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鋒劍之故人歌》19 南溟

鬼王殿。

六界之中人員來往最頻繁的地方非鬼界莫屬,無論是人、神、仙還是妖,若想名正言順地踏入人界成為凡人都必須經過鬼界,得到鬼王批準,才可過奈何橋,喝孟婆湯,成為真正的凡人,而鬼王殿也因此見證了不少人的重生。

顧之川幾人在黑白無常的帶領下走進鬼王殿,真是應了這個名字,鬼王殿內格外陰暗,兩旁只有幾根掛著燈的柱子,幾點燈火照亮了整個大殿,葉亭晚抬眼掃了一眼,瞥見墻上陰冷的目光,身子一顫,躲到了黎隱的身邊,黎隱順勢護住葉亭晚,戒備地看著四周,姜萱警惕地看著周圍的情景,站在顧之川身側,姜恕亦站在顧之川身側,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寶座的位置。

“拜見吾王。”黑白無常恭敬地行禮。

顧之川幾人隨著黑白無常行禮,“晚輩拜見鬼王。”

南溟坐在寶座上,他看著臺下行禮的幾人,當他看見顧之川面容的那一刻,眸中滿是震驚,雖只是瞬間,但姜恕卻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看了一眼身側的顧之川,心中有些好奇,卻也不動聲色。

“什么事?”他的聲音有些不耐。

黑無常簡單地敘述了一遍之后,南溟訝然,他走到顧之川面前,從他手中拿過青龍佩,大致看了一下,之后笑道,“沒想到時隔多年,還可以看到茯蒼的東西。”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懷念,亦滿是滄桑,“你們是怎么拿到青龍佩的?”

“青龍佩是姜王室的信物,以此物為證,乃皇帝的象征。”姜萱沉聲說道。

“那為什么還會有魂魄?”南溟挑眉,故作不解地問道,“還是人與妖的后代。”

這時,姜恕走了出來,他看著南溟,認真地說道,“青龍佩中的魂魄是我的娘親,我娘是人與芍藥花妖的后代,她為了生下我而差點魂飛魄散,幸有青龍佩才保得她魂魄尚還完整,聽說鬼界鬼王可救治我娘,所以還請鬼王出手相助,姜恕感激不盡。”

南溟看了他一眼,問道,“誰告訴你的我可以救你娘?”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顧之川,顯然是要他回答。

顧之川愣了一下,雖有些不解,但也如實回答道,“魔尊步九霄。”

“只有他嗎?”南溟頗有深意地笑笑,不待他回答就說道,“本王幫你可以,但是你告訴本王,除了步九霄還有誰?”

顧之川沉默,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不說嗎?”南溟嘴角微勾,嘲諷地說道,看著顧之川的目光帶著考量。

姜恕看著顧之川,眸中帶著些許的懇求。

顧之川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雙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

鬼王殿內氣氛壓抑,南溟似笑非笑地看著掙扎中的顧之川,仿佛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他沒有說話,強大的氣場籠罩在殿內,壓的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青瑯。”顧之川微閉雙眼,再次睜開時已是十分堅定,他再次重復道,“是青瑯告訴我們的。”

南溟點頭,沒有絲毫的驚訝,仿佛是在意料之中,他伸手,顧之川將青龍佩放在他的手中,南溟仔細地摩挲著,運功將明媚的魂魄送出青龍佩。

明媚的魂魄漸漸顯露出來,她躺在地上,睜開懵懂的雙眼,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的人,姜恕站在一邊,他看著血濃于水的母親,神情呆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母親,眸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姜萱跑了過去,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明媚,面帶微笑,低聲說道,“你就是皇伯母嗎?我是你的侄女姜萱。”她自我介紹之后,沖著姜恕喊道,“王兄,你母后已經醒了,你不過來嗎?”

明媚扶著姜萱,抬眼看向姜恕,眸中閃過淚光,哽咽道,“小恕,是你嗎?”

姜恕跑了過去,他扶住明媚,使勁地點頭,“娘,是我,是小恕,是你的兒子。”

明媚微笑,伸手拉住姜恕,撫摸著他的面龐,聲音如春風般溫暖,“小恕長大了,比你父皇都要英俊,要是你父皇看到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懷念,似是想起了過往的生活,眸中滿是眷戀。

姜恕垂眸,低聲說道,“我父皇他……”

明媚拉住他,搖搖頭,笑容溫和,“我都知道,不用說了。”她轉身看向顧之川,道謝,“多謝少俠相助,小恕若是之前有什么舉止不當的地方,還望少俠不要介意。”

顧之川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明媚,只是靦腆地笑笑。

姜萱笑著對明媚說道,“皇伯母,王兄雖然總是冷冷的,但是吧,我覺得他挺好的,所以啊,我們都不會介意的,你放心吧。”

明媚笑著拉住姜萱的手,“沒想到皇弟竟然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兒,我真替你父皇感到高興。”

姜萱嘿嘿一笑。

姜恕一臉溫柔地看著明媚,轉身向南溟行禮,“還請鬼王兌現承諾,幫助母后入輪回轉世成為凡人。”他躬身,神色恭謹。

“那還要看她是否樂意。”南溟轉身往殿外走去,“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前塵舊事皆忘,再深的感情都付諸東流了。”他的聲音自殿外傳來,“若是想那就跟過來!”

明媚點頭,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跟了上去,隨著南溟向奈何橋走去。

奈何橋上依舊如往常一般,想走的走,不想走的最后也得走,一碗孟婆湯,不僅僅是忘記了今生的愛恨情仇,更是對未來的救贖,有些情,有些愛,不想忘,但不能不忘。

因為,他們都懂得,唯有忘記,才能有新的開始,一味的緬懷,只能給自己,給對方帶來痛苦。

明媚站到南溟身前,笑著躬身道謝,“多謝鬼王,重生之恩,明媚感激不盡。”

“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還以為你會站在奈何橋旁等他。”南溟挑眉,看著明媚,目光中帶著贊賞。

“喝了孟婆湯,什么都忘了,即使我等下去,秦輔也不是那個秦輔了,所以,我不等他,若是有緣,那就來生再續前緣。”明媚豁達地說道,目光中滿是懷念,“只有轉世為人才有再次相遇的機會,我要賭那么一次,看看老天會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南溟點頭,“祝你好運。”

明媚微笑,走到姜恕面前,伸手再次撫摸著他的面龐,溫柔地說道,“小恕,照顧好自己,替我向瑞香道謝,告訴她我很好,希望她可以放下執念,潛心修煉,早日修成正果。”說完就利索地轉身,向奈何橋上走去,背影瀟灑,好似沒有絲毫的留戀。

姜恕看著她從孟婆手中端過孟婆湯,喝下的那一瞬間扭頭向姜恕微笑,笑容一如她的名字一般明媚,好似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

那時,少年鮮衣怒馬,華都暢游。

那時,少女明眸皓齒,巧笑嫣然。

姜恕淺笑,他看見奈何橋的另一頭,身姿俊秀的男子轉身,退后一步,待明媚踏入輪回之后隨其進入,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姜恕知道,或許有那么一天,人間就會出現一對歡喜冤家,一生平安順遂,白發同心,恩愛兩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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