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重山”,出自但丁《神曲》,意指在煉獄中經歷種種艱困,最終攀至天庭的過程。而美國二十世紀知名詩人、畫家、隱修士多瑪斯·牟敦,曾寫了一本著名的自傳體《七重山》,述說自己如何走上求索真理的道路,尋求心靈平靜的渴望與動力,歷經幾十年長銷不衰。
這個多彩世界中,有屬于我們的七重山嗎?
二
天剛朦朦亮,窗外過往的車子已經一輛接著一輛穿梭不已,它們發出的各種聲音便是喚醒我的天然鬧鈴。起床,簡單的運動,到水池邊洗前一天換下的一家人的衣服,準備早餐……當這一切全部完成,對著天邊的晨光,心里所惦記的,是何時叫醒尚在甜甜睡夢中的兒子。
很多年了,每天,按步就班地做著往復的這些瑣事,沒有怨言,沒有煩燥,只將它當作理所當然。只有在偶爾聽到一首觸及心靈的老歌或是午夜夢回的瞬間,才會有曾經的那些舊夢影影約約浮現腦海。早已忘記了,那“背著畫夾游走四方”的豪情滿懷;早已忘記了,那“只身闖天下”的凌云壯志……萬水千山走遍,是三毛用浪漫的步履完成,是鄧麗君用清越的歌聲譜就,她們的絕世風華感染了幾代人,也撫慰了幾代人的心田。她們的生命雖短暫,卻是絢麗多姿,與此同時,她們的靈魂也將伴隨那些美妙的文字和聲音飛向另一個遙遠的地方,成為永恒。平凡之人,沒有勇氣也沒有天分達到她們的境界,夢想卻在心中深藏。
二十年的歲月,沖淡了探尋大千世界的所有激情,如今的我,只想坐在陽臺的茶幾前,朝看艷陽東升,夜觀星光滿天,世界就在自己心里,無論是近還是遠。
但在這一天的清晨,我發現了什么,領悟了些什么,從此,眼中的世界會有所不同。
三
這是個春日明媚的早晨,空氣中依稀彌漫著青草的香味。站在陽臺上,極目四望。八層樓的高度,在這個隸屬丘陵地帶的江南小城已經足夠看得很遠。一條條延伸向前的寬闊的大路,一幢幢正在或即將拔地而起的大廈高樓……再遠一些,是一重一重的小山巒,郁郁蔥蔥的,蘭天白云下,自有一番獨特之美。那層層青山仿佛象水洗過一般,純凈又安詳,數了數,居然有七重之多。
突然之間,我的眼前有光在閃亮,心頭有一絲莫名的悸動。這就是屬于我們的七重山嗎?原來它就在我們身邊,在所有看得到它的和看不到它的人的身邊,隨處可見。屬于我們的七重山應該是不同于但丁的七重山,在它們身上,賦予了更貼近生活貼近社會的意義:一重是生命,一重是理想,一重是事業,一重是家,一重是愛,一重是自由,一重是真理。
人的生命是最基本的,沒有生命,一切皆為空;而理想,是一個人從小就擁有的對未來的期盼,它是讓我們奮斗的精神動力;事業與家,是一個人立足這個社會所必備的,也是相輔相成;愛,包含了情愛、友愛、親人之愛以及泛及天下之大愛,有愛才有人類社會的和諧、美好;自由,是由古至今人們心之所系,所謂“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對于我們來說,自由就象空氣一樣不能缺少;而真理,它就如同一盞照亮黑暗的明燈,永遠閃耀在天地間,為我們指引著正確的前行方向。
四
縱是身居靜室,心也在千里之外。心是自由的,它可以插上想象的翅膀,飛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同此時此刻,整個人立在陽臺上,而自己的心,早已飛到了七重山之外的那個看不見的世界。
七重山之外會有什么?不僅僅是山外之山,也不僅僅是海角天涯。透過云層,目光投向更遠,是無邊無際的宇宙。宇宙之浩瀚,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地球只是宇宙中一個極小的星球,小到微不足道。但正是這小小星球的存在,孕育了數不清的生命,時空才有了存在的意義。活著,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人生的七重山,一重一重,它讓我們用長長短短的一生親歷世間種種,讓我們用簡單的生命感受復雜的情感、創造非凡的物質、體現存在的價值。
有人千古留芳,有人名垂青史,他們也曾一步步跨越這人生中的七重山,用更堅定的步伐、更執著的信念。千古一唱,優美的曲調從久遠的過去代代傳唱至今,那也只是時空交織的留痕。
在這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時空輪回中,生命是短暫而珍貴的,因為只有一次。但我相信,當越過屬于自己的那七重山,等待我們的,將是一生最滿意的答案。
五
喜歡仰望天空,用雙眼探索那幻化多變的云朵;夜來了,悄悄拉下黑色的幃幕,上面有星星的點綴,影影綽綽的朦朧,消散著內心焦慮的彷徨。
云散了,夜走了,陽光下的大地更加真實。真實是存在著的每一個人,是手握時間之沙而身隨之長大;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一份喜悅;是“抬望眼,仰天長嘯”的壯懷激烈;是“枯藤老樹昏鴉”的無處話凄涼……是塞外荒洲,滿天風沙的氣息,隨風四處飄散;是碧波蕩漾,輕舟低吟的歡喜,依然在耳傍;是千錘百煉,不如化作繞指柔腸;是有沒有人知道我還在愛著你,哪怕山崩地裂,有沒有人知道我會永遠陪伴你,哪怕滄海桑田…………無意從遠古走向未來,無意從腳下走向千里之外,但是,心隨意動,一切皆緣自于心。心中的快樂與滿足,是我們一直想要的。
日月的交替,已是上天恩賜的最美風景,置身于日月之中的我們,又會用怎樣的心情去感恩?用最真實的你,懷最慈悲的心,走最踏實的路,做最有益的事。越過屬于我們的七重山,留下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與汗水,邁向人生未知的夢想,將人生升華到更美更壯麗。
那七重山之外的世界,將是無與倫比的美好。
我相信,且深懷虔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