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夜班不是很忙,和一個病人家屬閑聊。這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開著一家不小的房地產公司。可能是因為長時間照顧病人休息不好的原因,顯得很憔悴。但這并不影響他的魅力,看他那么悉心地照顧妻子,我早給了他很高的加分。他有三個孩子,大女兒已經出嫁,嫁得人家很好也很幸福;兩個兒子都上初中,學習成績也很不錯,妻子是全職太太,平時在家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和學習。他最近事業又有了新的發展,準備成立一家分公司。小日子是過得甜甜美美、蒸蒸日上。可是這一切卻在二十天前被打破了:
當然事情地發生還得從二十一天前說起。那天去市里開會,天已經很晚了可他還沒有回家的意思。市里離家大約一百多公里路程,若在以往他無論多晚都要回家的。可這幾天妻子一直在和他吵架,老是在追蹤他的去向,老是在詢問他和誰在一起有沒有別的女人。在他接到妻子最后一個電話后,直接關機了。
他第二天一早開車趕到家里時,房間里一點動靜也沒有。孩子們應該上學去了。妻子呢?他發現臥室的門被反鎖了。他想開門可鑰匙怎么也找不到了。任憑他怎么從外面喊,里面就是不開門也不回話。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所以他也沒多想,就到兒子的學校找來鑰匙。當他打開臥室的門時驚呆了:臥室里一股難聞的大蒜氣味,他的妻子倒在地上,嘴里流著哈喇,地上還有一個貼著敵敵畏標簽的空瓶子。妻子已經說不出話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他抱起妻子沖下樓去,一路闖了幾個紅燈,把妻子送到醫院的急救中心。
在這二十多天里,他經歷了這輩子從沒有過得煎熬。他甚至都學會了在一次次簽署病情病危通知書時不再去思考。他不敢去想,所有的自責都會吞噬著他的靈魂。看到醫生和護士在妻子病床前一次次地搶救;看到心電監護儀上顯示的血壓一直在報警;看到妻子一次次地全身抽搐。他的心真得就如針扎一樣。妻子是多么怕打針的一個人兒,現在手上、腳上,胳膊上到處是留置針扎過的針眼;還有一天天地抽血,他絲毫不敢抱怨醫生為什么要抽那么多得血干什么;胃管里護士一直都能抽出暗紅色的血液,一直不能給她喂飯,現在妻子消瘦得就如同一個骨架。二十多天了,妻子還是躺在病床上,還是在用著呼吸機,還是昏迷不能給他說話。他是多么希望妻子能給他說說話啊。他用手機一遍遍地放著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妻子給他唱的那首歌;他握著妻子的手輕輕地揉搓;他把相冊打開給妻子說著他們一起經歷的歲月。
我當然不好意思指責他的不誠實,在他的心里還隱藏著不便給我說的細節。我告訴他兩個故事:
一個是李笑來的故事:李笑來是如今網上很火的一個人,他的很多理論改變了很多人的慣性思維。李笑來說他和他老婆剛在一塊兒的時候,他們有過一次劇烈地爭吵。第二天,他老婆說,其實她不想跟他吵,一點都不想,可是昨天就是控制不住…… 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又過一會兒,說,肚子疼,很疼 —— 然后隨口說,可能是要來事兒了。后來李笑來去查書本才明白,原來有相當大比例的女生,在經期前后會有激素水平的巨大波動,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情緒失控。可實際上,臨床上早就有很多可以用來調節激素水平的藥物,且基本上沒有什么副作用。然后帶她老婆去醫院讓大夫給她開了藥。后來,他們就很少爭吵。
其實在急診工作這么久,真的就會發現,很多女病人喝藥都是在來好事之前。住上兩三天的院后,大姨媽就來了。
還有一個就是我的故事。我前些日子和一個在美國的小伙伴聊得很是嗨。真得很是喜歡小姑娘的不屈不撓、樂觀向上的性格。因為她的思維導圖做得很好,我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工具。我把自己拙劣的圖發給她,求她給修改。小姑娘很快就給我回了郵件,并提出了很多寶貴的意見。我收到郵件后,就此擱置,甚至都沒給她回復郵件。再過了幾天后的一個早上,我又收到小姑娘的郵件,她是在詢問我是否收到了郵件。我這才恍然失措,我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啊。小姑娘不僅指導我如何做思維導圖,還毫無保留地把她付費的課程發給我。我失去了小姑娘的信任。
“一念一世界”,一個小小的觀念被改變之后,整個世界就隨之而變。而且,整個世界的變化通常并不是很小的變化,而是整個世界會徹底地變成完全不同的、甚至無法提前推理的另外一個樣子。用正確的方法去做正確的事。說出不難,做卻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