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陰影里的唐太宗 第二卷 金戈鐵馬天下秀【五】降屈突李淵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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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I ?第二卷 金戈鐵馬天下秀【四】進長安一戰薛舉

撰文 I ?容藍


【五】降屈突李淵稱帝

李淵稱帝

在李淵父子定鼎關中,敗薛舉、撫巴蜀期間,屈突通與劉文靜還在潼關一帶死磕。

屈突通的部將桑顯和確實不是吃素的,打得劉文靜幾乎就要潰敗。劉文靜三柵之兵,被攻破兩柵,只剩下劉文靜自己守衛的最后一柵久攻不下,而且劉文靜本人也受了箭傷。此時,義軍士氣已見低落,桑顯和的勝利似乎就在眼前。

但故事往往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轉折。當然故事轉折肯定是有引子的,這一次桑顯和的引子是當兵的要吃飯。

屈突通的部隊與劉文靜相持本就已經一月有余,早就已經疲憊不堪,再加上這些士兵都是關中或者河東的子弟,戰斗的熱情本就不高,這兩柵營盤攻下了,真的是累成狗了。

既然累了,就先休息一下,餓了就煮飯吃唄。這是桑顯和無奈的決定。做這個決定前我估計他認為劉文靜丟了兩柵,恐怕只想守住最后一柵,已經沒有余力來進攻自己了。

對于深諳行軍之道的劉文靜來說,看到桑顯和埋鍋造飯,他立即派兵重起營柵。

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這一次似乎就是要讓劉文靜建功。就在桑部炊煙起時,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數百騎兵自南山毫無預兆的就直接攻擊桑顯和的后背,桑顯和的后部頓時大亂。

時刻關注隋軍動向的劉文靜得知這一情況,馬上就露出了他的獠牙,他命令重建的三柵之兵也吶喊而出。一段時間以來,受夠了窩囊氣的士兵如猛虎出籠,與這支冒出來的部隊對桑顯和正在做飯的士兵前后夾擊,一時間,桑部立即陷入地獄,沒有組織起任何有效抵抗就全軍覆沒,桑顯和單人獨騎倉皇而逃。

桑顯和的失敗再一次將屈突通推入了更加艱難的境地。部隊本就已經軍心不穩,這一失敗消息猶如雪上加霜,屈突通的部下就開始有人開起小差來了,更有勸他投降的言論,但他不為所動,堅持不降,《舊唐書.屈突通傳》:

通泣曰:“吾蒙國重恩,歷事兩主,受人厚祿,安可逃難?有死而已!”

屈突通本就已經抱著以死報國的決心,他常常摸著自己的脖子說:

要當為國家受人一刀耳!

可見,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恐懼的了。面對如此的屈突通,我只想說,楊廣先生,也還是有追隨者的,而且這個追隨者還是那種所謂的生死相隨。

這個時候,李淵已經攻占了長安,聽到長安陷落的消息,屈突通肝膽俱裂。

我相信李淵對屈突通肯定是喜歡的,并想要收之麾下的。因為他坐定長安后,派來勸降屈突通的人,是他的家僮。他派家僮去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告訴屈突通,兄弟,我沒把你當外人,我當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你到我這里來吧,這里才是你的家。顯然,這是一手感情牌,雖然沒有大小王,但全部是A。

面對李淵打過來的這手牌,屈突通連看都沒看,直接把送牌的殺了,告訴李淵,你少來這套,我從來就不打牌。

這就是屈突通的膽量,也是他的氣節。縱然此時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長安的家屬都已經落到李淵手里,他依然不為所動,他心里,一直秉持的氣節不能丟。

所以我常說,古代這套忠君的理論體系很荒唐,而且這種荒唐依然有意無意的持續到現在,很多團隊或者團伙,將這種理論體系貫徹得甚為徹底,制定了一系列的法則和套路要求下屬對頭兒的追隨要死心塌地。當然,像屈突通這樣的下屬,現在也是難找得很了。

不接人家送來的牌,還殺了人家的人,那只能開始想剩下來的轍了。屈突通的轍是有的,不過從結果來看,似乎并不是好主意。

屈突通命令桑顯和鎮守潼關,他自己率領部隊主力東去洛陽,準備投奔越王楊侗。令屈突通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剛走,桑顯和便獻潼關投降降于劉文靜,當然,還捎帶上了屈突通的兒子屈突壽。

得知屈突通的去向,劉文靜派副將竇琮、段志玄率精騎與桑顯和一道前去追擊屈突通。此時屈突通的部隊剛剛到達稠桑,竇琮和段志玄這倆猛人的部隊就追上來了。

看來走是走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看著屈突通結陣自守,一副拼命的架勢,竇琮這個壞小子心眼就上來了。他叫來屈突壽,說,你去勸勸你老爸吧,他跑不了了,我們老板有交代,只要他投降,會好好對待他的。

當然,我肯定屈突壽是知道自己老子是什么人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屈突壽到底對屈突通說了什么史書上沒有明確的記載,但是這事情的結果卻是令人動容遺憾,《舊唐書.屈突通傳》說屈突通朝自己的兒子大喊:

"昔與汝為父子,今與汝為仇讎。

我想屈突通說出這句話,肯定心里是在滴血的,聲音也是哽咽的。我以前與你是父子,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仇敵了,這是一種什么味道,血淚交織,無可奈何。

屈突通喊完了還命令身邊的人用弓箭射屈突壽,當然是沒有射著,這位屈突壽先生后來襲了屈突通的爵位,也是大唐的一家國公爺。

縱然屈突通是心如鐵石,但他的這支部隊卻跟他并不一樣,桑顯和只用了一句話,直接就搞定了這幫人:

"京師陷矣,汝并關西人,欲何所去?"

這句話在當時,絕對是頂級的心里戰術。這支全是關西、河東人的部隊,本來就已經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桑顯和這句話猶如一陣雷鳴鑼響,立馬就讓這幫兵哥哥反轉劇情,紛紛丟下武器投降。

大勢如此,屈突通自知獨木難支。這一刻,他是崩潰的,但是我壞壞的認為,這同志其實是在找一個大大的臺階讓自己下來。

這個臺階大得讓當時天下的人們都沒有看清楚,因為臺階上纏繞著屈突通的忠君大義和被逼無奈:

通知不免,乃下馬東南向再拜號哭,曰:"臣力屈兵敗,不負陛下,天地神祗,實所鑒察。"

臣已經盡力了,老天爺也可以為我作證。屈突通之前圈圈繞繞,包括箭射兒子,他要的,不過就是這一句而已,顯然,他的目的實現了。

李淵確實沒有虧待他,授其為兵部尚書,封蔣國公,并任其為李世民行軍元帥長史。

搞定屈突通,劉文靜迅速派兵平定了新安以西地區,將河東也納入了新政權的版圖。李淵封他為大丞相府司馬也正是因此功勞而得。

此時,隋楊廣大業十三年,隋楊侑義寧元年。十一月。

我之所以花這么多篇幅來講屈突通,是因為這個人,幾乎可以說是隋朝西京的最后屏障,他歸降后,成為李世民得力的助手,與李世民一起,平定四方,爭奪帝位,最終登上凌煙閣。

時間來到了公元六百一十八年,我們暫且還是稱為楊廣大業十四年。

這一年正月二十二日,李淵任命世子李建成建成為撫寧大將軍、東討元帥,任命李世民為副元帥,發兵十萬。目的,攻打東都并宣布政令:

二年春正月戊辰,世子建成為撫寧大將軍、東討元帥,太宗為副,總兵七萬, 徇地東都。

對于發兵人數,從諸多史料來看,應該是十萬比較準確。

但對于李淵的這個動作,在新、舊《唐書》中的記載,都類似于上面這一句,而司馬光老先生在《資治通鑒》中卻說:

唐王以世子建成為左元帥,秦公世民為右元帥,督諸軍十馀萬人救東都。

我們幾乎找不到這件事的真實的前因后果。也就是說找不到李淵的作案動機和造成的后果,就像今天有人報案,說看見在哪里有人殺人了,但當警察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地上有一灘血,當事人都不見了,一下子就撲朔迷離起來。

對于李淵干這件事情的動機,史學界有一般持兩種觀點。第一種觀點傾向于支持司馬光老先生,說李淵是去救東都的越王楊侗,因為這個時候李密在攻打東都;第二種觀點傾向于支持李淵是想去撿漁翁之利,趁機攻打東都。

我個人比較認同盛奇秀老師在《義寧二年唐出師東都議》中的分析,李淵就是去攻打東都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導致后來退兵,盛老師也有比較到位的分析。

這次出兵,在大業十四年的春天,不過是李淵集團的一個插曲,在歷史長河中,甚至連一個浪花也沒有擊起。

這一年三月十日的夜晚,江都的夜色格外的凄涼,星河暗淡,四野孤寂。

時任右屯衛將軍的宇文化及與弟弟宇文智及伙同司馬德戡、裴虔通和元禮等人在江都利用驍果軍思鄉望歸的心情煽動叛變,在楊廣的寢殿之內讓令狐達這個劊子手縊殺了楊廣。

電視劇《開創盛世》中,楊廣謝幕的那場戲,在我看來,是符合楊廣的性格的,他縱然一生矯情飾行,好博虛名,但他也是一生驕傲,到死都要求用天子的死法。

楊廣的生命走到了盡頭,當然,他的隋王朝也幾乎跟著他走到盡頭。

在隋末時節,楊廣作為一個帝王,也許他的行為可能真的就是暴君所行,但歷史過往,今天我們回過頭去,再來看看楊廣這個人,突然發現,他其實也沒有那么面目可憎,心腸狠毒,只不過因為成者王侯敗者寇的歷史定律和后繼者的政治需要,楊廣,不得不下地獄。

宇文化及殺了楊廣,也跟著李淵的套路有樣學樣,立楊廣的侄子秦王楊浩為帝,自任大丞相,準備率領隋朝官兵十余萬人西歸關中。

每次看到這里,我都不知道宇文化及和他手下這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著回來跟李淵搶關中。縱然是為了平復手下將士回歸的愿望,縱然他手里有十萬關隴子弟,但此刻的李淵,已經成長為所有起義政權中起碼排名前三的勢力了,怎么可能將到嘴的肥肉輕易吐出去,而且,他也根本就沒有決心和信心能夠勝過李淵。

宇文化及的夢想還在路途中,長安就收到了他殺了楊廣的消息。這對李淵來說,毫無疑問,宇文化及幫他清理了前進路上的最后一塊堵路的石頭,楊廣死了,他馬上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走向他的那個夢想,稱帝。

隋楊侑義寧二年,五月,隋恭帝禪位于唐王李淵。李淵再三辭讓,百官三請,套路演完,李淵即帝位于太極殿,國號唐,改元武德,定都長安,推五運為土德,色尚黃。

當然禪讓不過是李淵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這個用比較粗俗一點的話解釋,就叫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這種掩人耳目的明白之事,古往今來,無不如此,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就像今天的很多蒼蠅老虎,上午還在臺上反腐倡廉,下午就腐敗被抓,這些人的嘴臉跟李淵們的套路其實如出一轍,只不過,面對的絕對權力不同而已罷了。

李淵,終于坐上了那把夢寐以求的椅子。如果我們從大業九年開始計算的話,李淵從萌發創業之心到大唐集團上市,前后只用了約六年時間。即使此刻還是創業板,但這種速度和企業運作的能力,與今天任何一家企業比起來,都會甩開幾條街去。

我們由此也可以想象意向,就算李世民這個副總經理如何的了得,如果李淵這位總裁不行,這種高難度動作,恐怕也是沒這么容易完成的。

爸爸做了皇帝,兒子當然因父而貴,這個套路是全世界的準則,而且不適用于20/80原則,因為這個準則的標的是百分之百。

武德元年六月一日,李淵封李世民為尚書令,裴寂為右仆射、知政事,劉文靜為納言。六月七日,立李建成為太子,封李世民為秦王,李元吉為齊王。

對于這幾個人的封賞,我們稍作解讀。李世民的尚書令,就是六部尚書的頂頭上司,相當于今天我們的國務院總理,裴寂的右仆射我們可以理解為國務院副總理,劉文靜的納言這個官職,作用就是上傳下達,“聽下言納于上,受上言宣于下”,我們可以理解為中央辦公廳主任。

當然這個解讀不一定準確,我只是為了給大家說明一下當時這幾個人在初唐朝廷的大概位置,因為這與裴寂和劉文靜這一對曾經的好朋友的未來有著一定的聯系。

開唐盛景,建成、世民、元吉,兄弟三人,一并站在了李淵的身后。已經故去的太穆皇后在九天之上,靜靜的看著他們,她也許不知道,從這一刻起,其實,他的兒子們,就已經走在了那條充滿荊棘、充滿悲傷的道路上,這條路,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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