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二姐純屬偶然。我從山里調回北京工作在舅舅家住了一段時間后,為了接送孩子方便,就到離幼兒園近的附近農村租房子。經人介紹我來到了二姐的家。介紹人說:二姐家是村里的老戶,是地地道道的北京農民,二姐的老公是區里供銷社的職工,1980年和二姐結婚后就在村里批的宅基地上蓋了五間北房、兩間東房、兩間西房。
第一次見到二姐,至今印象都非常深刻。她就是典型的北京農民,矮胖的身材,圓圓的的兩個大眼睛,嘴有點大,鼻孔有點往上翻著,穿著打扮十分淳樸。那天去她家,她老公不在家上班去了。她看見我非常熱情。拉著我的手說:“你以后管我叫二姐,叫我家那口子就叫大哥吧?!薄霸趺唇心愣?,叫他大哥呢?”我問她。“嗨!我在娘家排老二,村里都叫我二姐,至于我家那位他可能比你大,才讓你叫大哥的?!甭牰阋徽f話,我便喜歡她了。就感覺一下子就好像多年的朋友一樣,沒有了生疏感。
二姐說:“我這能租給你的是東屋兩間房,一會兒你看看行不行,如果行每月房租25塊錢?!蔽腋阋粔K看了看她說的東屋。房子很干凈,朝東的那一面全是玻璃窗戶,陽光照的屋里暖洋洋的。二姐說:“這個房子剛蓋了一年多,還沒有人住是新房子?!蔽耶敃r就決定租二姐的這兩間房了。房子租了先交一個月的押金,再交當月的房租。二姐告訴我,這是規矩。也就是從那時起認識了二姐,認識他們一家人。也開始了我們租農民房和北京農民親密接觸的生活?,F在想起來,那一段生活是我們一生中最值得留戀和值得回憶的日子。我們在二姐家住了一年多的時間。相處的跟一家人一樣,搬家的時候心里那種感覺真的是猶如離開親人一樣。
記得在二姐家住的時候,二姐沒有把我們當住房的。她家只要做好吃的,比如包餃子啦;吃餡餅啦!二姐就會站在院子里大聲說:“今天你別做飯了,咱們一塊吃餃子?!币撬襾砜腿肆怂膊蛔屛易鲲垼矔嬖V你,今天家來人,咱們一塊吃飯,她也不管你陪客人方便不方便。最讓我感動的是,我們搬進他們家正好是冬天,二姐和大哥就說:“你們別鎖門啊!”當時我還有點別扭,心想為什么不讓鎖門呢?丟了東西怎么辦?但是又一想,算了吧,租人家房住就要守人家的規矩啊!要不我們同事說:“你要租農民房,你可想好了,和農民打交道可不容易,做好受欺負的準備。”看來真是這樣,住他家的房子連門都不讓鎖啊!當時,我沒有說什么,就上班去了。記得那天特別冷,下班到幼兒園接孩子回家。路上那冷啊,我騎個自行車帶著孩子,頂著北風,不光車騎不動,兩只手都凍僵了,回家怎么辦?家里的爐子封了一天了要是滅了可就慘了,那屋里該多冷啊。一邊想一邊頂著嗖嗖的北風往家走。剛一進院,二姐和大哥就出來了,“爐子滅了,我們給又生著了,這會火旺著呢?!蔽規е⒆幼哌M家,屋里暖和和的,爐子上還坐著一壺水,咕嚕嚕的開的冒著熱氣,讓人感覺家是那么溫暖……,我回頭看看跟著我進屋的二姐,真是什么也說不出來了,二姐說:“要不不讓你鎖門,就是怕你們回家冷,我們好把爐子捅開把火生旺,你們進門暖和?!甭牰氵@么一說,我的心里暖洋洋的。面對淳樸的二姐什么也說不出來了。在二姐家住了一年多,我們再也沒有鎖過門。
那時候,其實二姐家并不富裕。二姐的婆婆在河北農村也需要他們寄錢贍養。二姐的娘家在本村,大事小情他們也要隨份子應酬。大哥每月工資不高幾十塊錢,二姐在社辦企業,到年底按分分紅,二姐掙的錢更少。孩子不足一歲也正是費錢的時候。因此,二姐的日子過得也是緊緊巴巴。
和二姐住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一段時光。每天晚上小院里特別歡樂。二姐愛聊天,家長里短的新鮮事,村里的快樂事讓二姐一說大家樂的合不上嘴。大哥和我家那位他們是棋友,吃完飯就支起棋桌,開始較量棋藝。這時的二姐就串門去了。她娘家就在本村,她的發小、同學也都在村里。每天在外邊大街上聊天就要很長時間。我就負責跟他家和我家的兩個孩子玩、洗澡、哄他們睡覺。就這樣我們和房東成了一家人。
1988年我們單位分了房子才從二姐家搬走。搬家那天天陰的很厲害。東西剛裝上車就下起了大雨。大哥、二姐一直從頭一天就幫我收拾東西,一直忙活著。搬家的時候,我說下雨了你們別送我們了。二姐和大哥不干非要送。結果二姐和大哥被大雨淋的跟落湯雞似的……。
搬出二姐家我們住上了單位分的樓房,比起在二姐家租房,房租省了許多。生活上也方便了許多。有了自己的廚房、衛生間、客廳、有了自己一家人的空間。樓上樓下住的都是本單位的同事。出出進進不用和誰打招呼。但是,總感覺心里缺少點什么?,F在想想缺少的就是二姐那種對人的真誠和熱情。缺少二姐那種北京農民的淳樸和善良。鄰里之間缺少溝通和來往。各家過自己的日子相互沒有交流和溝通。一個樓住著形同陌路……。
現在,二姐和大哥日子過的可紅火了。改革開放以后國家占地,二姐她們家所在的村子被占了。全部拆了重新規劃都蓋成了高樓大廈。二姐一家人分了好幾套樓房,就連剛剛出生的孫子都給了一套兩居室。搬遷的政策是太優惠了。不但給房子還給了好幾百萬的補貼。二姐一家享受到政府的搬遷優惠政策,一下子跨入了有錢人的行列。他們鳥槍換炮過上了好日子。兒子買了車開了公司。他們老兩口在家看孫子做飯。過起了頤養天年的幸福生活。再也不用為錢、財發愁了。
像二姐這樣由于占地搬遷改造的農民戶可不是少數,北京的農民在農轉非、占地改造中享受到了政府的優惠政策。他們都成了有錢人、土豪、暴發戶??纯创蠼稚祥_寶馬的、開大奔的、開上百萬車的多數是這些被陽光照耀的人??!祝福我的二姐,愿他們生活越來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