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冬日午后,暖洋洋的光線穿過書桌沒合好的抽屜而露出的縫兒,我低頭看著那星星點點的灰塵在那縷陽光中亂舞成瘋,我突然拉開那個抽屜。
我竟然開始在這個裝滿我回憶的抽屜,不,應該說是潘多拉盒子,在這里,我開始尋找那一只只斷了線的卻仍夢縈魂繞著我的風箏。
甜蜜的,不堪的,感動的,瘋狂的,熱烈的,嫉妒的,掙扎的,血肉模糊的回憶至今仍血淋淋地淌著新鮮的血液,而我面無表情地嘆息著。
在一疊沒有裝入相冊的相片中,我看見我的初中記憶。我是如此幸運作為參與建造(2)班傳奇的一份子,我們這群當年活的那么五彩紛呈無憂無慮的初中生,在初中最后一張合影中,在每個人的眉宇間終于有了那么點成熟的味兒,而帶領我們走了三年的老師們眉目間也許多了一道細紋,他們嚴肅而溫情的微笑掩飾不住他們腦中對我們不滅的印象。我又看了幾幀初二時一個主題班會“奧運”的照片,照片中蘭和青兩個主持人似乎是汪涵和何炅一樣的主持界老手,舉著我們自制的“火炬”的同學儼然也是個光榮的優秀運動員……無數微妙的情景無法名狀,因為她是搖曳在時間里的燭焰,我知道她是會熄滅的;當我變老變衰時,每個人給我的愛與恨,我也會想不起來,我只會忘記,除非我還能看得見,還能思考。老人是一本有著無數人生哲學的無字天書。
看完只有人類才能看懂的圖畫,我去尋找另外一角圖文并茂的天地——那一張張厚重的賀卡。唯有兩張最重口味的——一張是輝送我的印著“Happy New Year”的圣誕卡(……),只不過寫上圣誕快樂的同時,還有情人節、植樹節、愚人節……一系列對未來一年所有節日的“XX快樂”。在那時來說,這是如此重口味,因為我不懂;如今我才遲遲地懂了,他是提前祝福我(說不定他也沒這個意思)……另外一張,是2010年我生日時“耍大牌”全體送的生日賀卡,說這張卡重口味,其實是因為另外兩份禮物太重口味——令人遐想的啡色毛毛鞋和一雙有兩個恐怖立體兔頭的天真白色手套……當然!這由于“溫暖大于外貌”的美好思想,鑄造我憐愛它們的美好品德。我穿著英勇帥氣的黑色風衣逆風前進時,也不忘戴上那雙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蘿莉手套,還要招搖地展示那兩個兔頭……盡管我現在有點不寒而栗。我當然忘不了我的重點是在那張生日賀卡。啊三排山倒海的揮毫,啊四竊喜的杰作“520520”的郵政編碼,信封上是如此精致,內容更是令人獨愴然而淚下,還有不善言辭都是寫“生日快樂”的同學們……泄露了這么多內容,我只為了再說一句“謝謝啦”,卡上還有一句“Nothing can stop me from loving you”,再說一句“Thank you”。
現在的我宛如當年青草般的我那樣興奮,“春風吹又生”,我很容易為過去的感動而感動,這樣的我竟然從來未變……我曾以為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自己。是的,只有這樣的我才沒改變。當我尋找令我感動的洋蔥,并且將它一層一層剝開時,我早已淚流滿面。是的,我還可以是那個曾經那么熱情、熱烈、熱血的二逼青年,可我已經失去了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我變得越來越文藝。用郭敬明那句話來說,“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憂傷”,我的青春早已發酵成一碗酸脹的青草汁,再也不可能發生個什么“可逆反應”;一飲而盡,還會有后浪推前浪嗎?
擔憂的,無情的,尖銳的,殘忍的,追逐名利,明爭暗斗,呼天搶地的叫喊聲,我被生硬拖進這個可怕的社會,抑或我是心甘情愿跳進這個無底洞,甘愿被洞壁長出的毒筍刺得血肉模糊,和別人一起成為肉串?我真的確是心甘情愿的。我以為自己已經金蟬脫殼,將莫名其妙的一切遠遠甩在身后,可是我也想攜上無數份撲朔迷離的愛溫暖自己,我害怕自己成為某種“奴”,唯有愛給予我希望與慰藉。我不肯今朝有酒今朝醉,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我醉倒在離開青春的路口,面對眼前彷徨的未來躑躅不前。也許,我真的需要一根面條去上吊。
憂傷是如此明媚,快樂是如此驚恐,我覺得著跌宕起伏的崎嶇令我不能自我,令我像唐宛如一樣,突然說一句“我受了驚嚇”,然后迅速變成易遙。
青春如夢,一尊還酹殘月。
最后的最后,祭奠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