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青蟲簪(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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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第二十七章? ? 恨鐵不成鋼

? ? ? ? 孟想瞧著翠花嬸子滿臉的得意相,領著桂珍喜滋滋回家去了,就怕她舍命不舍財,真從桂珍的屁股上割下一塊肉,前來交換,損失些錢財倒是小事,若是傳揚出去,孟想也沒臉在西岳村干了。

  林妙兮坐在孟想的對面,明知桂珍絕不可能狠下心腸,用自己的屁股來換錢,便歪著腦袋,托著香腮,笑瞇瞇地看著孟想發愁,也不出言寬慰,似是故意讓他擔著心,卻不急著說破。

  兩個人悶坐了稍許,孟想正膽顫心驚地祈禱著翠花嬸子別做傻事,卻忽聽一聲門響,把孟想嚇得渾身哆嗦,戰戰兢兢地扭臉去瞧,竟是李村長板著面孔,闊步而入。

  林妙兮斜眼瞪著李村長,沒搭理他,孟想趕忙起身,讓李村長就坐。李村長站在孟想的對面,故意不去瞧看林妙兮,張嘴就問:“孟醫生,村里的衛生所是待客的地方嗎?”

  “對不起,李村長,妙兮是我的女朋友,來到西岳村探望我,總不能把她請到田間地頭吧,那我豈不是又因私事空崗了嗎?”孟想心里煩著,胸口處窩著火氣,說話也沒個好腔調。

  “哼,你別忘了,衛生所是村里出錢建的,不是你家開的買賣,雖然你是鎮醫院派來的,但到了西岳村,就得歸我管,這里是給村民瞧病的房間,不是你們用來談情說愛的場所,還請孟醫生把自己的私事處理好,別耽誤大家看病。”李村長擺出義正辭嚴的姿態,說得振振有詞,理直氣壯,不容孟想再去反駁。

  孟想被李村長駁斥得啞口無言,沉吟片刻,卻找不到恰當的理由來答對他。林妙兮原本就對李村長有氣,早看他不順眼了,便嬌滴滴地問著孟想:“孟哥哥,西岳村的山上有野驢嗎?”

  “沒聽說呀,野驢生活在西藏,西岳村怎么會有,你問這個干嘛?”孟想愣了愣,沒弄明白林妙兮所問何意。

  林妙兮斂容哼道:“那人家怎么聽見了一聲驢叫?”

  沒等孟想緩過神來,就聽李村長暴跳如雷地喝道:“你個瓜娃子,罵誰是驢哪,還有沒有點教養?”

  “哎呀,李村長,您這是干嘛呀,我和孟哥哥說野驢的事,你跟著瞎激動什么呀?”林妙兮也不氣惱,心平氣和地回了一句。

  “孟醫生,村衛生所不歡迎外人來攪合,還請你馬上把她弄走,要不然,我這就去鎮上,找你們醫院的領導討個說法。”李村長心知這女娃子牙尖嘴利,掂量了一番,卻不敢舍下臉面再與她對決,只好把火氣撒到了孟想的身上。

  孟想被李村長逼上梁山,抬眼瞅著林妙兮,卻狠不下心來,把她攆走,便合上筆記本,開始收拾東西。林妙兮看在眼里,卻不心急,而是不忙不慌地又開口了:“孟哥哥,你告訴李村長一聲,人家是從哪里來的呀?”

  “還用他說,你不是省城大醫院的大夫嗎,有什么了不起的?”李村長沒等孟想開腔,氣哼哼地喊了一嗓子。

  李村長話音落地,林妙兮卻面現怒色,騰地站起來,沖著李村長質問道:“你可知道省城醫院和華東鎮醫院是什么關系?”

  李村長被問住了,茫然地搖著頭,沒搭腔。林妙兮緊跟著追問道:“那我來說給你聽,我所在的單位和華東鎮醫院是對口幫扶關系,故此,我來到西岳村衛生所,就等于是上級領導來視察,你不熱情接待,還對我大呼小叫,態度這般惡劣,言辭這般過分,難道就不怕我去找你們鎮領導反映情況嗎?”

  “哎呀,原來咱們是一家人啊,實在對不住了,您看這事鬧得,都怪我倚老賣老,沒弄個透徹,就稀里糊涂地發起火來,您別生氣了,晚上我做東,算是給您賠罪了,好不好?”別看李村長在西岳村里不可一世,耀武揚威,若是走出村口,他立刻變得油頭滑腦,八面玲瓏,曲意逢迎,奴顏媚骨,馬屁拍得啪啪響,當他得知林妙兮和鎮醫院的關系,生怕得罪了她,惹得鎮領導不高興,趕忙賠禮道歉,說起軟話。

  林妙兮顧忌孟想還在西岳村里混生活,也不愿與李村長鬧得太僵,就把話拉了回來:“不知者不怪,我也沒興致來挑李村長的理,不過嘛,孟想是我們醫院派到西岳村掛職鍛煉的優秀人才,說不定哪天還要調回去,你可別欺負他,讓他踏踏實實地把工作干好,也算對組織上有個交代。”

  “好好好,我記下了,那晚上都去我家吧,我讓桂花娘炒幾道硬菜,給林大夫接風洗塵,略表我們西岳村的心意,好不好,林大夫?”李村長完全換了一個面孔,點頭哈腰地邀請著林妙兮到家赴宴。

  林妙兮微微笑著,擺手回絕道:“我們醫院有規定,不吃請,不收禮,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去忙吧,我和孟醫生還有工作要談,需要你配合的話,再找你。”

  “那好,你們談,有啥要求,盡管知會一聲,我就在隔壁,隨叫隨到。”李村長滿臉堆笑,弓著腰身,退了幾步,才轉身出去了。

  孟想拿眼打量著林妙兮,不知是該夸贊她幾句,還是該埋怨她幾聲。林妙兮慢吞吞地坐下來,拍了一下桌子:“真是自討沒趣,哼。”

  臨近黃昏時分,孟想既沒等來翠花嬸子,也沒見李桂花送飯過來,便煮了兩袋方便面,又把中午的那些熟食歸置到一起,兩個人簡單對付了一頓晚飯。

  衛生所里條件簡陋,也沒電視可看,孟想怕林妙兮閑著無聊,就帶著她來到了村前的羅敷河邊。

  暮色漸暗,殘陽如血,阡陌交錯,雞犬相聞,林妙兮身穿一襲乳白色的短裙,沿著蜿蜒曲折的鄉間小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頭,孟想憂心忡忡地跟在她的身后,腦子里還是揮不去翠花嬸子臨走時的那副表情,就怕她拎著一塊血淋淋的后鞧,等在衛生所的門口。

  “來呀,孟想,給我拍張照,這夕陽西下的景色太美了。”林妙兮握著手機,返身跑了回來。

  林妙兮背對著渾圓的落日,長發飄飄,衣袂拂動,雙眸柔情似水,淺淺地笑著,與河邊搖擺的蘆葦相映成趣,如詩如畫,似夢似幻,看得孟想神魂顛倒,心跳加速,不能自已,也忘記了去按快門,有如泥雕木塑那般,呆呆地望著林妙兮出神。

  “孟想,看啥哪,快拍呀。”林妙兮等了良久,卻沒聽到拍照的聲響,又重新擺了造型,招呼著孟想來拍。

  孟想諸魂歸竅,咽了一口唾液,只覺著后心處隱約地疼痛起來,連忙收回了心思,配合著林妙兮的擺動,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多張。

  林妙兮像只快活地小鹿,幾步跳到了孟想的眼前,接過手機,一張張翻看著剛才的照片,又趁著孟想不注意,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嘴里還嬌嗔地念道:“傻樣唄。”

  林妙兮側過臉去,高高地舉起肌膚勝雪的手臂,嬌柔嫵媚地迎著夕陽,流光盈袖,妙姿勾魂,動人心弦,沁人心脾,孟想癡癡地望著,只覺得周身血脈噴張,熱浪涌動,不由自主地把林妙兮抱在懷中,狂吻起來。

  “用我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離,我的孟想哥哥,今晚妙兮就把自己交付給你,愿我們深情共余生,白首不分離,好嗎?”林妙兮熱切地回應著,將身子緊緊地貼在了孟想的胸前。

  孟想卻猛然想起了家族遺傳的隱疾,驀地推開了林妙兮,又怕她多心,便輕聲說道:“妙兮,我想把最美好的東西,留在我們新婚的夜晚,總不能讓洞房無生趣,花燭空自流吧?”

  “哼,我看你就是怕我拖累了你,不肯沾我的身子,西岳村有桂花,還有桂珍,春風十里,桃花夭夭,莫不是你還夢想著左擁右抱,享那齊人之福?”林妙兮失望地松開了雙臂,忽然覺著好沒趣,每逢動情時分,最后都被孟想潑了一盆冷水,把自己澆得透心涼。

  孟想強忍著灼身的欲火,卻在心頭念叨著,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河邊寂寥,佳人在側,哪是我不解風情,冷落了妙兮啊,真叫個可悲可嘆又可憐,只怨我生在了孟家,惹上了惱人的病患,不知那把奪命的寒刀,何時刺穿我的肺腑,若是今夜隨性而動,只怕給妙兮帶來一生的遺憾,愛她就要珍惜她,呵護她,而非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褫奪了她的冰潔之身。

  林妙兮怎知孟想的良苦用心,剎那間清淚橫流,委屈地瞅著孟想,哽咽著問道:“孟想,你到底愛不愛我,難道這些年,全是我一廂情愿的嗎?”

  “妙兮,你不妨冷靜地想一想,愛,是為了占有,還是為所愛的人幸福而幸福著?”孟想不愿提及自己的病痛,只好用大道理來哄她開心。

  林妙兮卻誤解了孟想的心意,流著淚問道:“那我明白了,我愛你,就要為了你的幸福而躲避你,是這樣子嗎?”

  “唉,你錯怪我了,在我心里,妙兮就是一朵妙不可言的解語花,若是你離我而去,誰能讀懂我的九曲衷腸呀?”孟想輕輕地抬起手掌,替林妙兮拭去淚痕,嘴里安慰著她,心里卻在暗自哀嘆著,只怕白駒過隙,時不我與,等不到而立之年,我便如煙飄散,化作一抔黃土,躺在寂靜的山巒之中,孤單地回味著我們過往的愛情。

  聽到孟想把她比作解語花,林妙兮破顏一笑,摟著孟想的脖子,嬌羞地低吟著:“妙兮愿做你的解語花,可你也不能枉費了妙兮的款款深情,你今晚若是要了我,妙兮便也安心了。”

  “這……”孟想哪里料到林妙兮竟如此執拗,情急之下,卻吞吞吐吐,無言以對了。

  “哼,看吧,你對妙兮哪有半分的真心實意啊,還不是唯唯諾諾,畏首畏尾,不肯握雨攜云,遂了人家的心愿,倒顯得妙兮輕薄了些?”林妙兮粉面含情,嬌喘連連,只等著孟想憐香惜玉,一親芳澤。

  孟想憋悶的難受,索性敞開了心扉,一吐為快:“妙兮,你知道的,我,我的病,很難治的,怕是活不過三十歲呀。”

  “我不管,就算飛蛾撲火,妙兮也無怨無悔。”林妙兮根本沒把孟想的頑疾當回事,只求他拋開雜念,與她傾心相擁,水乳交融。

  孟想吐露了心跡,心里再無羈絆,剛把林妙兮抱了起來,去尋個平坦之處,忽聽岸邊有人笑嘻嘻地催促著:“急死人了,墨跡個啥呀,換做是俺,早把她給弄舒坦了。”

  聽到有人出聲,把孟想和林妙兮嚇得驚慌失措,趕緊四處張望,卻不見半個人影,林妙兮整理著裙擺,低聲問著孟想:“剛才我聽到有人說話,卻看不到他的人,會不會是我聽錯了?”

  “別怕,聽著口音,那個人應該是老黃,下午還去過衛生所,被你一嗓子給嚇跑了,哪知他還不盡興,竟然跟到了這里?”孟想聽出了是老黃的腔調,心里也不害怕了,便拉著林妙兮的手,準備往回走。

  林妙兮卻捂著嘴巴,輕聲笑著說:“別急嘛,咱倆蹲下來,別出聲,等那個老黃耐不住性子,探出頭來,就用石頭打他。”

  “好,聽你的,誰讓他卑鄙無恥,偷聽別人談戀愛。”孟想也窩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沒處發泄哪,就應允了林妙兮的小計謀。

  兩人伏在草叢邊,摒住呼吸,手里都握著石塊,只等著老黃現身。

  稍許過后,就聽著細碎地腳步聲,從河邊而來,漸行漸近,林妙兮把手中的石塊拋了過去,又喊了神:“打狗哇。”

  孟想抄起石頭,朝著遠處的人影撇了過去,只聽老黃嗷嗷地叫著,似是被打中了。林妙兮意猶未盡,又抓起幾個碎石塊,朝著老黃使勁地扔去,打得老黃開口求饒:“孟醫生啊,別打了,是我呀。”

  “看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像個好東西,妙兮,接著打,別讓他去禍害老百姓呀。”孟想佯裝沒認出他,嘴里罵著,又抄起腳下的碎石,擲了過去。

  老黃這回是真急了,扯著嗓門大吼著:“孟醫生,我是老黃啊,下午咱們還見過面哪。”

  孟想聽到老黃報出了家門,不好再打了,沒等讓林妙兮住手,卻聽她接口嚷道:“孟想,別讓他給騙了,哪有正經人偷窺人家小情侶親熱的,繼續打。”

  緊接著,又是一陣子噼里啪啦,打得老黃顧頭不顧腚,慌忙往河里逃去,不大工夫,就聽撲通一聲,老黃似是掉進了羅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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