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波光粼粼,柳條兜轉挑逗浮出水面的大紅鯉,‘啪’大紅鯉躍出水面,滾圓身子在半空扭動著,似要逮住曼妙靈巧柳條。
一位束發白衣少年坐在窗前,癡癡看得出神,正尋思詩句形容,這一瞬間,他已得出不下十句詩句配這畫面。
‘啪’,一塊綿軟的豆腐拍在他腦門,白渣沿著俊逸臉龐流下。剛要脫口而出的詩句被硬生生打斷,束發白衣少年不由微怒的轉過頭,瞧清來人是大哥白方,腦袋別向一邊,一副愛搭不理的。不料又是‘啪’的一聲巨響,白渣飛射幾米外。打他是二哥白權。
白昊不甘的低下頭,嘀咕一句‘天妒英才’。
“哈哈!英才?看來豆腐沒拍醒你嘛!少發呆。三次文舉你得什么?再不來推磨,參加文舉的錢自己找去。”二哥白權口中哼哼著,一副鄙夷神色。
白昊頭一揚,向后倒在床上,發出大笑聲,要不是兄弟彼此間熟悉,早就把他當神經病看。
“一整天的,你都干成什么?就知道好吃好喝,快幫忙推磨。”白方不滿的語氣顯露臉上,繼續道:“這時候缺人,平時你發呆我不管,趕緊去推磨。”說完,拽著束發白衣少年肩頭往外走。
場外,石磨錯落有二十幾座之多,每座石磨前都有身穿白大褂的漢子在推轉,一個提桶將金黃飽滿豆子緩緩倒入磨口,一個彎腰換桶接。
白昊伸手遮在眼前,揚起頭微瞇眼睛,嘀咕‘日光好刺眼’。 白昊像個笑星般,他的出現引來不少推磨漢子嬉笑。
“三哥,今年文舉考幾等?我家牛大拿丙等第一百位。”一位紅臉推磨漢子對著白昊憨笑道。
十八歲參加文舉,如今已有三年,可以說白昊對大武朝的文舉制早熟爛于胸。文舉成績分三等,甲等,乙等,丙等。甲等最高,依次下來,丙等最末。每一等細分一到一百名,每一等前三名稱為金榜。
文舉考考規森嚴,動輒就是掉腦袋的事,白昊就見過因作弊被斬首的。
“我家虎妞十一歲,這次文舉拿丙等第二十位。昨天還鬧著俺給她賣兩桶柳白。”
又有推磨漢子道,“三哥,聽說參加文舉考,不管考得如何都會有排名的。俺家笨笨比你識字少呢。今年文舉拿乙等第一百名,要不讓他教你。”
白昊緬著臉,對這些閑言碎語沒法做到充耳不聞,欲哭未哭的神情,聲音壓抑道,“干活不認真,扣你半天工錢。”
柳陰城只要參加過文舉考的,一提到白昊,反應就是‘哦!賣豆腐白家的老三啊!白昊白三傻。’雖說全城知道賣豆腐白家,有那么一個叫白三傻的兒子,卻不影響白家白豆腐遍布各大小坊市,這和白家家主人品不無關系。
座在臺階上,白昊看場上推磨漢子揮灑淋漓大汗,內心升起無力感。何時自己才能像他們一樣,在仕途上揮斥拼搏?當今的文王,上駁帝王,下驅百官,各大小界域無不服服帖帖,表忠效死,可以說文王是白昊最為崇拜的領袖之一。
文王十歲參加文舉考,成績甲等前三,百年罕遇的神童,直接被選人牧云城進修,從此大有一步登天之勢,仕途暢通......
二哥白權丟來竹花酒,見白昊憂愁無神,道:“還在為今天的事不開心嗎?老三,要是這樣,二哥跟你說對不起。”見他真要躬身道歉,白昊趕忙打住他,道:“二哥,沒有的事,剛才不過是想到文王。”
“老三,別人不相信你,大哥二哥相信你;別人看不起你,那是他們眼光差。我弟白昊才華蓋世,豈能局限于眼前的茍且。”大哥白方用力摟著白昊道。白方說這話可不是胡岔,白昊與城里教書先生對詩,莫不是不超過三句教書先生就敗下陣來的。
咕嚕咕嚕喝下,白昊兩頰酡紅,大聲道:“哥,小弟給你們蒙羞了,以后有人叫白三傻,我會教訓他們三傻只是我個人的,要是牽扯到大哥二哥,牽扯到我白家,那人就是我生死仇敵,此生不共戴天。”說完,白昊又一仰頭咕嚕咕嚕喝起來。
白方,白權只當白昊酒后亂語,不大當回事。
二十一歲,這年紀正合適結婚。白父托人給白昊說親。消息傳出,立即有三位穿紅搭綠,粉黛濃妝,厚唇黑痣紅娘上門給白父搭親。
翌日,紅娘領著一眾閨秀排在白家門口,大有水泄不通之感。
“白叔,這位是城東李家莊李茍的閨女,這兩位是鏢頭王莽家的姐妹,這位是城主閨女安遲雪......。"紅娘艷紅唇瓣翻飛間,已介紹十八位曼妙女子,還沒完。
白父慈善的臉上,顯出一絲不可覺察的笑意,似乎心中已有人選。當即示意白昊上前,悄聲說,”昊兒,你可有鐘意那位女子?”白父話一出口,后悔起來。白昊一直合眼,張口不停,那有半分瞧過眼前妙齡女子。白昊睡意濃重的樣子不像裝出來的,白父沒有怪他。
“沒有。”白昊誠實道。
“昊兒,你看第三位姑娘可還行,”白昊順著他說的望去,只見這位女子長的嬌柔,端莊,面容清秀。似感到白昊注意她,安遲雪低下頭。
“昊兒,她就是咱們柳陰城城主的閨女,安遲雪。你既瞧過人,對人家又有好感,上去打聲招呼如何。”
白昊低聲說:“聽爹爹的。”
“咯咯。”眾女子見了這位面容俊逸,身形欣長的男子走來,無不以衣袖遮掩,發出笑聲。
白昊徑直來到安遲雪身旁,開口便道:“家父對你有意思,叫我來招呼你。”
眾位聽白昊這么說,笑容僵硬,場面異常冷肅。
白昊因此顯的局促,雙眼堅定望著安遲雪,等待安遲雪答話。
卻見安遲雪發出‘哼’的一聲,哭著跑出白家,紅娘一會瞧瞧門外,一會對白昊瞪眼示意他出去追安遲雪,面色焦急。但見白昊像根枯木般,沒有半分要解釋挽回的意思,紅娘重重跺響腳,追了出去。
為了這個,白父拉下老臉親自蹬門道歉。城主安泰和與白父有交集,見白父態度誠懇,并未有意為難,反而任得他離去。
夜間,白昊來到父親屋里。白父怒氣沖沖,大有恨鐵不成鋼之狀。白昊不知所措,手腳忙亂,語氣一滯一頓,道:“爹,白天的事,他們都沒理解我本意。您知道的。”
“哼!你這不是傻啊,就是故意裝傻。”白父知道他老實,嘴笨,因此故意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