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證據突現
十二月初/ 清州市公安局
偶爾放假回來的周點點,無疑給秋雨的生活增添了一些新的活力。他好像漸漸淡忘了這之前所發(fā)生過的一切,直到這一天。
“我找到了些東西。”肖磊在電話里說。
略略泛黃的幾頁紙擺在了秋雨的面前。
“什么?”
“我?guī)煾刚{走前,為了偵查你父親的案子所收集的一些資料。你不是讓我告訴你,在哪兒看到過那畫像上的人嗎?”
他指著一張剪報:“看看這個。”
秋雨猛然記起自己曾逼著肖磊去查畫像的事,于是瞇起眼睛,低頭仔細看了看那張剪報。
泛黃的紙張上,用粗黑體的標題刊登著一則醒目的消息:
清州盤山線路,一天之內發(fā)生兩起惡性交通事故。列車爆炸事故現場一片狼藉;懸崖墜車事故遇難者,疑似某公司老總歸國不久之愛女。
標題下面,是關于兩起事故的詳細報道,旁邊還附有兩張照片。
看著照片上那張略略有些淡漠了的臉,秋雨不禁呆了一呆。
“像吧,我就覺得在哪里見過。”
“她叫什么?”秋雨壓抑住急促的呼吸連忙問道。
“這倒不清楚,都八年前的案子了。聽師父他們說,就是因為找不到任何線索,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秋雨又緊盯住另外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爆炸事故后一片狼藉的站臺,半部炸毀的列車,和站臺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群……
他瞇起的眼睛內突然閃出一道亮光:“這照片誰拍的?”
“哦,清江雜志社的一名記者,不過這家雜志社早都倒閉了。”
秋雨迅速皺緊了好看的眉頭:“馬上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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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編輯室內,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中年男子,舉起秋雨遞過來的那張剪報,就著燈光仔細地看了一眼:“對,是我拍的。”
“這照片上的女孩兒你認識嗎?”
“那倒不認識。這是從爆炸事故現場回去的半路上,遇到他們正在打撈事故車輛,順手就拍了下來。”
“那這照片從哪里來的?”秋雨緊盯著他厚重的鏡片。
“哦,那個老板的助理當時在打撈現場,手里頭拿了一張這個照片,哭的稀里嘩啦的。到處問當時在現場觀望的人群當中,有沒有人見到過她。”
“什么意思?”
“可能是抱了些希望吧。因為當時,好像并沒有打撈到那女孩兒的尸體。不過從那么高的懸崖翻下去,車都摔得稀巴爛了,人怎么可能還活著?”
“你知道是哪家公司嗎?”
眼鏡男子捋著腮幫認真的想了很久:“好像是叫,叫什么……天。”
“天道公司?”
“對對對。”眼鏡男子一個勁兒地點頭。
肖磊吃驚地看到,秋雨迅速抓起一個從上車后就一直緊握在手里的紙袋,從紙袋里‘嘩啦’倒出來一大堆照片。
“看看,這里面有沒有你說的那個助理。”
眼鏡男子張了張嘴,抬起頭來望著秋雨,鏡片下現出一片茫然,但他還是低頭仔細地瞅了起來。
“這……時間太長了,哪兒記得住?”他一邊嘟囔一邊翻看著。突然指著其中的一張,瞇起了眼睛審視了好半天:“這個……好像……沒錯就是他。”
清州大學教授公寓樓
剛邁出大門的松澤明,抬頭楞了一下。
秋雨正站在面前看著他,一臉的神色凝重。
“解釋一下。”返回公寓的書房后,秋雨陰沉著面色坐在松澤明的對面,舉起那張剪報。
松澤明把水杯放到秋雨面前,坐下來露出一個冷靜的笑:“許多年前的事,差不多都忘了。”
秋雨迅速瞇起了那雙具有殺傷力的眼睛,越過桌面死死盯住了他。
“一個拿著照片,流淚哭著到處去問在場的每一個人是否見到過她的那種感情,你怎么會忘?”
松澤明垂了垂眉眼,淡淡地笑了笑:“你說得對。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斯人已逝,生者何堪,糾結——又有什么意義?”
秋雨瞬間無語,頹然仰倒在椅背上長嘆了一聲,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酸啾啾的腔調。
郁郁地望著天花板許久,秋雨不甘心地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當年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一段長久的沉默后,終于聽到松澤明微微嘆了口氣。
“那年,她的父親突然病重。我?guī)е黄饛拿绹s回來,接手公司的一些事務。我記得那天早晨,她急著要趕去Z市簽一份合約。
本來我是擔心她回國后沒多久路不熟,打算要陪她一起去的。但是突然接到醫(yī)院打來的一個電話,說她父親的病情出現了反復。不得已,只好讓她一個人開車去了。沒想到從此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松澤明驀然垂下的眼簾內,突然涌出了些淚。他壓抑住眼底的悲傷,抬起手背捂住微微抖動的唇,穩(wěn)了穩(wěn)情緒后繼續(xù)說道:“等我接到消息后趕過去,茫茫大海,早已尸骨無存。”
秋雨望著松澤明臉頰上無聲滴落的淚,噎了噎喉嚨輕聲問道:“沒有見到……她的尸體,你就沒再找過她?”
松澤明拭了拭眼內的濕潤,努力恢復了些平靜。
“找過一段時間。不過沒過多久,她父親就因為受不了這個突然的打擊過世了。緊接著公司里又出了很多事,后來迫于無奈,我離開了公司,就再也沒有……”
“不過,”松澤明突然轉移了話題:“你為什么一定要問這些?”
“我懷疑她還活著。”
“不可能。”
秋雨抬了抬眼:“為什么那么肯定?”
“噢,”松澤明又淡淡地笑了笑,轉而凝視向窗外。
“都過去八年了。如果她還活著,第一個要找的人,一定會是我。除了我,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秋雨垂下瞬間漆黑的眸,撥著手指沉默了許久,又喃喃道:“你……有她的照片嗎?”
松澤明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當年他們父女倆相繼離世后,除了我手里的這張全家福,老宅里所有的東西,一夜之間都被一場大火給燒毀了。”
他撫摸了一下照片,遞給了秋雨。
望著照片中,那張纏繞了他整整八年的笑顏。秋雨顫抖著手指,眼底覆滿難以置信的復雜。
“她叫什么?”
“有個中文名字,叫宛清兒。”
秋雨閉上眼睛,手中緊緊捏著那張照片,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
他突然睜開眼,抬起頭來再次盯住了松澤明,咬著牙斬釘截鐵道:“她一定還有別的名字。”
松澤明默然低下了頭,半晌才喟然道:
“她從小就喜歡下雨,喜歡光著腳在雨中跳舞,因為這個都病了好幾回。有一回發(fā)著燒,糊里糊涂地笑著對我說,感覺自己輕的像一滴雨。后來……就給自己起了一個網名。”
他幽然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凝神注視著他的秋雨。
“……輕若雨滴。”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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