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花開

讀過張愛玲的《小團(tuán)圓》,不去對號入座,也知道里面的誰是誰。

四處尋花問柳,風(fēng)流成性的胡蘭成最終還是辜負(fù)了張愛玲。

我一直在想,目光犀利冷靜陰郁如張愛玲,難道就看不穿這樣的男子嗎?直到看過了胡蘭成的自傳《今生今世》,才對她的選擇,多了幾分理解。

歷史沒有倒車鏡,這世上誰上誰的當(dāng),都是注定的。

民國時期是個開放、動蕩的時代,中西方文化思想交匯碰撞,促進(jìn)了文化的繁榮,學(xué)風(fēng)濃郁,意識形態(tài)相對自由開放。民國成就了很多有意思的文化人,流傳下來很多感人又狗血的風(fēng)月傳奇,胡張戀就是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胡蘭成早年歷盡貧寒,往事和才華讓他明白文人的清高是多么虛弱蒼白,從此處處討巧,及時行樂。并且識時務(wù)的投身汪偽政府做了漢奸?;靵y的時代造就了胡蘭成這樣一位左右逢源的調(diào)情高手,初識才女,他當(dāng)然不肯放過任何一個一試身手的機(jī)會——“如此時人,如此時月,卻為何愛玲你呀,恁使我意氣感激。”字里行間的濃濃的小資情調(diào),真夠文藝女青年喝一壺的。

有才情的女人本身就是冰火兩重天的矛盾體,逃不開心靈的藩籬。當(dāng)她用文字來跳舞,又跳的如此高明,便沒有舞伴來陪,高處不勝清寒,靈魂總是寂寞。而胡蘭成呢?文筆精致輕巧,意境猶如水墨畫,文采飄逸,搖曳生姿,讀來真的是放不下。拙劣的人品與飛揚(yáng)的文采一點不矛盾。恰在此時的“懂得”,真的無法抗拒——“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原來你在這里嗎?”曠世才女為之心動,此時接受已婚的胡蘭成還能說是偶然嗎?

很多時候年輕女子到了花開的時節(jié),悄悄勾勒了愛人的影子,心底里說,我要戀愛,我想有人愛我。這個心愿如同漸漸成熟的果實,搖搖欲墜,此時不管走過來的男子是誰,只要恰好來人似那心中的人影,她們都會把果實奉上,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等待的戀人。所謂對的時間,對的人,不過是對的心境罷了…..

天氣晴好,時光亦是對的,張愛玲希望與一個合適的人相愛,她的愛情想象由她的年齡以及閱讀體驗而來,朝思暮想的渴望一廂情愿的要在胡蘭成的身上得以安放…..一切剛剛好。

愛情令人淺醉微醺,孤獨卻已從深處走向更深處……。

一個情圣就是一團(tuán)火,你沒見到他時,他已在兀自燃燒了,只是距離令你沒能感受到他的熱力,待他溫暖了你的心房令你臉熱心跳之時,你以為這是愛,其實那不過他的屬性,這份與生俱來能給你,也能給別人…..

在他和張愛玲的婚書里寫到:愿使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但這絕不是他對愛玲的承諾,而是放縱自己的情感野蠻生長,愿自己靜好安穩(wěn)的享受快意人生。

“我是愛你的呵!信我,我最最愛的女子就是你,你記著!但我要去經(jīng)驗過一百女人,然后疲憊殘傷,憔悴得像一株從病室里搬出來的楊柳,永遠(yuǎn)倒在你懷中!你等著,三年后我一定來找你!”這句話倒不是胡蘭成說的,是同時代的左聯(lián)女作家白薇的丈夫楊騷(名字好耿直)說的,但胡蘭成未必不是這樣想!

這樣竟也可以!

可見有些人眼中的愛情和我們理解的完全不同,他一生會有許多的萍水相逢,然后還要忙著逢場作戲,他把女人分成兩種,理他的和不理他的。只對吃他這一套的女子放出手段來,勝算的機(jī)會自然就多。對感情的來者不拒,信手拈來,簡直隨意的都不必使出多么高深的套路來。道理很簡單,就是概率的問題,無關(guān)魅力。

除了張愛玲,胡蘭成對女人的品味真的不敢恭維。

你縱有千般萬般的好,總是落入塵埃里的花,在他眼里有什么光彩,在他心里哪里會有些許憐惜?你相信自己是才女,對他的意義就和別人不一樣?呵呵,你想多了。

渣男都有自成一體的一套邏輯,他們活在這個邏輯當(dāng)中,非常自在。甚至理直氣壯地認(rèn)為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在他們的世界里癡情就是愛情綁架,糾纏的都是壞人。都是妨礙他們幸福的絆腳石。

胡一直以蕩子自居,一生概括起來就是余光中的那句“無法被認(rèn)同的姿態(tài)”??偰芴谷幻鎸ψ约旱奶幪幜羟椋鼰o懼千古罵名,把一段漢奸經(jīng)歷,輕描淡寫著成一段“漁樵閑話”,全無半點愧疚之意,毫不掩飾。真要粉飾,就沒有他那本自傳體寫真集《今生今世》了。

如今對胡蘭成的評價,濫情還真不算什么了,最終否定的還是他做人無底線無原則罷?畢竟,人還是要有信仰,要有夠超越自身的東西。

雪小嬋曾說過——“誰還沒愛上過個把渣男?”

我倒覺得,世上哪有那么多渣男,價值觀不同,他要當(dāng)老司機(jī),你尋找一生情,相遇注定要分手。

情如花開,清風(fēng)愛來不來。

愛了就愛了,一切付出都是一場心甘情愿,我對此絕口不提。你若投桃報李,我自心存感激。你若無動于衷,我也不灰心喪氣。直到有一天我不愿再這般愛你,那就讓我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從此相忘于江湖。

2016.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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