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木 心之歸處”,很喜歡《了不起的村落》的文案
在《了不起的匠人》的時候,就關注了知了青年這個團隊,最近他們又更新了一檔新的紀錄片劇集,叫《了不起的村落》,又名“被遺忘的村落”,從選題、包裝、拍攝到文案都做的更加精致。
豆瓣高分紀錄片《了不起的匠人 第二季》
10分鐘左右一集的節目,介紹一個村落,他們想用這套集郵式的輕氧紀錄片,拍攝百個東方的村落,做一本中國村落的百科全書。
他們跑遍了中國的版圖,去拍攝這樣的題材,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情。
可以讓我們看到這些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有生之年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地方。在這些村落中,甚至有一些面臨著即將消失的命運,就像第一集里的鄂溫克馴鹿村。
人類的歷史這么多年,有太多消失的文化和民俗了,很多東西消失了,還有很多東西還沒消失就已經被人遺忘了。
從這個角度講,我們需要有人記錄,不管是用什么樣的方式,很多東西都需要發聲,需要被人看到。
第一集《最后的馴鹿村》
《了不起的村落》和《了不起的匠人》差不多,不過這次做的更輕了,這也確實是當下淺閱讀時代的趨勢,優點就是高顏值,利于傳播和觀看。
但從內容的角度上講,10分鐘的內容介紹一個村落,時間非常緊迫。概括的介紹一下村落的地理位置、四季氣候,再找幾個當地的居民介紹了他們的日常和民俗,片子的時長也就差不多了。
其實時長就決定了每集的內容不可能做的深入,更多的只是主觀概況式的展示。關于紀錄片和拍攝者的主觀這件事,其實只要紀錄片是電影,就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客觀,過了人的手就難免帶上創作者的痕跡。
弗雷德里克·懷斯曼
他最近幾年的作品
“直接電影(Direct Cinema )”產生于上世紀60年代初的美國,以羅伯特·德魯和理查德·利科克為首的一批紀錄片人提出這樣的電影主張。攝影機永遠是旁觀者,不干涉、不影響事件的過程,永遠只作靜觀默察式的記錄;不需要采訪,拒絕重演,不用燈光,沒有解說,排斥一切可能破壞生活原生態的主觀介入。
直接電影的特點
除了看弗雷德里克·懷斯曼的“直接電影”,還能讓我們感受到一點真實,當下的紀錄片人為的痕跡越來越重。
最近看《塑料王國》和《難以忽視的真相2》的時候,都會在鏡頭剪完燃燒的垃圾堆或者氣候災難之后,下一個鏡頭八成是對準天真的孩子或恐懼的年輕人。
你不能說這些紀錄片不好,它們都帶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雖然剪輯的思維非常有煽動性,非常的主觀,時刻可以感受到編導的夾槍帶棒,和他們的態度立場,最近還在跟朋友抱怨這個問題。當然,這是老生常談了。
《塑料王國》的截圖,孩子們在燃燒的垃圾堆旁
《塑料王國》的截圖,孩子們在燃燒的垃圾堆旁
這套紀錄片的首播集《最后的馴鹿村》,讓人印象深刻,它不僅僅是“被遺忘的村落”了,簡直就是“即將消失的村落”。
馴鹿村位于大興安嶺的北部,這個叫鄂溫克的少數民族如今只剩下14戶,人數不足200人,其他獵民都已經離開了森林,搬到了山下,過起了城鄉人的生活。
這是一個神奇的少數民族,他們從原始社會直接進入社會主義社會。這個民族沒有自己的文字,他們的歷史只能靠一代代的口頭相傳。他們以養殖馴鹿為生,一輩子離不開原始森林和獵槍,而如今繼承這些傳統的年輕人越來越少。
馴鹿村的風光
在bilibili上看片,這一集的網友彈幕很有意思。當看到馴鹿會走丟的時候,彈幕都在建議獵民給鹿按上GPRS定位;看到美麗的森林風景時,都說這里的獵民可以發展旅游業;看到獵民艱苦的生活,就有人好奇他們為什么不搬到山下。
這是當下很多都市年輕人的思維,總想著逃離忙碌又污染嚴重的大城市,去美麗、遙遠又神秘的地方生活。
其實這種逃離不過就是一種刻奇,抱著觀光客的心理,想著去了,體驗一把,拍幾張美美的照片,用來彰顯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內心的優越感。
從小在一個地方長大,眼里就沒有觀光客眼里的那種美麗和內心的向往了,有的只是生活的艱辛。
這是繼承自身傳統和現代生活方式之間的矛盾,對于鄂溫克人這樣的游牧民族來說,簡直就是無法解決的難題。
鄂溫克人離不開馴鹿,而馴鹿又離不開原始森林,曾經有獵民嘗試過遷徙,但走出去之后,馴鹿就會生病死亡。環境污染也會影響苔蘚的生長,讓馴鹿沒有食物。
交配季節,雄性馴鹿在決斗,爭奪和雌鹿的交配權
傳統該不該堅守,要如何堅守,如何更好的向現代過渡,這是一個問題。
片中有個叫柳霞的原住民大媽,她有一個25歲的兒子叫雨果。雨果從小在無錫長大,已經和漢人沒什么兩樣,思想上也完全的漢人化。
他最后還是選擇離開媽媽,離開家鄉,離開森林,去城里追求自己的夢想,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柳霞大媽和兒子雨果
現實就是這樣,每一個村落都面臨同樣的問題,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所有傳統的東西都在經受著改變,有些可能過渡的很完美,更多的則被簡單粗暴的破壞了,然后徹底地消失了。
不僅僅是這些被遺忘的村落,比如還有歷史建筑,好比北京這樣的城市,也不像意大利的很多城市那樣,可以在同一個地方看到幾百年的歷史,很多東西都已經被現代化所取代。
推薦大家看一下這部紀錄片《人的尺度》
世界上有多文化,都是因為后繼無人而失傳,最終消失被遺忘的,又何止一個馴鹿村。幸運的是馴鹿村還會在消失之前,被拍成影像記錄下來,它是活的影像,而不是圖書館里的文字。
和第一集的馴鹿村一樣,后面兩集的臺灣蘭嶼島和新疆的禾木村,都面臨著相似的問題,傳統與現代的沖突無處不在,不同的是這些村落還不至于即將消失。
對年輕一代蘭嶼島的雅美人,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會造船,都會像老祖宗當年一樣捕魚。禾木村里的圖瓦人,傳統的木器和這個游牧民族的音樂,都可能隨著村里老人的去世而失傳。
第三集《神的自留地禾木村》
第二集《與海共生的秘境小島》
后繼無人,是個可怕的詞語,不是這個民族的人沒有了,只是愿意繼承這些文化的年輕人沒有了,對傳統感興趣的年輕人沒有了,年輕人都有了別的,更現代的追求。
每周看完了一集紀錄片,都想去找周邊的文章來讀,文章對某個村民的介紹比每集的美食番外更吸引人。
一個原住民的故事,更能夠反應一個民族的思想和矛盾,會讓這片土地變得更有溫度,而不再只是10萬+式的記錄和展示。比如第一集里柳霞的姐姐柳芭,一個中央民族大學美術系畢業的女畫家,她是第一個把鄂溫克人的馴鹿文化推向世界的人。
柳芭的畫作
她悲劇的命運就跟他們民族的文化有關,她的死法就和很多鄂溫克人一樣,死于酗酒。你不能指望鄂溫克人戒酒,他們一生都離不開酒,酒已經是他們文化的一部分。
看,傳統和現代從觀念上講,沖突簡直無處不在。
第三集的禾木村,也有一個女研究生,叫斯琴高娃。西北民族大學畢業之后,她選擇回到了老家。因為她的夢想就是保護好、傳承好圖瓦人的文化。
從繼承傳統到現代社會如何完美的過渡,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需要斯琴高娃這樣的年輕人,也需要更多人的關注,去記錄,去做這件事。
《了不起的村落》已經開播了半個月,但豆瓣評分僅有400多人。
《了不起的村落》的豆瓣頁面
在這套良心紀錄片火起來之前,先推為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