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開飯時間,拍黃瓜、土豆肉片,小米粥加一個燒餅。一葷一素,吃的我大汗淋漓,心滿意足。曾幾何時,愛上喝粥,愛上吃面食?想來這些平凡的食物正是自小時候開始滋養我的。
? ? ? 記起小時候在姥姥家的日子。姥姥養育八個子女,她曾經說過:“我就是天天圍著鍋臺轉的。”那時候,姥姥總是穿著斜襟的褂子,系著白圍裙(她口中叫圍腰)忙碌一家人的飯食。而我總在鍋臺邊上,扒著看,或許能最先嘗到美味。
? ? ? ? 饃,菜,湯是北方家家戶戶每天都會做的。姥姥卻把她做出百般滋味。我不愛吃饃,更不喜歡喝湯。姥姥的黃糊肚卻是我愛的。稠呼呼的一碗玉米面黃糊肚,我愛到等不得它涼。把碗轉著圈用嘴沿碗口吸溜著喝,一口香甜,一口糊嘴又綿軟,每每會不自覺的舔嘴。這不值錢沒規矩的喝法常常引來大人們的責備,姥姥則看著我笑呵呵,她得意的是挑食的我愛吃她做的飯罷。
? ? ? 不吃饃,姥姥也有辦法。蒸好的饃切片兒,放在鍋臺邊兒上焙著,兩面焦黃時,我就能聞見那股微胡的香味兒。尤其那層饃皮兒,脆香,舍不得一口吞下又怕碎了掉渣,我總是小心的掰下來最先享用。姥姥還會給我蒸花卷。咸的是芝麻醬和著五香粉,甜的是芝麻醬和著紅糖,沒錯,花卷不是饃,我不吃饃,但是吃花卷。
? ? ? ? 不愛喝湯不愛吃饃的我在姥姥的百般呵護里長大,挑食的毛病沒有添也沒有減。她給了我在那個年代最自由的空間,這空間外圍是她張開雙臂的保護。
? ? ? ? ? 回到父母身邊,工人家庭的孩子沒有挑食的權利。一個鋁飯盒承擔了很多時候午飯的主食任務。早上父親帶著它走,中午回來是一盒燜好的米飯。我愛吃米飯,而米飯很稀有。北方家庭主食還是饃,菜,湯。記得在幼兒園我就深惡饃菜湯這一組合,常常把饃放進嘴里塞到自己嘔吐,這樣才不會被說浪費糧食。
? ? ? ? ? 父親知道我挑食,總是蒸好饅頭是最先拿起一個和我炫耀:“看,今天的饅頭蒸的多好,多白!”然后他會掰一塊兒嘗起來引誘我饞。冒著熱氣兒的吃食總是吸引人的,剛出鍋的饅頭,我是吃的,只吃饃饃皮兒!被揭了皮的饅頭遭人嫌棄,父親卻甘之如飴。后來父親發明了熱饃夾白糖,熱饃夾芝麻醬,熱饃夾芝麻鹽,我開始接受饃這個物種。但是還是挑,只吃剛出鍋的,只把饃皮挨著的那一層夾了東西吃。如果在別人家,被嫌棄的一定不僅僅是那個被揭了最上一層的饅頭。
? ? ? ? 挑食的丫頭有人慣著。父親為不愛吃饃的我學會了各種面食,甚至烙餅!各種糖包,包子,小籠包,各種烙餅蔥油餅,豬油餅。。。。。。父親的蔥油花卷蒸的極好,白的花卷密密的層層綴著綠色蔥花,油亮亮的,聞到就會狠命吃上幾個!蔥油餅,豬油餅烙的兩面金黃,內里起層,美味到我的同學們圍觀,直至成人,有同學還念念不忘我家的油餅。
? ? ? ? ? 不愛喝湯,父親是不支持的。他怎么也學不會姥姥熬黃糊肚的分寸,不是稀就是稠。母親愛喝各種湯,簡單的米粥也要時兒丟幾顆花生米,時而切幾片胡蘿卜進去,長生果,小人參是花生和胡蘿卜的愛稱。我想由于父親對母親的愛,他總是任由她發揮,各種搭配,各種組合。在湯這一方面,父親能給我的支持就是替我喝那些我認為難以下咽的各種組合。
? ? ? ? ? 長大成人獨立生活以后,我憑著那些味蕾的記憶,復刻著姥姥的黃糊肚,麻醬花卷,復刻著父親的蔥油卷,油餅,包子,我用它們滋養我的寶寶。年齡漸大,近幾年忽然覺得米飯刻化不動,無法連續兩頓米飯,否則會很難受。身體誠實的告訴我,我是挑食的,只不過我挑的是饃菜湯,挑的是姥姥,父親曾給過的愛的滋養,我的記憶離不開他們。我的身體我的胃也離不開他們啊!
? ? ? ? 挑食的孩子被特殊的愛滋養長大,我想這份愛已經深入骨髓。我想念他們的時候,會復刻那些味道,讓那些美味滋養我,滋養我的日子,滋養我的孩子,這就是愛的傳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