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比天空更廣闊”——《季春奶奶》

五歲的孫女慧智問奶奶,“是大海更廣闊還是天空更廣闊?”

奶奶回答,“是大海更廣闊。”

孫女問為什么,她說,“因為人活得越久,也就知道的越多。”

十二年后,失散多年的祖孫再次重逢,季春奶奶問慧智同樣的,慧智想也沒多想,“當然是天空更廣闊”。

按照我們每個人的常識,我們都知道比起大海,肯定是天空更寬更大。而季春奶奶卻一直說是大海更寬,我想她之所以這么說的原因,是因為她是漁女(靠潛下水打漁為生),所以一直覺得在最艱辛的生活里,是大海饋贈給了祖孫希望和憧憬。

而全劇里,奶奶對孫女的掛念和愛,也似乎表露出,奶奶把自己比作是海,慧智是天空。她對孫女說“我一輩子吃海水生活,你一定要吃油生活”。

影片里的季春奶奶,是一個傳統的漁女,帶著相依為命的孫女生活在恬淡美麗的濟州島。日子清苦但是祖孫二人相互扶持和慰藉,也能看到滿滿的溫暖和愛。可是,命運卻還是捉弄了她們一番,在一次集市上,慧智在人群中走丟了,而這些還全部都是整個故事的鋪墊。

十二年后,慧智看到了奶奶粘貼在牛奶盒上的尋人啟事,重新找到了奶奶,一家人在經歷了十二年的分別后,也終于團聚了。接下來整個故事講述的都是,慧智和奶奶各種生活的點滴,而整個故事真正的疑團,也在平和溫暖的故事里慢慢揭開.....

這個電影初看像一個“拐賣兒童”類的電影,季春奶奶和孫女失散十二年,在集市上孫女走丟的那一幕,我們看到了老戲骨尹淑珍把這一幕演繹得特別的好,回過頭發現身邊的孫女不見了,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慌張,驚恐,害怕,焦慮,瘋了一樣的在人群里找尋。

而電影的音效在這里直接采取的消聲的手法,這就像某個人突然遭遇了很重大的事件,腦袋像被撞了,轟隆隆空白的,除了縈繞在頭腦里最擔憂的事,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電影沒有寫奶奶十二年是如何找尋孫女,以及如何生活這些過渡的片段。我看過打拐系列的電影《親愛的》,因為不慎丟失小孩而長年累月找尋孩子的父母,他們的日子是特別痛苦和難熬的,所以國家在這些年加大對拐賣兒童人群的打擊和立法。

拐賣兒童并不僅僅只是一個家庭的悲痛和淪落,它直接影響到的也是整個社會。失去孩子的那些父母,他們人生剩下的那些年,整個人生重心都落在了找尋孩子身上,以社會整個單元來看,他們幾乎并不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軌跡上。

十二年之前,在帶孫女逛集市的一幕,她穿著打扮還是得體優雅的,脖子上圍著絲巾,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在小攤小販面前利落的為孫女挑挑揀揀衣服,她是小慧智寬厚的肩膀和大樹。

十二年之后,心力交瘁的她已經大不如前了,蓬亂的白發,整張臉因常年暴曬,像一張斑駁的樹皮,有一幕,她在回家的路上,撫平馬路上她粘貼的因時間太久而脫落褪色的尋人啟事,可見她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有一天能把慧智找回家。

最后揭開的謎底是,慧智并不是季春奶奶的親孫女。十二年前,小慧智是被親生母親蓄意拐走的(季春奶奶的兒子早逝,而親身母親離開后再嫁了),長大后回家的慧智是繼父的女兒(媽媽后來重組家庭),她被卷入了一場仙人跳事件,而為了躲避過往而選擇冒出慧智而選擇回到奶奶身邊,真正的慧智已經在一場車禍中喪身了。

其實奶奶在問慧智,是大海更廣闊,還是天空更廣闊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回來的慧智并不是自己的親孫女,而從種種跡象我們觀眾也可以猜測到,故事并沒有那么簡單和圓滿。

不管慧智是不是奶奶的親孫女,在失獨多年的老人眼里,她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孫女回到自己的身邊,她想要彌補孩子之前十二年的遺憾,給她買衣服發夾,給她做飯甚至像小時候一樣喂一口軟糯的飯到她嘴里,重新讓她返回學校學習。

慧智是奶奶的一切,哪怕鄉里鄰居總在奶奶耳邊告問題少女慧智的狀,數落她冷漠刁蠻,抽煙穿著暴露不得體,甚至她的侄子懷疑她偷奶奶的存折時,她也心口一致的站在慧智的一邊,相信她,幫助她走出困境和黑暗。

而慧智呢?她最開始來到奶奶家的本意,只是想逃避原來環境的各種麻煩,想要冒充奶奶孫女尋求一種暫時的安穩和舒適。

她不知道,她在打開奶奶多年的心結的同時,奶奶也在改變她,讓她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向廣袤的太陽底下,她的內心是一點點在改變的,從最開始的“演戲”,到最后也是深深的依戀和愛著奶奶。


她看到太陽底下忙活的奶奶,她就跑到奶奶面前,認認真真的給她黝黑老化的整張臉涂滿了防曬霜,她還叮囑奶奶,在戶外勞作一定要涂防曬霜,要戴帽子。

奶奶送她去學畫畫,她從不會畫素描和處理光線,到后來去首爾參加畫展比賽得獎了,可見她像小慧智一樣,是有畫畫天賦的。

在最后真相大白的時候,她留給奶奶的畫叫做《告白》:碧藍的大海里,奶奶牽著身邊的兩個孩子一起嬉戲,這幅畫應該包含了她想對奶奶說的話。

一是她想告訴奶奶,她欺騙了她,她內心是有深深的愧疚和不安,她害怕奶奶知道真相后,也會一同知道她不堪入目的過去和灰暗。

而另一方面,她又想告白奶奶,自己被奶奶感動,雖然不是小慧智,但是心里已經把她當成至親的人,想要像慧智一樣,永遠陪在奶奶身邊。

故事的結尾依然是溫暖的。我想十二年之后回到奶奶身邊的女孩,對奶奶和她自己都是一種救贖。

真正的慧智走了,如果不是這個女孩在奶奶最后的時光找到她,陪伴她,奶奶的一生都應該是遺憾而痛苦的吧,一輩子都希望找到自己的孫女,卻會一輩子都落空。

而慧智呢,她從舊環境進入新環境,在愛和光環下,她整個人生也改變了,她不再懼怕光,不再頹廢憤世嫉俗,她找了工作踏踏實實的生活了。

大海比天空更廣闊,是因為大海有溫度,能夠擁抱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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