事兒就去辦吧,本來就耽誤你時間了?!?/p>
周雨沖他一樂:“怎么還這么客氣呢?!?/p>
說著他轉身朝來訪登記處走去。樊振東才想起要提醒他,他那一身吊兒郎當的黑色風衣,估計會被接待的小姐直接攔在門口。誰知他和那小姐不知說了句什么話,竟然就直接讓他進了電梯。樊振東記起來,周雨現在可是一家公司的總裁,來這兒估計也是為了談生意吧。
他坐在沙發上,微微嘆了口氣。小時候和他一起玩的那個溫柔的小雨哥哥現在好像已經不見了,他心里竟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狂熱最堅貞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息即逝的現實,唯有孤獨永恒。”
樊振東忽然回想起《百年孤獨》里的句子。
過了十幾分鐘,周雨才又從電梯里跑了出來,一邊看表一邊急匆匆地朝他跑過來,嘴上不住地道歉。
“你們總裁辦公室太難找了,我繞了五六分鐘才繞出來。”周雨吐槽道,領著樊振東往外走。
“你去找總裁干嘛?”樊振東敏銳,一下子便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周雨尷尬地笑了笑,剛才那副走路帶風的樣子一下就不見了,頗有些“萌混過關”的意思:“……處理點公事。”
樊振東沒有應他,也沒有多問。周雨有些慌起來,張了張嘴一臉無措,想解釋什么又給咽了回去:“胖兒……我不是這意思?!?/p>
他還沒說話,周雨就拉了拉他的衣角,語氣竟然有些委屈:“我們這么久沒見,不要一見面就生我氣好不好?!?/p>
樊振東剛剛莫名積聚起來的一點負面情緒忽然就煙消云散了,他摸了摸鼻子,硬是被他給惹得笑了出來。
“小雨,你沒有被盜號吧?!?/p>
周雨唰地一下就從他身邊彈開了,佯怒,往他腦袋上拍了一掌。
“少來這套。小什么雨?叫誰呢?”
“那誰應了就叫誰唄。”樊振東攤開手。
周雨氣結,拉開車門把人趕上車:“廢話真多。上車,趕緊的?!?/p>
“誒,我還沒存你電話吧?!?/p>
司機開著車,窗外的夜景一幀幀掠過,樊振東忽然想起什么,轉頭問周雨。
周雨歪著頭,報出了一串數字。樊振東在通訊錄上輸入了數字,想起剛才周雨拍他腦袋的情景,半是調侃半是報復地在備注上鍵入了兩個字,“小雨”。
周雨送他到了他家樓下,樊振東下了車,忽然回身湊在窗邊,壓低聲音,用只能他們兩個人聽到的音量對周雨說:“雨哥,我真的好高興又見到你了。這次可不要亂跑了。”
說完他飛快地給了周雨一個Wink,揮揮手上了樓。
周雨目送他離開,才回過頭示意司機開車。他輕輕嘆了口氣,自顧自說道:“真的不想騙他啊……”
“先生,”司機開著車,問道,“樊先生還不知道您的事嗎?”
周雨搖了搖頭,道:“他不知道。雖然遲早瞞不住他,但為了他好……還是不要主動告訴他吧?!?/p>
司機短促地笑了一聲,周雨好奇地看他:“你笑什么?”
“先生,我想起了我的師父和師娘。”司機說。
“啊……”周雨沉思道,“你師娘……是被野火那一幫人殺死的吧?!?/p>
“是的?!彼緳C說,“我師娘在被抓去時,也是對我這么說的。她說,你師父遲早會知道,但是為了他好,請你千萬不要告訴他?!?/p>
周雨笑了,笑得咳嗽起來,扯到了那道刀傷,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容易才緩過來。然后他說:“你說的不錯,但只有一點不一樣?!?/p>
“是什么呢,先生?”司機問。
“我不會死的。”周雨慢悠悠地說,如果司機此刻去看后視鏡,就會發現他家主子的眼睛里盛滿了溫柔和眷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就算是為了他,我也會活下去。”
03
樊振東第二天去上班后,發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的上司,那個女部門主管,竟然沒有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大罵他。去問同事,得到的消息是總裁把她降職了。
同事調侃他:“誒,你該不會是背著我們偷偷求了什么錦鯉吧,這老妖婆穩坐江山這么多年,居然被調走了。”
樊振東靈性得很,腦袋一轉就想明白了。他笑了笑:“錦鯉倒是沒求。不過這真是可惜了?!?/p>
同事好奇道:“嚯,可惜什么?難不成,你還要她回來?”
“當然不是?!狈駯|答道,彎身從自己的辦公桌里翻出了一沓文件,沖同事又笑了笑,“我是可惜我白搜集這么久她的‘犯罪證據’了。不過也好,這樣可以讓她滾得更遠點?!?/p>
同事看著他走出辦公室,莫名覺得樊振東最后那個笑有點瘆人,摸摸鼻子嘀咕道:“什么小神童啊,就是一白切黑,可怕?!?/p>
下班時候樊振東第一個走了,今天是周五,其他同事一般都會留下來蹭蹭辦公室的空調什么的,唯獨他第一個下了電梯。旁人紛紛嘀咕,暗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只有同事一臉滄桑地說,你們不用為他擔心,他厲害著呢。
就在幾分鐘之前,有八卦的職員在茶水間打聽到了原來的部門主管被開除的消息。
“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一次了,可是你們聽了嗎?”
周雨坐在車庫里翻倒的長椅上,雙腿交疊,臉色在黑色風衣和周圍陰暗的環境映襯下,顯得格外蒼白。他的面前蜷縮著一個男人,手上和臉上都沾滿了鮮血,正苦苦哀求著憐憫。
“野草……我不是有意的……是野火那群人逼迫我說出來的……”
“你不是有意的?”
周雨彎下身去盯著他的眼睛,勾起一個笑。
“事不過三。這話我說了有一百遍了吧?!?/p>
“野草……不要,我求求您……我爸還等著我回去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敝苡贻p輕嘆了口氣,再次低頭打量那個男人,“你父親的事,我們會替你處理。但是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野草不愿意有你這樣的下屬?!?/p>
他對著旁邊一個魁梧的男人點了點頭。
“動手吧?!?/p>
“不——不要!野草!野草我求求你!不——”
男人絕望地哭喊著,被拖出了車庫,哭聲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斷續的掙扎和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那聲音停止了幾秒,傳來一聲尖叫,然后就徹底沒了動靜。
周雨身邊的兩個下屬聽得心驚肉跳,有一個還閉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聽下去。周雨垂著頭看著地面,像是陷入了沉思,臉上的表情始終沒變,只是在最后聽到那聲尖叫的時候皺了皺眉。
他輕聲說:“太吵了?!?/p>
周雨身旁的下屬不易察覺地抖了抖。他看著面前的這個蒼白又乖順的年輕男人,忽然體會到了為什么道上的人都說——別小看了這株野草。
周雨站了起來,朝車庫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從兜里掏出了手機。在看到手機屏幕上推送的消息那一刻,他的眉眼忽然柔軟起來,徑直拉開車門上了車,對司機說:“去樊先生的公司?!?/p>
司機一邊倒車,一邊從后視鏡里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兩個竊竊私語的下屬,笑道:“先生,您有沒有聽過,近來道上的傳聞?!?/p>
周雨茫然地抬起頭:“什么?”
“人們都說,您取名叫野草,就是為了跟野火對著來的。他們還說,別小看了這株野草?!?/p>
“看來我的意圖有些明顯啊。”周雨嗤笑一聲,道,“不過,謝謝你一直叫我先生?!?/p>
司機差點誤把油門當了剎車:“先生,你這是什么話!”
周雨卻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這樣才讓我不至于忘了,我不是野草,我只是周雨而已。”
“可是,先生,不止我一個人如此。”司機說道,“還有樊先生也是?!?/p>
“樊先生……”周雨的神色恍惚了一秒,“是啊?!?/p>
他又低下頭去回消息。屏幕上赫然躺著樊振東的短信:雨哥,明天出來玩嗎?
周雨彎了彎嘴角,在回復欄里鍵入幾個字。
好啊。
我不是野草,我從來都不是。
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雨哥而已。
“所以,你說的出來玩,居然是到游樂園?。俊?/p>
周雨看著面前穿著一身風衣——呃,恰好跟自己是情侶裝的樊振東,無奈地說道。
樊振東委屈地撇了撇嘴:“怎么了,雨哥你又不是老年人,還沒到三十呢。不喜歡嗎?”
為了保持自己的成熟鄰家大哥哥人設,周雨本想直接說不喜歡。但看著樊振東越來越委屈的表情,他又于心不忍,只好嘆了口氣。
去他媽的人設吧。
“喜歡。特別喜歡。”
“那我們去鬼屋玩吧——!”
等一下,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
周雨小時候就去過鬼屋,和樊振東一起倒是第一次去。而且聽說這家鬼屋里的工作人員都異常敬業,他心里不禁有點犯嘀咕。
樊振東還就在此時異?!绑w貼”地扭頭過來說了一句:“雨哥,你要是害怕就抓著我圍巾哈。”
周雨翻個白眼,賞了他一個爆栗:“真當你哥是小貓咪???”
事實證明,的確不是小貓咪,是小豹子。在被驚嚇到的周雨連續踹了三個工作人員的襠之后,樊振東不得不停了下來,對周雨說:“雨哥,不是叫你被嚇到了就抓著我圍巾嗎?你這太狠了,會傷著別人的。”
“我怕我手不穩把你給掐死了啊啊啊啊啊!!”
周雨話音還沒落,他們頭上忽然掉了個東西下來,還砰地一聲炸開了,許多紅紅的液體噴濺出來。樊振東下意識地把周雨護到懷里去了,待紅色的煙霧散盡之后卻見他臉色煞白。
“怎么了?”
“我……我暈血來著……”
樊振東連忙把他推到看不到那一大灘東西的地方,伸手去沾了一些嘗嘗,突然笑了,起身繞到周雨旁邊,在他臉上抹了一記,后者像被老鼠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來。
“沒事兒,就是草莓醬?!狈駯|笑著說,把手上的紅色醬汁伸到他鼻子底下給他聞了聞。周雨這才放下心來,惡作劇似的借他的袖子把臉上的草莓醬擦了擦。
擦到一半,樊振東攔住了他。周雨還以為他又要玩什么新花樣,卻沒想到樊振東突然湊了過來,把他臉上剩下的草莓醬直接舔掉了,還沖他頑皮一笑:“甜的。”
周雨直到樊振東完成這個“高難度”動作時,都還沒緩過神來,隨即臉后知后覺地嘭地一下漲得比草莓醬的顏色還要紅。
“樊振東!”
“怎么了?”樊振東安靜地看著他,他的臉也有些泛紅,“雨哥早就知道了吧,我喜歡你啊?!?/p>
周雨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覺得自己心里那頭休息了很久很久的小鹿,又開始不懈地朝著南墻撞起來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被人接住了。
04
等到兩個人“灰頭土臉”地從鬼屋里出來的時候,這一天已經快過去一半了。樊振東問周雨:“你餓了嗎?想吃什么?”
“隨便啊,我沒有忌口的?!敝苡觌S口答道。
“那不行,”樊振東說,“你都是我男朋友了,不得吃點好的來慶祝一下?”
周雨被他逗笑了,拉拉他的手:“誒,快供認吧,是不是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p>
“哪有!”樊振東一臉認真,“哪有那么早。不就是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嘛。”
“小流氓?!敝苡炅R他,卻沒有松開手,“走吧,我想喝奶茶。晚上我請你吃好的,別花你自己的錢了。”
這會兒正是中午,奶茶店又是一家網紅店,所以人意料之中的多,擠成了一大團。周雨被旁邊一個小女孩撞了一下,忙伸手扶住她,沖她溫和地笑笑:“看路啊小妹妹?!?/p>
女孩的臉“騰”地就紅了,說了聲“謝謝”就和同伴忙不迭地縮到人群后頭去了。樊振東小小地哼了一聲,周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樊振東聽見人群后頭那個女孩正小聲地對同伴說:“那個小哥哥好好看啊!”
她的同伴反駁道:“別逗了,你又不是為了撩他才撞他身上的。”
“不知道小哥哥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p>
“你怎么知道?”
“喏,看見他后面那個哥哥嗎?那是他男朋友?!?/p>
哇,小姑娘真聰明。樊振東隔著人群看了那女孩的同伴一眼,后者悄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周雨拿著奶茶過來了,遞給他一杯,兩人找了張長椅坐下來。樊振東整了整圍巾,拿了根吸管就開始喝了。才喝了兩口,覺得不太對:“這怎么是珍珠奶茶???我點的不是椰果的嗎?”
周雨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杯的標簽,沉默幾秒,道:“……拿錯了。”
“啊沒事珍珠的也可以……”
“可我不想喝椰果的?!敝苡暌荒槹г?,“咱倆換一杯吧。”
“你……不介意嗎?”樊振東問完,自己都笑了起來,“我這是問的啥啊,反正你早晚得習慣的?!?/p>
周雨聽懂了他的意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鼓著腮幫子吸著樊振東剛才喝過的那杯奶茶。
兩人安靜地喝著奶茶,卻各懷心事。周雨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樊振東自己的真實身份,樊振東則在想別的。
“雨哥,”他終于開了口,“我上司的那個事情,是你做的吧?!?/p>
周雨沒說話,半晌才應一句:“……你不都知道了么。”
“沒,我意思是,”樊振東頓了頓,“……你下次其實不用那樣的,我能對付她?!?/p>
“上次你們公司年會,我其實去了的?!敝苡瓿料抡Z氣,“只不過我沒呆多久,你也沒看到我。但我看到……那個女人跟你動手動腳的?!?/p>
他說完這句話,露在風衣領子外面的臉紅透了,低頭喝著奶茶。樊振東花了幾秒鐘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然后笑了起來。
“雨哥,這是吃醋了???”
周雨斜睨了他一眼,仍在吸著奶茶,樊振東撒嬌似的靠到他肩上,嘀咕道:“我還真不知道那老女人對我有這意思呢。誒,雨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發生,防患于未然,讓我跳槽到你們那兒唄?!?/p>
周雨先是沒說話,然后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上次你去應聘那事兒……的確是我沒讓你過的?!?/p>
樊振東抬起頭來看著他:“為什么?”
周雨摸摸他的頭發,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似的:“胖兒,我們家里沒你想象的那么干凈。我爸媽都是道上混的人物,那公司不過是個掩飾。我不讓你過……不過是不想要你蹚這趟渾水?!?/p>
樊振東沉默了。周雨小心翼翼地去看他是不是生氣了,小孩兒卻復又抬起頭笑了,眼神亮晶晶的。
“沒事兒,雨哥,我理解你?!?/p>
周雨松了口氣,卻聽樊振東接著說:“只要你答應我,什么事兒都別自己一個人扛著。我知道你們做的是什么生意,就是我不來蹚渾水,警察也得判我個包庇罪不是。我只是希望,有事兒咱們能一起擔著,畢竟我都二十四了。好嗎?”
周雨深吸了口氣,把眼里的淚硬是憋了回去,使勁點了點頭。
“好?!?/p>
晚上吃完飯,周雨照舊打電話叫了司機過來。司機開著他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游樂園門口,先是禮貌地叫了聲“樊先生”,才叫了他家主子“先生”。
“這不厚道啊,忘了誰才是你家主子了?”周雨一邊爬上車一邊打趣。司機當然也聽得出來他心情不錯,并沒有多在意他的話,只是笑笑:“主次要分明嘛。”
周雨一愣,然后惱怒地拍了下坐墊:“真不怕老子解雇你?”
司機發動了車子,緩緩道:“先生,我跟你跟了八年了,這樣的話我聽你說過不下二十次?!?/p>
樊振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雨:“……”
離樊振東住的地方還有一個紅綠燈,車子停下來等紅燈。周雨正望著窗外的夜景,樊振東忽然說道:“雨哥,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p>
周雨有些吃驚,轉過頭來盯著他:“誰告訴你的?”
樊振東搖搖頭:“星期五下班時,我被兩個人跟蹤了。雖然沒有成功襲擊我,但是他們告訴我說,他們是野火派來的,指定要取野草的命?!?/p>
周雨握緊了拳頭,手指攥得發白:“你說什么了?”
樊振東聲音輕緩:“我問他們,野草是誰。他們很不屑地笑著說,就是那個天天下班都來接你的人?!?/p>
“又是野火?!?/p>
周雨低聲道,眼神已完全變了,臉上全是洶涌的怒氣。
“他想害我,無礙,可他竟派人跟蹤你——這就是——這就是越界了!”
“雨哥!”
樊振東抓住他的手,懇切地望進他的眼底。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么糾葛,但你千萬不要逞強。你已經受了傷。
“我說過了,有事兒咱們一起擔著?!?/p>
周雨看著他,眼底的怒氣漸漸平復下來。他捏了捏他的手指,點了點頭。
“嗯?!?/p>
大騙子。
05
樊振東后來回想起那一天的時候,唯一記得的就只是后怕。
他差一點就失去他了。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樊振東之后才從司機那里了解到,原來野火和野草曾是同一門下的人,但后來因為某種原因分道揚鑣,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司機叫星原,原來是野火那一派的人,但是他的師娘被野火殺害了,于是他投奔了野草——就是周雨。
樊振東本以為周雨不會提前動手的,因為自那一天之后再沒有人跟蹤過他。現在想來,如果他早就知道——如果他更了解周雨的性格的話,就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那是一個尋常的周二。樊振東正在工作,忽然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一開始并沒有注意,直到有人喊他:“樊振東!有人找你!”
他疑惑地接起電話:“你好,我是樊振東?!?/p>
“是樊先生嗎?”對面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我是星原。”
“星原?”樊振東看了看四周,心里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低聲說,“是不是周雨出事了?”
星原沉默了幾秒,然后說:“是的,是先生。野火那群人……攔了他的車,先生為了不讓我們后面的車出事……他、他撞上去了……我們已經把先生送去了醫院,他執意不讓我們告訴您,但是我想了想,還是得說……”
“在哪家醫院?”樊振東握著聽筒,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這么冷靜,“還有,野火那群人抓住了嗎?”
星原報了一個醫院的名字,補充道:“我們已經派人去追了。”
“好,我馬上過來?!?/p>
樊振東掛掉了電話,幾乎是立刻收拾了東西沖了出去。有同事叫住他:“胖兒!這還在上班呢,你去哪兒?”
“幫我請個假!”樊振東頭也不回地說,“我去趟醫院!”
“怎么了?你生病了嗎?”同事喊道。
“不是。”樊振東說,“是我愛人?!?/p>
周雨醒過來的時候花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所在之處。他愣愣地盯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意識慢慢地回到了腦海里,隨之而來的還有不遠處的談話聲和腳步聲。
我怎么在這兒?
怎么這么吵?
那一瞬間他腦子里就剩下這兩個想法。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扯到了傷處,嘶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他不坐起來還好,一坐起來就動靜大了。然后周雨就呆呆地看著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沖進來一群人。
“野草!您終于醒了!”
“先生!您沒事吧!”
“野草!我們已經把野火那家伙揍了一頓了!”
然而周雨好似沒聽到一樣,只看著人群最前面那個始終沒說話、眼圈紅紅的,像是很久沒睡的人。
大家漸漸安靜了下來,樊振東一言不發地走上前,然后在病床邊半跪了下來,輕輕地握住了周雨的手,動作小心地好像對待瓷器。
周雨被他小心翼翼的動作逗笑了,開口時嗓音還是沙啞的:“你怎么來了?”
樊振東沒有回答他,而是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他小聲說:“雨哥,你騙我。你答應過我的,不要逞強?!?/p>
我沒有騙你啊……
周雨想否認,卻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出來。病房里的其他人知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星原和樊振東還站在病床前。
“胖兒……”
樊振東捏了捏他的手,輕聲說:“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轉身走了出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周雨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低下了頭。星原輕聲道:“先生,您沒事吧……”
“嗯,我還好?!敝苡陝e過頭,不易察覺地抹了抹眼睛,“沒事兒?!?/p>
星原低下頭,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小聲說:“先生,對不起,我還是告訴了樊先生。但是——您不知道,您昏迷了兩天,這兩天里樊先生一直守著您?!?/p>
“什么?他瘋了吧?!他自己還在感冒呢,一直守著我?”周雨猛地抬起頭,“你們也不攔著他?”
星原被嚇得倒退了幾步,小聲說:“我們勸了,但他沒聽……先生,樊先生其實沒有生您的氣,他就是心疼您了。您不知道,他剛趕過來的時候您還在搶救,他當時那個神情就像——就像是俄耳甫斯在即將踏出地獄時失去了歐律狄刻那樣……”
周雨愣了。星原低下頭說了句“您好好休息”,就轉身出去了。
他坐在沒有其他人的病房里,用還綁著紗布插著吊針的雙手捂住了臉。
星原在醫院的藥房門前找到了樊振東。他呆坐在一片中藥的氣息中,周圍是身穿病號服的病人們,一片藍白色里穿著白襯衫的他顯得格格不入。
“樊先生。”
星原走過去喚了他一聲。
樊振東好像如夢初醒一般,抬起頭朝他疲憊地笑了笑。
“啊,是你啊。小雨還好吧?”
星原注意到他換了稱呼,兀自笑了笑,走過去在樊振東對面的長椅上找了個位置坐下。
“樊先生,您還在生先生的氣嗎?”
樊振東搖了搖頭,低頭看著地面:“也不算生氣吧……我就是想啊,他什么時候才能不那么逞強?!?/p>
他又抬起頭來,掃視了一下四周:“我們當時就在這兒碰到的。我感冒來買藥,正好碰到他來買了碘酒。當時我就想問他到底是那里傷到的,也被他給混過去了。從小就這樣,小時候我們一起玩兒,小孩子哪有什么分寸,他不小心被弄傷了也一聲不吭的。”
樊振東眼里漸漸浮起回憶的神色:“有一回——有一回我們一群年紀小一點的男孩子去他家里玩,把他的幾本書給撕破了。那書是他爺爺留給他的,珍藏了好久,當時他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卻只是說了幾句那個撕破書的男孩子,也沒罵他,后來我去找他的時候才看到他在偷偷哭。
“你說,他是不是特煩人。”
“可是樊先生,”星原打斷了他,“您說的先生,和平常在我們面前的先生一點都不一樣。您沒有見過他處置別人時的樣子,絕對不是您說的這樣。先生暈血,這件事情我事先并不知道,有一次我們去救一個弟兄時候,那個地方全是血,但先生表現的就像沒事人一樣,直到把人救出來之后,我才發現先生在廁所嘔吐。”
“他還干過這種事?”樊振東吃驚地問。
“不,樊先生,您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毙窃f,“我經常接送你們,先生在您面前,真的沒有逞強了,有些時候甚至是示弱。別人叫他野草,但他曾私下對我說過,只有在您面前,才能讓他不至于忘了,他不是野草,他只是您的雨哥而已?!?/p>
樊振東愣住了。
他說的沒錯。周雨在他面前,從來就沒有故意逞強過。他會跟他開玩笑,會朝他撒嬌,會吃醋,甚至會在鬼屋里被嚇到的時候緊緊抓住他的手。
他的小雨哥哥,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樊振東站起身,對星原匆匆說了句“謝謝”,就大步離開了。
06
樊振東敲門進病房的時候,看見周雨本來閉著眼在那兒睡著,他一進來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一見是他,神情立刻清醒了。
“胖兒?”
“吵到你啦?”樊振東小聲說,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他聲音此刻輕柔得不行,雖然太久沒睡還是有些啞。
周雨小心翼翼地端詳他的臉,確認他臉上并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生氣”的情感之后,搖了搖頭:“沒有,我本來就不困。你不睡會兒嗎?”
樊振東沒回答他。周雨見他面色不怎么好,還以為是他一晚沒睡的后遺癥,掙扎著坐了起來打量他,皺著眉:“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嗎?”
樊振東都快被他氣笑了,直接伸出手把病床上坐著的人按到了懷里。他隔著病號服摸到了周雨的肋骨,又心疼起來,不敢太用力。
他感到懷里的人先是愣住了,然后委委屈屈地把頭埋到了他的頸窩里。樊振東輕輕拍著他的后背,輕聲說:“雨哥,我們下次不要這樣了好不好?!?/p>
他覺得本來就不該是這樣的。那天在公園的長椅上,周雨不給他看傷口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了。
“下次,給我看看你的傷口吧?!?/p>
周雨出院那天是星原去接的。他坐在勞斯萊斯里等了很久,才看到樊振東扶著周雨從醫院的大門里走出來。
“那辦手續的太煩人了,”周雨坐進車里還吐槽道,“等了半天?!?/p>
星原笑說:“醫院都是這樣的?!?/p>
“不是吧,我之前去過的醫院都沒有這么麻煩的。”周雨歪了歪頭,做了個鬼臉。他扭頭問樊振東:“你那個離職手續,弄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樊振東替他整了整圍巾,“這兩天就可以弄完了?!?/p>
“太棒了。”周雨瞇眼笑起來,“我正好去不了公司,你去幫我看著,免得有些人覬覦?!?/p>
星原開著車,忽然想起來,這幾天陸陸續續有他們的弟兄去醫院看望周雨,回來幾乎都說,野草變了許多,沒有原來那么冷漠了。
他自己這幾天也在幫著樊振東照顧周雨,有不少同感。他家主子的確沒有以前那么冰冷了,經常笑,哪里不舒服了也是爽爽快快地承認,不需要他們絞盡腦汁地去拷問了。簡而言之,他覺得周雨更像一個少年了,眼神里全是靈氣。
這一切,應當歸功于樊先生吧。星原想,微笑著從后視鏡里看著后座的兩人。
“誒,雨哥,”樊振東忽然想起了什么,“我還沒問你呢,為什么你叫野草???”
周雨朝他擠擠眼睛:“你猜呀?!?/p>
樊振東笑了起來:“我聽人說,是為了和野火對著來?!盎馃槐M’嘛?!?/p>
周雨搖了搖頭:“說對了一半?!?/p>
樊振東一愣:“?。俊?/p>
周雨笑著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
“你就是春風呀?!?/p>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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