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爺姥姥發(fā)來照片,說加入了中老年舞隊,我當即覺得可以豐富老年生活再好不過了。
老媽也充分發(fā)揮了縫紉特長,用了五天時間親手做了花轎帷子上的刺繡、流蘇和紅帛上的挽花。
沒有親見,手藝應(yīng)該還是備受稱贊的,就跟小時候給我做的數(shù)不清的衣服鞋子和帽子一樣精美。
印象最深的是老媽給我做的一身藕色的西裝,上面馬甲下面西裝褲,她那時候給我搭配白色襯衣,每次穿上都覺得自己是來自民國書香門第的小姐,各種驕傲自滿。還有那帶蕾絲的碎花襯衣,泡袖的連衣裙。
老媽肯定不知道,我每次穿上她給我做的衣服有多虛榮。
若此公主般的軟妹裝,在漢子的內(nèi)心也該會有些粉紅色的幻想,那時候我幻想著得到其他女孩子都得不到的美麗的衣服,好看的書,五顏六色的畫筆,最終確實是都把它們都收入了囊中,卻是以另外一種不同于幻想的也是非同一般的方式。
因為它們,我的童年沒有幾個伙伴,卻一點也不孤獨寂寞,也是因為它們我離父母越來越遠。那時候總幻想,有了詩,總該有個遠方來承托心中的美好。
好在,我尋找到了詩和遠方,拉開的只是用鐵軌可以丈量的距離,無關(guān)內(nèi)心。
長大后,老媽跟我提起過,早年多少人找她改過衣服,扦過褲腳,做過西裝,棉服,刺繡鞋。
聽上去很像一個手藝人的日常,只是礙于面子和街坊情分,她從不收一分錢,純粹的幫忙不求回報。
如果放到現(xiàn)在我可能又要跟她普及一下勞動的價值,單位時間與價格了。當然,我依然知道,她最終不會選擇聽我的。
我在長大,審美的眼光在變化,日子也更加的忙碌,老媽收起了縫紉機、裁縫書和繡花用的彩色線。它們也都曾參與了我的童年。
童年里很大一部分時間我用她的縫紉機做過小衣服錢包和小書包,自己改過舊衣服。裁縫書被我拿來臨摹畫畫,里面夾著的絲線也被我用來做了蹩腳的刺繡,確切地說,毫無章法地亂縫了一朵百合花。
每個小女孩都有過偷穿媽媽高跟鞋,涂過媽媽口紅的記憶,我的記憶里用有關(guān)她縫紉的東西代替了口紅和高跟鞋。
只是可惜了,我并沒有長成他們以為的公主,曾經(jīng)被稱贊心靈手巧的小女孩長大后也再也不做任何跟縫紉有關(guān)的事情,就像從未有過那樣的童年。
但那些記憶日漸清晰且美好,從未淡去,也不曾遠離。
老媽說最開始她不想加入這個隊,只是家里人都非常支持,她給我打電話,我也覺得這是非常有意思的老年生活,又可以鍛煉身體,無需在意有些人對上了年紀拋頭露面的成見,那只是她們老了卻只能無奈老去的證明,你們可以這么活,其實比所謂拋頭露面有意義的多。
這不是以前,這個時代,想要把自己過好,別人的眼光反而變得虛弱無力毫無意義。
老媽,你盡管嗨,你開心,我們才能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