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作為高中與初中的銜接,不安焦慮外包裹著新鮮和勇敢。新的人際圈讓大家自動屏蔽過去的不堪甚至恥辱,急于塑造新的形象。在軍訓后幾天要進行的“班委競選”足以看出。
精英班的學生天生自帶光環——至少他們自以為。在班委這件事上,有心想要一鳴驚人的同學暗自較勁,要放在古代軍事斗爭,絕對能完美勝任“密探”一職。不得不說的是,這些從小不服輸不甘居于人后的同學對自己要走的路還是有目標規劃的。
柒月看著同桌小希很認真地準備競選稿,一遍遍地背稿起范兒。“夫妻雙雙把班委當”的原體委依然堅定地選擇了體委一職。已經當了三年數學課代表的林石好像無心從政,反倒慫恿鼓勵柒月再勇敢地競選班長職位。
到底自己的假冷靜還是被林石看穿了。柒月何嘗不想再霸氣地重新上演她走在最前面,后面跟著人高馬大的男同學領書本作業本的帥氣場景,她大概都覺得這是她青春時代最輝煌最引人注目的時刻吧。但是,在5班的她有自信管理“良莠不齊”的同學,她一直深信越是層次不同的學生組成的班級,混亂之下總能找到平衡點;越是由同一類型的人組成的群體,平靜和諧之下總有暗流涌動,你不知道藏在哪一點的炸彈會在哪一時刻被觸發。她對自己的能力沒有十足的把握,即便她道高一尺,也會有魔高一丈。
柒月還在猶豫掙扎時,掛著甜美笑容讓人毫無抵抗力的喬安伊出現了。
哦,應該叫班花出現了。柒月為廣大女同胞打抱不平,憑什么男生自作主張就私自決定誰是班花,也像選班委一樣投票畫“正”嗎?可是,連柒月都覺得此刻坐在她旁邊用無辜有愛的眼神看著她的女生是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她又怎么能責怪面對美女就不用大腦思考問題的男生呢?
“聽衛墨說,柒月初中可是出色的班長呢。可不可以給我些競選班長的指導呢?”喬安伊認真地眼神會說話。
“呃……”看來喬安伊不只是長得好看,說話都不會拐彎抹角,直入主題呢。柒月被這個直接的問題鎮住了,不過當下她做了一個于她而言果敢堅定的決定。
“抱歉啊柒月,我應該先問問你是不是也想競選班長呢,都怪我。”喬安伊那么抱歉的神情和口吻,竟讓柒月有種自己不夠真誠的罪惡感——人家瞧得起你才來問你,你怎么能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呢?
“不會!”柒月想要極力證明什么似的,兩手交錯在課桌上,右手大拇指使勁摳著左手食指。這次也算正式直面班花的眼睛了吧。
“那你是想競選語文課代表嗎?衛墨說過柒月你的語文成績很好的。”
所以,衛墨什么話題都能和他的這位老同學聊嗎?柒月只顧喬安伊一口一個衛墨,從開學到現在,被無名的情緒操縱著的柒月,更未曾注意到喬安伊口中的衛墨說到的話題都與自己有關。
“不會!”柒月更加斬釘截鐵。天知道她對語文課代表有多喜歡。誰敢斷定她一定沒機會向老師建議語文課堂怎樣上更能調動學生積極性,廣而告之最近的好書和精彩演講視頻呢。
這可是她初中一直想要做的事,奈何初中老師對課外書的閱讀范圍限定太窄,她無法暢所欲言與老師交流更開放的問題。
“看來衛墨輸了,哈哈。”
“你們打什么賭?”
“也不是打賭,只是我問過他,假如你不愿意再當班長,會不會考慮做語文課代表,他非說一定會。”
是啊,柒月以為自己真的會好好競爭一把這個位子的。
“那就是你贏了。”柒月順著喬安伊的話說下去。
“柒月現在沒有什么負擔了吧,那可以幫幫我這個沒有經驗的新人嗎?”
“當然。”
柒月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當機立斷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掙扎了兩天,和林石也討論過幾次都無果的事,卻在喬安伊的幾句話之后,把自己所有的念頭都打消。她不是一個輕易說放棄的人,偏偏在這個最能宣告自己有能力的關鍵時候,不明不白地選擇了放棄。
課間操時間,教室沒有多少人。新的同學找到新的交往圈,舊友們繼續勾肩搭背擴大自己的朋友圈。
柒月本來想趁著下午這個長達四十分鐘的課間操,好好寫篇開學日記。結果喬安伊的出現讓她方寸大亂。她一面竭力保持冷靜,裝模作樣分條縷析傳授經驗——她事無巨細生怕對方覺得乏味;一面在心里埋怨自己拒絕小希去操場玩的邀請。
“柒月你真的好棒啊,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寫競選稿。要是有什么問題,估計還會麻煩你,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柒月略有些尷尬,因為她看到了前門走進來的衛墨和林石,還有已經和他們玩到一起的新同學。柒月好不容易調整好的表情,一秒鐘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