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點的時候,小溪才醒來,她睜開眼的時候,黃芪還沒有醒,她不自覺地動了一下,黃芪才醒過來,寵溺的摸著她軟軟的頭發問,你不是說以后要告訴我為什么不是結婚是成親呢?現在到那個以后了吧?
小溪舒服地窩在她懷里悠悠地說,外婆說現在的人都叫結婚,所以才會結了離,離了結,結了離的,以前的人說成親是很有道理的,因為成親是成為親人,成為親愛的人,不管怎么折騰都是親人,就永遠是親愛的人。
黃芪聽了,說,這個理論我喜歡。
小溪在他懷里像小狗一樣偎來偎去的。黃芪說,你別動了,再動我就要“咬”你了,小溪說,好啊,然后自己湊了上去,黃芪說,你這算是鼓勵?
南京是袁心的第二站,出火車站的時候,就在下雨,帶了傘卻還是淋了雨,這一次仍然是錦江之星,因為下雨她就一直呆在酒店里,夜里的時候突然發起燒來,她在黑暗里突然就哭了,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一直沒有停下來,身體各種難受,頭暈乎乎的爬起來吃了背包里的退燒藥,然后重新睡下去。
因為藥的關系慢慢地又重新進入夢鄉,夢里出現了一張臉,是明清的臉,他說,你就像天竺葵一樣,不太喜歡水多的壞境,常年需要陽光,常年綠色,不像那些落葉喬木會有春夏秋冬,我愿意做你的太陽,可是,是你不要了,是你不要了……醒來后,耳邊還是那句話,是你不要了。
然后她喃喃自語了一句,明清,你現在還好嗎?
因為餓了,醒來洗了臉,不像昨晚那么難受,她想大抵不燒了,然后換了衣服,背上包出門,雨已經停了,那一刻看到路上的行人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杭州看到的那個人,那真的就是他嗎?然后又搖搖頭肯定是眼花看錯了,記得張小嫻的面包樹系列里有幾句詩——在東方的草原,每一株月桂,每一株猴面包樹,都隔著永不相見的距離。這不就像分手后的戀人嗎?
她本來是要去中山陵的,可惜門票太貴,附近又沒有取款機,最后選擇了明孝陵,大路兩旁是高大而粗壯的法國梧桐,她就那樣望著,那蔥蔥郁郁后面是幽靜的湖水,雨雖然不下了,天氣依然陰著,對于袁心而言這樣的天氣出去玩是有那么點虐的,就像那年明清說的,她就像天竺葵一樣不喜歡水多的環境當然跟小溪的完全旱鴨子比起來她是真的鴨子。雖然南京人無鴨不成席,她怎么也自己鴨子來鴨子去了。
明孝陵里最多的不是石頭就是樹木,是為了迎合寶黛的木石前盟嗎?想想她自己又笑了。傳說朱元璋的墓是完全按照八卦陣修的,大概是她眼神不好絲毫沒有看出來,這種八卦陣類的造型也只有像上帝一樣全知的萬能的熊小溪知道。原來對于歷史這類東西也只有小溪喜歡,對她而言過于厚重。她走馬觀花的在明孝陵里轉了半圈便又回到了石象路上。
上了公交最后一排坐著的那個人,她想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坐好后她特意回頭望了一眼,那個男子一身的探路者,眼神看似冷厲又不失溫柔,就那樣一直望著她,令她只能屏住呼吸,中途很多人下了車,她竟然忘了自己要在新街口下車的,就那樣一直坐到了終點,他跟著她下車。她站在那里像犯錯的孩子一樣不敢抬頭。
他問,這幾年過得好嗎?
她說,很辛苦也很“心苦”,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的,可是終究還是會重逢的。
他并沒有接她的話,卻說可是我過得很好,說著把名片遞給她,上面有我的電話有事了可以找我。
然后轉身便走了。袁心想,他大概還在生氣。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故意的,他走了沒多久,又開始下雨。這一次她并沒有讓自己淋雨,打車回到酒店。
第二天精神抖擻地去看南京長江大橋,可是看是看到了,下車的時候卻扭了腳,沒法走路,在這距離西安1094.9公里的南京,她能找誰,只有一個明清,撥了電話,她只說,要麻煩你來一趟了,我扭了腳走不了路了。
他問在哪里,她說長江大橋。那一刻她坐在橋上,望著這混黃的長江水,想,難道真的是像小溪說的,那個時候是我的不安全感讓我推開明清,這兩年和景奚漢一起吃飯旅行,朋友們都說看起來不像戀人,倒更像同事,似乎兩個人都沒用心。
她就那樣坐著,一直到明清來,將她背起來,那一刻她的淚水就那樣灌進了明清的脖子,他的腳步停了一下又開始繼續走。
他終于開口和她說話,其實我是問了小溪知道你在南京才來的,在杭州的時候有一天從吳山廣場過,紅燈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失落的站在街頭,雖然綠燈亮起來的時候我開車走了,可是那一刻看到你,我知道你還在我心里。
袁心突然問,那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他說一個月前有,不過現在已經結婚了。
他對她撒了一半的謊。
袁心問,那你還要我嗎?
徐明清只說,那你愿意明年清明節和我一起回去上墳嗎?然后袁心就笑了,不再局促的找地方放自己的手,像以前一樣順勢環住了明清的脖子,因為扭了腳,她就那樣在南京待了大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