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名叫狗蛋的狗

? ? 我家的狗名字就叫狗蛋,或者你叫它狗子它也聽。狗蛋是一條地地道道的中華田園犬,生在滿大街可以瘋跑的中國大農村,所以你叫它貝貝,威廉等這些洋氣的名字一是叫不出口,而是估計狗子也不愛聽。于是狗蛋就成了它的代號。

? 2014年春節回家,剛進里屋就看見一團毛絨絨,黃不拉幾的小家伙蹲在火爐旁,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發出怯生生的叫聲。我一把抱起它,它嚇壞了,渾身哆嗦著,我笑了,輕輕撫摸著它,很快它就喜歡上被人暖暖抱著被人撫摸的感覺。

? ? ? 后來媽媽說,村里有戶人家為了再要個孩子(那時二胎還沒放開),把大門一鎖,全家人跑到外地生孩子去了。家里的母狗生了一窩小狗崽,他家親戚每天就從墻頭扔個饅頭勉強養活母狗,母狗吃不好,小狗崽營養跟不上,一個個瘦的毛都刺起來,村里人可憐小狗,于是就讓他親戚翻墻進去把小狗子抱出來分給村里人,媽媽也帶走了一只,就是上面說的那個黃不拉幾的小東西。

? ? ? 過年了,又到了互相串門的時候,我家親戚大部分都是喜歡狗的,尤其是我們孩子們爭相抱著狗蛋,它開心啊,狗蛋就喜歡人抱著它,可是慢慢發現狗蛋前腿關節處往外斜。起初不大在意,突然有一天,它的兩條前腿從關節處上下兩端直接快成直角了,狗蛋艱難得在地上爬行,每走一步就發出嗚嗚的叫聲。大家也都看著干著急,畢竟很少見到這種情況。我索性拿出手機,輸入狗蛋的癥狀,別說,還真找到了有用的信息。大體就是,小狗由于營養不良,缺鈣嚴重,導致關節處未長好。我突然想到以前家里養雞,有只雞偷吃別人家谷子被打斷了腿,媽媽用布條把雞腿包起來,給它吃土元,竟然神奇般的好了。索性,我找了一些布條,又剪了些紙盒子,把狗蛋抱起來,把紙盒子護在它腿上,用布條纏上,把腿固定住,狗蛋疼,它輕生哼哼著,卻并不阻止,它好像知道這是為它好,綁布條它全程沒有掙脫,只是任由我去做。你肯定會問我,干嘛不送到寵物醫院看看?呵呵,作為比較貧窮的山村,連人看病村里都只有一個簡陋的門診,誰有閑情開寵物醫院?所以只能自己想辦法。過年那陣,家里有肉有骨頭了,于是天天給狗蛋吃這些,希望可以補鈣。綁上布條后,狗蛋雖然行走不方便,但至少前腿可以直立起來,它也不那么疼了,加上有肉有骨頭,有孩子們報它的日子,看得出,它很開心。

? ? 春節眨眼就過了,又到了各奔東西的時候,雖然不舍,但也無可奈何。離家后,我心心念念狗蛋的腿子好了沒,還時時叮囑媽媽隨時檢查下,看布條松了沒,緊了就松松。大約過了半個月吧,我又問起狗蛋的腿,媽媽高興的說,布條拆了,前腿可直了,就跟電線桿子一樣直,而且活蹦亂跳啥事沒有……后來我每每回家看見狗蛋筆直的前腿,我總是得在人前炫耀一番,詳述我是如何拯救了狗蛋的前腿……

? ? ? 我們兄妹三個,大哥老大,我老小,中間還有個姐姐,我們畢業后都在外地工作,也就過個節才能回趟家。再見它,狗蛋已經長成了威風凜凜的帥小伙,原來它是一條狼狗,有著一身黑棕色的皮毛,尾巴時刻豎起來,一對尖尖的豎耳朵,一雙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我剛踏進大門口,就聽見它警戒的叫聲,我叫了聲,“狗蛋”,它好像突然聽出了我是誰,接著便搖著大尾巴瘋了般向我撲來,喉嚨里發出哼哼的叫聲,使勁跳到我身上來,舔我的手,我招架不住,背過身去,于是它便使勁跳起來,用前爪蹬我屁股,很快我屁股上便滿是狗爪子印。后來跳累了,索性一骨碌仰面躺在你面前,漏出大大的肚皮,邊搖尾巴邊扭動身軀,咧著嘴,眼巴巴地看著你,必須讓你摸夠了才起來,十足一副賴皮樣,我們方言罵人賴就說是癩皮狗,想想真的很形象……狗蛋是一條很特別的狗,不管你離開多久,它總會記得你,比如大哥,一年回來個一次,它都記得。不光是我們自家人,凡事我家親戚來過我家串過門,它就記下來,再來,不叫不咬,老遠看見了就搖起大尾巴,收起尖尖的耳朵,一路跑過去各種蹭你。再馬前馬后把你帶進屋。這還不夠,等親戚落座,它再蹭上去,用腦袋各種拱你,非得撫摸才行。有的親戚不喜歡碰它,我們喊一聲“行了啊狗蛋,出去吧!”它就收拾它的賴皮樣,低著頭跑出去,絕不再上前去。

? 狗蛋最喜歡干的事就是跟著爸爸的拖拉機到處跑,不論是下地干活去還是到外出辦事,不管多遠,它都風雨無阻的跟在車后面跑。爸爸愛狗,每次都把車開到速度最小,怕狗蛋跟不上,它是聰明的,從不跑道路中間去,就在車后面不遠不近的跟著。有時爸媽走親戚,它也一定要跟著,不讓跟就在院子里狂叫,上竄下跳,表示強烈的抗議。一次爸媽把它鎖家里,走出去很遠還聽見它撕心裂肺的叫,沒辦法折回去,剛開門,就看見狗蛋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珠子看著你,嘴里發出委屈的叫聲,那模樣像極了 走丟了的孩子見到媽媽的場景,任誰都于心不忍,從此后狗蛋自由了,只要它愿意大家就讓它跟著。狗蛋很乖,去了親戚家,它認得,便跑上前,各種討好求撫摸,完了便跑到大門口趴下,靜靜等著主人回家,親戚也喜歡它,每次都犒勞它一頓美餐。

? 與奶奶相伴的日子

? 忙秋時節,門前堆了小山似的一座帶秧子的花生垛,都是父母從田里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把花生摘下來。爸媽忙,沒時間摘,于是,在接下來半個月甚至一個月的時間里,你總會看見奶奶拿著一個小馬扎坐在垛子前,用一雙粗糙的手一顆顆把花生從秧子上摘下來。秋風夾雜著落葉吹過,撩起奶奶滿頭的銀發,在陽光下發出歲月的光芒……這時,狗蛋不跟著爸媽下地了,它留下來陪奶奶。有時懶洋洋得躺在奶奶身邊曬太陽;有時跑出去找同村的狗玩會,玩夠了便搖著大尾巴跑回來,鉆到奶奶的兩腿間,身體貼緊奶奶,歪著腦袋,看著奶奶,像極了小孩子在長輩膝下撒嬌。奶奶高興,每次都順著狗的腦袋往下撫摸它,它賴著不走,奶奶總是說“行了啊,奶奶要干活了”,狗蛋這才戀戀不舍得聽話得走開,留下一搓搓狗毛粘在奶奶腿上。有時,它也會調皮一下,悄無聲息地從背后跑來,偷偷把小腦袋伸到奶奶膈肢窩下,又是各種蹭撫摸。冷不丁腋下鉆出個腦袋來,每每都把奶奶下一跳,等看清是狗蛋,奶奶總是笑著罵它是個小調皮。

留守媽媽與狗

? 后來,種地收成低,爸爸選擇外出打工,留下媽媽一個人在家務農,于是家里就只剩下媽媽與狗。爸爸剛走那會,狗蛋很不安分,愣是尋著爸爸的氣味房前屋后找尋了很久很久……慢慢也就習慣了跟媽媽在家的日子,媽媽走到哪它就跟到哪。那陣子,村里鬧賊,狗蛋每晚都盡職盡責地守在大門口,有點動靜就發出低沉粗獷甚至帶點兇殘的叫聲,接著全村的狗都叫起來,這種情況下,村里人也就開始警覺,賊人也只能悻悻離去。媽媽自己守著個大空房子,難免害怕,這時狗蛋每晚都貼在媽媽身邊,做針線活,它就趴在媽媽腳下,聽著媽媽絮絮叨叨地跟它嘮家常;等睡覺了,它就守在大門口,警覺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媽媽說,自從有了狗蛋的守護,每晚都可以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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