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天從酒場出來，天已很晚了。
夜色茫茫，街景朦朧。我喝的迷迷糊糊，飄飄搖搖地走在這空曠的大街上，渾身軟綿綿象是浮在水中，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但仍然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總想大聲地喊叫，這種情況是酒精的杰作。不加思索，我就“啊！啊！啊……”地大叫起來。
喊過之后，有一種如獲重釋的輕松。
我平時從不大聲唱歌，而這時，卻不由自主地在大街上唱了起來：
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愛，
火辣辣的小曲逗你樂開懷……
“咣當”一聲，我被路旁的便道磚拌了個大跟頭。
翻身爬起，我又開始唱了：
哥是天上一條龍，
妹是地上花一叢。
龍不翻身不下雨，
雨不澆花花怎紅。
又是“咣當”一聲，我迎面撞在了電線桿上。我掄起手照著電線桿就是一掌。頓時，震的我的手劇烈疼痛。我拖起受傷的手，突然想到了堂吉訶德大戰風車的故事，如果塞萬提斯當時能讓堂吉訶德多喝幾杯酒，《堂吉訶德》是否會更有意思？
這一疼，酒勁好像醒了不少。
定神看時，我已來到了老四的出租屋旁邊。
我明白了，我喝多了，意識模糊，可下意識還是清楚的，是下意識把我領到這里來的。
既來之則安之，那今晚就在老四這里過夜吧！
走到門口，發現門上了鎖，怎么會沒人呢？
如果是平時，看到上鎖自己就走開了。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妻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可是那天，我仗著酒勁，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竟找到了老四的姐姐家。
她姐姐家住在一個大雜院內，院里住著好幾戶人家。她姐姐家的房子黑著燈，我走近窗戶往里瞧，發現床頭燈那里有點亮光。仔細聽聽，傳來了熟悉的女人喘息聲，我馬上判斷出，床上有男女正在行房事！
“老四”我大喊了一聲。
喊完之后，我又清醒了，后悔不應該這么匆忙。萬一是老四的姐姐和老公正在恩愛，這算怎么回事呢？
幸好屋里傳來了聲音，是老四在說話。她問是我嗎？我答應是。
老四說：“你到出租屋吧，我馬上過去。”
隨后屋里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音。
我明白了，老四的姐姐上夜班，屋里是老四和她姐夫。這個時候我真想立刻走掉，不再理她了。可又覺得這樣做不好。自己這么遠跑來，把人家喊起來了，再走掉怎么交待呢？同時，又想起老四那溫柔體貼的淫蕩姿態，就又不知不覺地回到了出租屋。
前后腳，我剛到出租屋門口，老四就趕了回來。
那一夜，不知是吃醋還是報復心理，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我表現的特別瘋狂。當時，早把憐香惜玉拋到了九霄云外，無論做什么動作都帶著一股狠勁。可憐的老四被我摧殘的死去活來，花容失色，狼藉殘紅，活活地癱軟成了一堆爛泥。然而，老四咬緊牙關，既沒有大叫，也沒有喊一聲“痛”。當時，我的心里真的佩服老四的意志和堅韌的毅力。我心想，有這種意志和毅力的人，真的是什么事都敢干！
其實，從我內心早就明白她和她姐夫的那層關系，這次只不過是得到了證實罷了。
那一夜過后，我逐漸地引誘老四，提出了要和她分手的建議。當然，我沒有問，也沒有提及她和她姐夫那檔事。只是說我們在一起已經幾年了，她當年22歲，現在都26歲了，應當找個婆家，結婚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這種話開始我是旁敲側擊地暗示，后來就明說明講了。我要求她趕快找一個對象，然后我們分手，中斷往來，互不干擾。
老四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得容我時間呀！”
“都四年過去了，還說沒時間嗎？”
“有時間，但時間還不夠。我這幾年找了，但找不到合適的。”老四說。
“是不是你要求的條件太高了？”我問。
“我要求的條件不高。窮不怕，丑不怕，歲數大小不怕，但有一個條件必須要達到標準。那就是，這個人必須要象你一樣，人好、善良、細心、體貼人。而這樣的人，到現在我還沒有遇到。”
我說：“你找不到合適的，是因為我在你身邊。我們兩個先分開，不再見面，你很快就會找到的。”
“那不行，我們倆又不是整天在一起，幾天才能見一次面。而且我們見面，外人根本不知道。這影響不到我找對象。”
我說：“這不對，我不離開你，直接影響你的心情，也影響你擇偶的標準，咱們分開吧，那樣對你有好處。”
“那不可能，我絕對不離開你，我也離不開你。幾天見不到你，我真的都想去死。”
我看著老四那堅定的目光，不敢再用硬話刺激她。就說：
“我離開你了，你身邊還有你姐夫可以照顧你。”
“那不一樣，你是我心中所愛的人，你是我的神，我的命。我姐夫那是個畜生，他連做人都不配，怎么能一樣呢？”
到了這時，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總這樣拖下去，什么時間兩人才能分開呢！于是，我抓住她的弱點，說道：
“那天晚上，我聽到你的叫床聲，不也是欲死欲活的感覺嗎？”
老四聽了之后，用詫異的眼光看著我，態度馬上變的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說：
“那天晚上，我是身不由己，發出的聲音也是身體發出來的，也可以叫做‘獸性發作’。而和你在一起時，發出的聲音是出于靈魂深處，是愛的回聲。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怎能混為一談呢？”
我沒想到老四能這樣回答。這些年老四讀了不少書，盡管讀的都是武俠、玄幻之類的閑書，可能對她也有開化作用。我想，如果老四開化了，就不致于象過去那樣處理問題了。于是，我又進一步說道：
“我如果硬性與你分開呢？”
“那我就死給你看。我說到做到。”
老四說完，轉身從枕下抽出一把剪刀，刀尖直接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我知道老四是說一不二的性格，這種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于是，我急忙將她手中的剪刀奪下，又安慰她說：
“我不能耽誤你的終身，那樣我的負罪感就更重了。”
“你不要有負罪感，是我愿意把一切交給你的。如果說有罪，那是我的罪，跟你沒有關系。”
“話是這樣說，但我必須要設法離開你，讓你盡快結婚。”
“如果你一定要離開我，又不愿意看著我自殺，那么，我還有一個辦法。”
我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忙問：
“你有什么辦法，快說來我聽聽，只要是對你好的，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她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個辦法很簡單，就是你把我殺掉。我能死在自己所愛的男人手里，死，我也心甘情愿。你殺吧，我決不反抗，決不退縮，我能這樣離開這個世界，是我的幸福。”
說著老四又要去拿剪刀，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說道：
“你不要這樣，我們不是正在協商嗎？”
“我知道，你自從那晚發現了我和我姐夫的行為后，你就討厭我了。你那天晚上，對我那么狠，我真希望那天晚上你能把我整死，我死了也不會抱怨你半句。我恨，只恨那個畜牲的姐夫。我犧牲我自己，都是為了我的姐姐。”
老四說到這里，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看出來了，老四說這話時，情緒有些激動。若再用話刺激她，她有可能會歇斯底里地反作。于是，我話鋒一轉，說道：
“不說這些了，先說說你現在生活有什么困難吧。”
“我沒有什么困難，我早就說了，以后不花你的錢，我自己能掙。我最擔心的是，花了你的錢，你會離開我。結果，我不花你的錢，你還是要離開我。我今天告訴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愿做你一輩子地下情人，但決不允許你離開我。”
老四的態度如此堅決，我聽了后，也是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那次談話，沒有任何結果，但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是：“想離開我，就把我殺掉！”這是老四的心里話。
賭出賊，娼出命。我不得不慎重對待此事。
時間又過去了兩年，老四仍然沒有找到對象。我想到，老四已經二十八歲了，再嫁不出去，真就成剩女了。而這一切，我是無法推辭的罪魁禍首。
必須采取果斷行動，再不采取果斷行動，自己就真成罪人了。誤人一生，這樣的罪過自己今后怎么挽回呢？
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我決定送給老四一筆錢，然后和她徹底斷絕來住。
但我仍然吃不準，這樣的方案，老四能接受嗎？
如果老四不接受，我必須要要準備好另一套應急方案。
兩套方案我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明天，我就要和老四做最后的決斷！
(未完待續)(下一期結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