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有詩云:“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說曾見過佳人年輕貌美,后再見揚州十里的女子總覺得都不可匹及,這讓我想起了元稹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不過杜牧的“總不如”較元稹的難忘,少卻了世事變更的百轉千回,愛得更青春恣意——因為你美,所以我愛。
馮唐說:“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說冬去春來,和煦滿懷,萬物新生的嬌艷,都不及你在我心里的溫暖絢爛。這一愛,既愛得如初戀般純美,又愛得無關外貌,潛入內心的深刻雋永。
本書以《春風十里不如你》為題,一來,這一句標識了馮唐的風格——如詩般簡潔卻充滿意境。
二來,本書是訪談集,選取竇文濤主持的訪談節目中,馮唐參與的八個談論主題而構成:“鳥飛了”、“藝術標準”、“過年”、“糙活”、“看花”、“跑步”、“男女”、“真話”,外形上較正兒八經的文學著作,顯得不事雕琢拿來就用,可是讀罷卻驚嘆于書中內容的廣博——討論作家譯作的標準、探討為什么記者和醫生更易成為作家、由《武媚娘傳奇》中“胸器”到唐朝美的表現、“暖男”的陷阱、低頭手機族與年味的漸行漸遠、懷舊的歸屬感、復旦的“抄襲”與創新的“化”、櫻花的軍國象征等等文化及熱點話題;不僅如此,書中隨處可尋的著作節選和書籍介紹,十足一份誠意滿滿的書單推薦:鄭振鐸譯作的《飛鳥集》、鄭振鐸撰寫的《文學大綱》(世界文學史大綱)、《西諦書話》(內含鄭振鐸古籍書評)、馬爾克斯《苦妓回憶錄》、川端康成《睡美人》、《櫻大鑒》(櫻花專著)、《萬葉集》(日本最早的詩歌總集)、《菊與刀》,以及梁實秋、魯迅、周作人、朱自清、曹聚仁、北島、劉紹棠等人的著作。
三來,書中任意一主題的探討,都以“三人行”為談話方式(竇文濤、馮唐、許子東/梁文道/葉檀/孟廣美),古語云:“三人行必有我師”,竇文濤一語中的地發問,馮唐直言不諱的主答,另一嘉賓適時的辯駁亦或補充,意見交流的你來我往,思維的靈光即刻而顯,這也是《鏘鏘三人行》受大家歡喜的原因吧,雖少卻了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緊張快感,不也是纖纖君子,溫潤如玉,坦蕩如水的表現嗎。基于此,閱讀中也常有不知不覺已然讀罷的閱讀快感。
行云流水過,如沐春風暖。
春風十里,不若聽君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