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猶未盡
賈慶軍站在劉鳳蘭消失的地方,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她的影子,不禁若有所失,心里不是個滋味:”沒出息,剛才看見劉風蘭和一個男人在一起走,心里就……這段時間不是特煩她嗎?怎么180度的大轉彎了?沒病吧?在一起時間長了就煩,不見了又想,自己到底哪根線短路了?”
他望著潮水般的人群心亂如麻: “人有時候很矛盾,可能嘴上所說的不一定就是心里所想的,尤其在感情上,盡管表面上厭惡,沒準心里還真舍不得……對了,不知道美女趙靜波的老公長什么樣,聽說很帥,以后有機會一定要看一看,究竟帥到什么程度?”他很好奇。
這兩個女人一個使他糾結,另一個使他浪漫。還有一個女人幾乎讓他的熱情在婚姻中變得麻木,他的心不知不覺地向往著墻外的世界,外面世界很精彩……這時身邊的推搡與吵雜很快使他回到現實。
他又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淹沒在擁擠的人群之中……
回到玫瑰園,他把剛采的艾蒿插在自己家的房門上,剩下的全都扔到樓道井的旁邊。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妻子和女兒不在家。媳婦一定是送女兒上學去了,然后上班。
此時他突然覺得屋子里很空,寂靜得嚇人,尤其當他一個人在的時候,感覺更是如此。他走進廚房,餐桌上有一盤粽子和五個雞蛋在向他招手。饑腹怎能經受住食物的誘惑,上班還來得及,一頓風卷殘云,狼吞虎咽,他沒客氣。
膠合板廠是封閉式管理,早晨8點關門,下午5點開門,上班遲到了進不去。當賈慶軍騎著自行車如畫龍般趕到單位時,廠區的大門正在徐徐關閉,他大叫一聲沖刺,貓下腰一陣猛蹬,沖入院內,成功!關閉的大門差一點夾住他自行車的后轱轆。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松了一口氣。突然身后的門衛室傳出一陣刺耳的高音喇叭:“怎么回事?關大門了還往里騎自行車,缺心眼?。≡趺床粩D死你呢!”他假裝沒聽見。
烘干爐已經啟動,劉鳳蘭還沒有到。賈慶軍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跑到烘干機的前口,手忙腳亂地忙活兩個人的料,像跳一支舞。
他感覺被人在后面扒拉一下,打了個趔趄:“回你那邊去,這邊我管。”話音剛落,曲奉祥一屁股坐在劉鳳蘭的凳子上,抓起一沓單板一張接一張續進入料口。“班長,我來晚了,今天早晨上北山采艾蒿去了?!彼贿呎f一邊偷眼看著曲奉祥,觀察他的表情。
曲奉祥慢慢抬起臉:“早點說啊,凈整一些先斬后奏的事兒。弄得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萬一耽誤車間的活怎么辦?小賈,你這個人平時就不愛吱聲 ,嘴咋那么笨呢!人家劉鳳蘭昨天就跟我請假了,說今天早上晚點來。你說咱當領導的能不給工人假嗎?誰家還沒有個大事小情啥的?!?/p>
他滿臉通紅:”班長,我沒想到今天能遲到。我……”曲奉祥忙說:“算了,算了,別說了,你以后學機靈點就有了,明白啥意思不?”他明知故問:“啥意思?”曲奉祥回頭瞅一瞅他說:“小賈,你以后要合群一點,咱們是一個集體,沒事的時候大伙坐在一起吃點喝點多好啊,做人不能太扣門了。你哥我要求的不高,一瓶精制白,一碟花生米,一盤麻辣豆腐足矣。如果你能辦成這些事兒,像你上班晚來點,下班早走點,在我這兒都不是事兒。甚至你曠工都給你按出勤劃一道,知道不,縣官不如現管,明白嗎?”
他聽后點了點頭沒說話,腦袋里有一點亂。心說廠子是你家開的啊?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這時曲奉祥轉過頭眼睛盯著他說:“還有一個事兒,你小子別和劉鳳蘭弄的太近乎了。小心她家老張削你!再者你那么老實,容易被她帶壞。記住了,男人沒有錢,女人玩不轉。你哥我曾經也趟過渾水,深有體會。說心里話,哥干別的不行,哥干那種事兒就是好使?!?/p>
曲奉祥一臉自豪,溢于言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學吧,全是知識。你哥我在溝里老家紅光林場與人合伙承包了個山,說實在的,有的是錢,老弟缺錢的時候吱聲,別客氣!哥肯定借給你。如果每個月工資不夠花,我可以提前借給你一點,開資的時候還我就是了。不過我可告訴你,玩錢你玩不起,你哥我可以?!彼拖骂^:“我知道?!彼南肽承┤司痈吲R下,施人小恩小惠無非是想讓人仰視他而已。如果搞女人更是不顯山,不露水,慢慢滲透,水到渠成,手法高超。
上午九點,劉鳳蘭終于穿著工作服走上來。曲奉祥立即起身離座把凳子讓給劉鳳蘭,在他們擦身而過之際曲奉祥順手在劉鳳蘭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流氓!不要臉!”劉鳳蘭回頭罵了一句。他瞅著曲奉祥的背影突然有一種預感,劉鳳蘭遲早有一天要落入他的魔掌。
劉鳳蘭沖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嘴里嘟囔著:“死曲奉祥,瞎嘚瑟,兔崽子……”他醋意味實足地冒出來一句:“班長看上你了,好事,前途遠大??!”劉鳳蘭氣的臉發白:“呸!他也佩。誰不知道曲奉祥在二車間帶班的時候,手下的女工讓他劃拉個遍,我去給他收秋啊,我嫌臟。”他塞進烘干機里一張單板不慌不忙地說:“班長剛才給我下話了,不準我接近你。”劉鳳蘭轉過身瞅著他說:“你聽他的了?”賈慶軍低下頭不再吭聲……劉鳳蘭回過身嘆了口氣:“你現在有美女趙靜波迷惑你,還有一個李艷暗戀你,當然用不著我了?!彼圆豢月?。“你今天沒和媳婦和孩子一起上北山?。恳矝]跟趙靜波去?!眲ⅧP蘭又問。
“我自己去的北山,找人家趙靜波干什么?我們只是普通同事關系?!辟Z慶軍很生氣。劉鳳蘭聽后點一點頭:“你就扒瞎吧。我們擦肩而過不久,我在遠處觀察了你一會兒,我明明看見你站在小石河橋的這頭東張西望,不是找人干什么???”
“我在找……其實你心里應該明白我再找誰,你看見我了?怎么不招呼我。”他很吃驚?!拔壹依蠌堅诟澳?,他也小心眼?。 眲ⅧP蘭笑著說。他如釋重負:“啊……今天早上和你上山那個男人是你家老張呀!挺精神的?!?/p>
中午休息,劉鳳蘭突然感覺腰有一點酸痛,一定是早晨上山時累著了:“小賈,我給你拿一百元錢。幫我上附近的藥店買一貼膏藥,剩下的錢你買吃的吧?!?/p>
他沒有接一百元錢,轉身說:“我馬上去給你買膏藥,我兜里有錢?!彼T著自行車穿過江東直奔街里的天益堂,他就信著天益堂藥店了。等他買藥回來時正好趕上干活,一貼膏藥令劉鳳蘭十分感動:“我把錢給你,”他說:“算了,十幾塊錢的東西,就算我送你的一份禮物吧?!?/p>
劉鳳蘭心疼地問:“吃飯了嗎?”他笑著說:“吃了,買的油炸糕,我最愛吃了,主要是喜歡那個甜滋滋的黏糊勁兒。”
下午的車間有點悶,烘干機在烘干單板的同時也把周圍的空氣烘熱。機器的噪音使人心煩。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讓人睡著,具有催眠的效果。
不多時他迷迷糊糊睡著了,劉鳳蘭不斷地推著他的胳膊:“小賈醒一醒,單板又續重張了,一會兒讓領導看見了又該說你了。”他強行睜開眼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精神點!”
一小時過去了,烘干機前的單板快烘光了,運料的叉車還停在旁邊,沒人會開。平時都是主任兼司機張金勝去給叉料,可是正趕上張金勝不在,連曲奉祥此刻也沒了蹤影,估計這小子又上電工班閑侃去了。大伙就這樣坐著誰也不動彈,陶乃軍從接料的地方走了過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可憐的卷毛頭都打綹了,像水洗的一樣:”媽的,可算能歇一會了?!贝蠡锒荚诔蛑漳塑姲l笑。這時上夜班烘干的楊順利晃了過來,這家伙車間里的活幾乎啥都干過,上到旋切司機下至扒皮,外號“山羊”。反正自己的媳婦也跑了,兒子在自己父母家養活。自己掙錢自己花,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平時愿意喝酒賭博買彩票。今天喝點小酒在家呆著沒意思,所以提前溜達過來了。了解了情況后一拍胸脯:“叉車沒人會開我來啊!”大伙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這張醉紅的臉。大伙搖頭:“不行!你會開叉車嗎?而且還喝酒了,這不是鬧著玩呢!”“你們起開,別擋道!”楊順利說完飛身上車,你還別說真開動起來了。老半天,楊順利開著叉車叉著一大垛單板,高過車頂?,幀幓位芜M入車間。大家一見紛紛躲開,好嚇人啊……叉車可算停下來,一大垛樺木單板終于平安落地。大伙松了一口氣又繼續干活。
夜班的工人陸續換崗,他有意無意眼睛一個勁的朝門口瞥,劉鳳蘭一看心里明白:“這一定是在等趙靜波呢!”夜班烘干的郭敦義接了劉鳳蘭手里的活,此時趙靜波正往這邊小跑。劉鳳蘭站起來對他說:“賈慶軍趕快扶我走一會兒,腰疼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