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 ? 錄? ·青春巷? ? 上 一 章? ·慘不忍睹的陸羽
文 / 水木刅 ? ? ?故事簡介
躁動的青春
1.
經(jīng)過慎重考慮,第二天中午我就把隨身聽給買了回來,這件事十萬火急,形勢刻不容緩,因為再不把錢花光我將身無分文。
家長會當(dāng)天晚上,陳然便主動到宿舍找我聊天,我倆漫無邊際地聊了會人生,同寢室的哥們兒恨不得耳朵里瞬間能長出驢毛來——這孫子太能扯了,上至天文地理,下到蟲魚鳥獸,隨心所欲、張口就來,我打心里都有些怕他了。
“說點正經(jīng)的,你來不單單就為了和我聊人生的吧,說真的,和你聊這些有些浪費時間!”我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有道理,咱倆聊這個是不大合適,人生也不就那么回事兒,那個——我就直說了阿,哥們兒今天過來就是要和你有難同當(dāng)?shù)模 标惾挥珠_始繞圈子了。
“你多慮了,現(xiàn)在我狀態(tài)很好,你要不啰嗦會更好!”我的回答得到寢室一致的贊同,大家都很憤怒地盯著他。
“把吃的拿出來吧,哥們兒說得口干舌燥的你丫竟一點都不知趣!”陳然起身就開始亂翻我的床鋪,一點都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
“我也來幫忙分擔(dān)一點,以后跟我也別那么客氣!”韓鑫終于忍不住也進來了,其實我早知道他躲在門后,兩條腿蹲的都有些發(fā)顫了。
他倆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僅僅翻出一袋吃了一半的蝦條,韓鑫一邊往嘴里塞一邊抱怨道:“怎么就這么點兒,肉呢?”
“豬肉脯在哪兒呢?”宿舍里肯定有奸細,不然陳然不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看我身上哪塊兒肉好就割去吧,只要你倆能下的了手!”
“哥們兒對你的肉不敢興趣,你現(xiàn)在去下面買點零食回來,咱仨一邊吃一邊看他們學(xué)習(xí)!”韓鑫很不要臉地說道。
“梁衡,求您件事兒,能把這倆貨給弄出去嗎,哥們兒快扛不住了,一行字都他么看了八遍了還不知寫的是什么!”周昆眼睛紅腫,他終于憋不住了。
“心靜不下來就該多鍛煉一下,你看我和梁衡聊天一點都不耽誤吃蝦條!”韓鑫不無留戀地把最后一根放在嘴里,陳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走,咱倆出去聊!”
陳然在前面拉著我,韓鑫在后面助攻,想待在宿舍都不行,這倆貨看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此刻我有種交友不慎的感覺,果然,三分鐘的時間足足花了我一百多塊錢,這倆孫子抱著東西就往宿舍跑,說好的一同分享全都是假的,還他么有難同當(dāng)呢,關(guān)鍵時候不背后砍我一刀就不錯了。
當(dāng)晚我徹夜難眠,為這一百多塊錢心痛,第二天迷迷糊糊差點沒遲到,中午韓鑫破天荒地沒和我一起吃飯,只是臨下樓前滿懷期待地拍了拍我肩膀,一臉親熱地說晚上繼續(xù)和我聊天,聊他大爺?shù)模龠@樣下去我連稀飯都喝不上了。
2.
吃完中飯我就往校外的晨光文具店走去,文具店是個女老板,一條水蛇腰前凸后翹,誘人的臉蛋花容月貌,眼睛一笑起來感覺就在勾人,我曾被她迷倒過很多次,開學(xué)至今,我已經(jīng)先后買了十來支水芯筆,其他諸如橡皮、鉛筆、直尺、圓規(guī)、明星貼畫等等已經(jīng)不計其數(shù),好在這些東西可以送給李想和夏雪。
李想私下里曾多次警告我遠離這個狐貍精,可我總也忍不住,好在李想只是內(nèi)心鄙視,我給的東西她還是照單全收了,夏雪對文具之類的東西一向不大感冒,老劉做主任這么多年,家里這些玩意早已堆積成山,所以她的這種態(tài)度也算見怪不怪。
其實不光我一人這樣,陳然也沒少去,韓鑫更是火燒火燎的,一不留神就淪陷了,事實可以證明,因為這孫子的水芯筆比我的還多,只是都被牢牢鎖在了柜子里,我曾試著撬了幾次鎖,后來便放棄了,因為我打開過一次,里面除了一張紙條別無他物,上面寫著:“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這孫子不聲不響竟然把東西全給轉(zhuǎn)移了,也不知送給哪個姑娘了。
“要幾根筆?”她的聲音傳來,聽的人耳朵酥軟,我笑了一下,都是老熟人了,被坑的都沒了脾氣了。
“這次不買筆,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完。恩,把那款隨身聽拿給我看一下。”我漫不經(jīng)心地往她胸口瞅了一眼,粉紅色的蕾絲邊,看著比楊琳還要有料,也不知擦了什么香水,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欲望。
“這個嗎?”她彎下腰指著隨身聽看著我,這一剎那,胸前露出一片雪白,鼓起的柔軟地方,一顆碎米粒般的紅痣特別誘人。
我靠上去裝模作樣地聽她給我介紹產(chǎn)品,一股肉香傳來讓我蠢蠢欲動——都怪韓鑫這孫子,一天到晚在我耳邊說些下流的話,搞的我對她也大感興趣,平時還想不起來,可活生生的肉體出現(xiàn)在眼前時就控制不住了,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陳然曾說她出售的不僅僅是商品,更重要的是文化——那種可望而不可即的“視覺肉體感”,更是一種稀有的藝術(shù)。
我很不習(xí)慣他在我面前故作高深,說來說去還是想和人發(fā)生點什么,他心里那些齷齪想法不用想我都知道。
3.
我正胡思亂想,忽然她在我面前揮了揮手,我一臉尷尬地回道:“剛才走神了。”
她笑了一下,彎腰把樣機放到柜臺里面,剎那之間又見滿園春色,這一次角度更好,比楊琳的還白還要飽滿,剛才她說的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就要這個了。”我只好做出選擇,暈乎乎的連價格都沒問。
接下來便是很熟悉的流程,她開收據(jù)我付錢,讓我意外的是她竟然還送了兩盒磁帶外加一盒筆芯,看她如此熱情我便有些不想回去,而且店子里也沒什么人,于是她很開心地和我聊天,我越發(fā)挪不動腿了。
她說過段時間她妹妹也會過來,正托關(guān)系把她弄到學(xué)校里做事兒,還不知能不能成,話匣子一打開便如滔滔江水,我在一邊耐心聽著,時不時往她身上瞅幾眼,她就是個妖精,穿的如此風(fēng)騷,簡直是在勾引,也不知為什么我竟很歡喜她這個樣子,一想到她似乎知道我剛才為什么走神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你來了好多次了,還不知叫什么?”她的話飽含深意。
“梁衡,梁山伯的梁,衡山的衡。”聽我這樣說她笑了一下,我倆互留了QQ號,第二天我就去網(wǎng)吧加了她——沈嘉一,這個青春期給予我很多幻想的女人,后來竟然被陳然得手了,想想就很無語,因為算起來我才是近水樓臺,然而陳然就有這種本事可以后來者居上。
我用沈嘉一的QQ號坑了一把韓鑫,他請我喝了一瓶飲料,我也學(xué)他把玻璃瓶子拿回去了,他一臉生無可戀地盯著我,我告訴他這就叫報應(yīng)。
可過兩天韓鑫就一臉興奮地告訴我所獲超值,后來我才知道這孫子把人的照片看了無數(shù)遍,而且據(jù)我推測,他肯定對著打了無數(shù)次的飛機,想想都覺得可怕。
4.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寧,秋老虎的季節(jié),天氣依然燥熱,越想心里越煩躁,沈嘉一嬌美的面容一刻不停地在我面前晃悠,她跟李想和夏老師都不一樣,李想是完美的,氣質(zhì)高貴凜然不可侵犯,我雖抱有一些不好的念頭,但總歸還是純潔的,夏老師礙于夏雪的關(guān)系,我連想都不敢想,感覺是種褻瀆,因此只能把精力發(fā)泄到沈嘉一身上,快要成熟的蜜桃也不足以形容她,尤其是雪白的胸口,魔咒一樣一直在我腦子里來回顛倒。
“梁衡哥,你在這兒干嘛呢?”夏雪冷不丁跑了過來,楊琳和李想跟在后面,倆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倆,這丫頭又情不自禁地抱著我的胳膊了。
“沒干嘛,你不會又偷魚去了吧?”楊琳貼著李想說起了悄悄話,搞得我有些尷尬。
“我們?nèi)ベI了蝦粉!”夏雪提起手中的袋子沖我晃了晃,我故意說道:“怎么,你想吃海鮮了?”
“討厭,蝦粉是給魚吃的。”夏雪眨著大眼睛,毫無心機的模樣,那倆丫頭在旁邊只顧著笑,也不說話。
“那你可得悠著點喂,等長大了殺了做水煮魚吃。”
“一點同情心都沒,就知道吃!”夏雪嘟著嘴埋怨道,她回頭看了看,李想正在理其額前的頭發(fā),我很想問問她什么時候抱我。
“梁衡逗你玩呢,你就當(dāng)真了。”
聽李想這樣說,夏雪特別氣憤地看了我一眼,我笑著沖她眨了眨眼,瞬間她就愣住了,面紅耳赤好半天也沒緩過神,低著頭扭扭捏捏也不知在看什么。
“我和楊琳先回宿舍了,要不然魚就餓死了,你和梁衡好好聊,慢慢——聊!”李想說著從夏雪手里接過蝦粉。
“你倆好好聊吧,我們不打擾了。”楊琳笑了一下,夏雪卻一點都沒覺得哪里不對勁。
5.
“梁衡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她倆走后夏雪立刻精神起來,只是她活潑的樣子讓我有些受不了。
“隨身聽,我準(zhǔn)備好好學(xué)習(xí)英語!”我把東西遞給她,她翻看了一下特別驚訝地說道:“真好看,還是超薄的,太可愛了——這個得不少錢吧?”
“為了能夠?qū)W好英語,花多少錢都值。”我的語氣異常的堅定。
“你可以跟李想多交流交流,她英語特別好。”夏雪建議道。
“我倒是想,可陳然不在那兒的嗎,我怕跟李想走得太近她會愛上我。”
“你不吹牛就活不下去了嗎,我還在這兒呢你就肆無忌憚,背地里還不知怎么想她呢。”夏雪挺起小腰板一臉的不服氣,我不懷好意地瞄了一眼她胸前鼓起的小山丘,心里有些小躁動。
“你這是特地給我買的嗎?”她冷不防這樣一問嚇我一大跳,我給她買什么了,這丫頭不會要我隨身聽吧?
“你是說磁帶還是隨身聽?”我試探著問道。
“你怎么會買SHE的專輯,我特喜歡HEBE田馥甄,還有月亮姐姐孟庭葦?shù)模阏娴奶私馕伊恕!彼瘟嘶问掷锏拇艓В抑缓靡活^霧水稱是,其實鬼才知道我買的是什么,這些都是沈嘉一免費送的。
“梁衡哥,你對我可真好。”她竟然感動的要哭了。
“以后少掐我?guī)紫戮托辛耍甙桑蹅z一起回宿舍!”
我摸了摸她的頭,她很乖巧地又抱住我的胳膊,大庭廣眾之下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咱倆如此親密,我臉皮薄有些不習(xí)慣但又無法拒絕,只好聽之任之,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夏雪身上冷冰冰的。
我倆一直走到開水房前才停下來,她拽著我來到小賣部,沖里面大聲喊道:“老板,來兩節(jié)五號電池。”然后便很自然地伸我褲兜里掏錢,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都要貼到我大腿上了,我趕緊掏錢付賬,然后捏住她的手說道:“以后千萬別亂摸,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
“你想什么呢,哼!”
“你說我想什么呢?”我一臉壞笑地盯著她,她啐了一口扭過身不敢看我。
“好了,我回宿舍了,這些你都拿走,記住,以后千萬別動手動腳的了,不然——”
“不然你想怎樣?”她仰起頭滿臉不服。
“我能怎樣,你爸還不得打死我!”她噗嗤一笑我趕快溜了。
這地方人太多了,本來關(guān)于我倆的流言蜚語就已經(jīng)傳的天花亂墜,說什么的都有,剛才楊琳和李想指不定就在笑話我倆,臨走時讓我倆好好聊,慢慢聊——有什么好慢慢聊的,天天坐一起,她任何一個小動作我都知道具體的含義。
6.
回到宿舍我正打算躺床上休息一下,鬼使神差地竟走到窗邊,這丫頭還站在那兒,帶著耳機一副花癡樣,從高處看去她是那樣的美好,我一下想到剛才她見到我時滿臉興奮的模樣,李想說的沒錯,這丫頭喜歡我,我呢,應(yīng)該也喜歡她吧?!
夏雪有所察覺,心有靈犀地抬起頭,我倆彼此看著對方,她對我綻放一個極其絢爛的笑容,這個瞬間我竟有些難過——如果沒有李想,我和她該有多好——十月初的這個下午,我清楚感受到夏雪那顆澄澈透明的心,它是那樣的單純與美好,尤其對我的一片情意,一絲一縷都彌足珍貴。
我沖她揮揮手拌了個鬼臉,她看到后又愣住了,我嘆了口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腦子里一會兒出現(xiàn)沈嘉一雪白的酥胸,一會兒又是夏老師嬌好的身材,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等我醒來時宿舍已經(jīng)沒其他人了,剛才竟做了那樣的夢,心里茫然若失,有種很深的犯罪感,我從衣柜里找出條干凈內(nèi)褲換上,匆匆把弄臟的內(nèi)褲洗干凈,擰干晾上才松了口氣,仿佛剛才夢中的荒唐也隨之而煙消云散。
晚上韓鑫如約而至,他和陳然的方式如出一轍,先是談天說地再是說南道北,周昆一臉苦逼地坐在床上,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道簡單的題看八遍仍不明所以,韓鑫挺會折磨人的,我很欣賞他這一點。
“陳然沒躲在門后吧?”我往門邊瞅了幾眼。
“這種招數(shù)他哪兒想的出來!”
“那倒是,他也沒你那么不要臉!”我歪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糾結(jié)再三終于直奔主題。
“你丫別躺在那兒了,哥們兒來這兒干嘛你不知道嗎?”他顯得很氣憤,似乎很不習(xí)慣他站著跟我聊天的方式,感覺像個奴才。
“你給我閉嘴,哥們兒都快被你逼瘋了,只要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和你決斗?!”
“呦,我真害怕,就你那小身板,嘖嘖,你還是好好歇著吧,看看梁衡,見天歪頭睡大覺,成績不照樣好?!”
“梁衡,哥們兒給你錢,你把他給弄走吧,真的,求你了!”周昆的舉動得到大家的一致認(rèn)同,紛紛掏錢,雪片一樣飛了過來,可惜面額都不大,我默默地整理好塞進兜里。
“別惦記了,錢真的花光了!”
“我不信,你別忽悠我!”韓鑫雙手叉腰,姿勢特別怪異。
“愛信不信,中午剛買了隨身聽,不信你可以問夏雪,哥們兒晚飯都是她請的!”
“你真的——把錢給花光了?”我點了點頭,他氣的嘴唇都發(fā)青了。
“敗家啊,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韓鑫問得理直氣壯的。
“明天我跟你一塊兒吃飯去,中午你先別忙著走!”
我開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話剛說完,他就一言不發(fā)地跑了出去,我只好對著他的背影吶喊道:“你丫聽見沒,耳朵聾啦?”
“梁衡,你可真行,哥們兒第一次如此佩服一個人!”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覺得他在憋壞。
“把錢掏出來吧?!”
他果然說出了重點,我沒理他直接往外走,他大聲問我干嘛去,我說去找韓鑫,我倆還要繼續(xù)聊聊人生,他立刻就服軟了,低眉順眼地請求我別走,我故意吊著他,在外面溜達半天才回來。
“你丫真找他啦?”周昆一臉焦急地問道,宿舍其他人也一臉害怕地看著我。
“他說一會兒就過來,讓我轉(zhuǎn)告你做好準(zhǔn)備!”
“我錯了。”周昆把書丟到一邊,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人生,我暗暗偷笑,人生有什么好想的,一天天過去,美好的時光,老去的記憶,陳然說的,也不就那么回事兒?
7.
籃球集訓(xùn)終于正式開始了,這意味著以后我將不用去上晚自習(xí)。
同寢室的哥們兒對此非常羨慕,除了劉超其他人眼睛都往外冒火,黃俊為了展現(xiàn)優(yōu)越感,每天都會炫耀好多次,很多人為此都憂郁了,其中屬周昆淪陷的最深。
老劉對集訓(xùn)這事兒很不贊成,現(xiàn)在他對我寄予厚望,一切有礙學(xué)習(xí)的事兒在他看來都是在浪費生命,我很贊同他的看法,籃球和李想根本沒有可比性,一想到接下來的每個晚上我將看不到她就覺得萬念俱灰,我只好征詢夏雪的意見,她倒特別淡定地回道:“別多想,無論多晚,我都會在這兒等你!”
她的話是如此的溫暖,越發(fā)讓我拿不定主意,思考再三終于鼓足勇氣去找老劉,希望他能從中斡旋把我給換下來,反正想?yún)⒓有j牭娜吮缺冉允牵热缰芾ィ滋旌谝苟寄钸哆@個事兒,為這個,黃俊沒少在他面前臭顯擺。
老劉對我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越發(fā)認(rèn)定我是個可造之材。
“劉主任,你覺得老吳會不會把我換下來?”
“這個——恐怕有點難,那老混蛋特別固執(zhí)。當(dāng)年我有一個學(xué)生,成績比你可好多了,可惜了,后來被老吳騙去打球,結(jié)果——”
“結(jié)果怎么了?”老劉故意吊我胃口,我只好主動出擊。
“別提了,連個專科都沒考上,后來回家種地去了。”
“太可怕了,這不把人一輩子給害了嗎,老吳就是個罪人!”我裝出很氣憤的模樣。
“對對對,說的沒錯,他就是個罪人,不愧是我看好的學(xué)生,你能這樣想我感到特別高興;那個——你也別太緊張,我去和老吳說說,你呢,訓(xùn)練的時候怎么舒服就怎么來,不要那么認(rèn)真——”老劉話里有話,語速都放慢很多。
“我懂了,謝謝劉主任,你說的我都記在心里了。”我懶得再聽他胡扯,他出的這叫什么餿主意,一點水平都沒有。
“以后私底下不用這么客氣,我和你爸是什么關(guān)系,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墮落的!”他和我爸從小玩到大,現(xiàn)在我爸還得給他送錢,單純的金錢關(guān)系。
“我知道了,劉叔叔!”我違心回道。
“這就對了,你和夏雪要好好相處,生活上你得多讓著她點,學(xué)習(xí)方面她可以多督促你,互幫互助共同進步,其他方面不能想,學(xué)業(yè)為重,等考了大學(xué)你倆去北京就好了!”他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我有些發(fā)蒙,現(xiàn)在還顧不來呢,他卻思緒飄飛到幾年之后了。
“平時我對你要求比較嚴(yán)格,你不會怪我吧?!”
“哪兒能呢,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我連忙搖頭。
“孺子可教,你這孩子很不錯,不像你爸。對了,以后不要再送夏雪如此貴重的東西了,這次就算了,畢竟也都是為了學(xué)習(xí),下次一定要引以為戒!”我被他的話徹底搞暈了,什么叫我很不錯,意思我爸這人很不地道。
“我沒送夏雪什么東西阿?”
“你看看,緊張了不是,我又沒批評你,隨身聽我都看到了,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爸的。”
“那就太謝謝劉叔叔了!”
老劉心滿意足地讓我離開,不明不白被其擺了一道,事兒沒辦成連隨身聽也沒了,想想都有些泄氣。
8.
回去我就找夏雪傾訴,她很抱歉地安慰道:“不好意思阿,梁衡哥,我爸那天看到我在聽歌兒,就問這是誰的,我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會——那個,現(xiàn)在我就還給你,以后你別當(dāng)他面拿出來!”她感到特別難為情,著急忙慌地翻抽屜,我立刻制止她。
“干嘛呢,你要真的喜歡我就送給你,反正也不是給別人!”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她的眼睛一亮,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個玩意兒,說實話我也喜歡,小巧玲瓏,拿在手里很有質(zhì)感。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咱倆誰跟誰阿,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還是我的!”我故意逗她,她輕輕拍了我一下,眼里眉梢都是笑意。
“我的的確是梁衡哥的,夏雪多想了。”夏雪笑嘻嘻地說道。
這一刻我很喜歡看她溫暖而又純凈的笑容,讓我從心底想要呵護她,老劉有一點說的對,我一直讓著她,連故意而為之的欺負也是一種變相的呵護。
“走吧,瞧你那猥瑣樣,真下流!”黃俊隔著窗戶就開始罵我,夏雪偷偷一笑,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跟著就從前門溜了出去,周昆特失落地感嘆道:“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大爺?shù)模 彼坪鹾軞鈶崳膊恢诹R誰。
“你丫以后少嘲笑周昆,人家本來就有病,你整日冷嘲熱諷的,誰受得了!”
“呦,真有正義感,哥們兒都快不認(rèn)識你了!”
“反正我已經(jīng)提醒過你了,聽不聽在你,人的忍耐都是有極限的!”
“危言聳聽,他有把柄抓我手上,還能翻的了天?”
黃俊渾然不覺,一路忙著跟其他人打招呼,這些都是他在球場認(rèn)識的狐朋狗友,我光有些印象,至于名字就叫不出來了。
9.
整好隊后,老吳開始給我們發(fā)吊牌,上面刻著“死神”二字,黃俊揶揄道:“死神,這名字真霸道!”
我越發(fā)覺得加入校隊是個錯誤的決定,這些牌子都是剛從高三老隊員脖子上收回來的,一看吊帶就知道了,黑黝黝的一股汗酸味兒,為此,很多新人瞬間就猶豫了,委屈之情一覽無余,與此相反,這些老隊員摘掉牌子后整個人頓時都容光煥發(fā)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時不時笑上幾聲,順便看我們兩眼,一瞅就在幸災(zāi)樂禍,虧得黃俊還如獲至寶,我覺得他真膚淺。
老吳對這些早已熟視無睹,他把牌子發(fā)給我們后就開始講話:“全體都有,今天把大家集合起來,有兩件事兒要說,一是死神隊01屆老隊員今天正式光榮地退役了,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送他們;另一件事兒,03屆新隊員今天正式加入這個偉大的團隊,我希望02屆隊員能以身作則,做好傳幫帶教的工作……”
“這不是一回事兒嗎,整那么復(fù)雜。”黃俊小聲嘀咕道,身邊的人都笑了,他很是得意。
“我只想告訴大家,既然加入死神隊,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zhǔn)備,接下來,我們的訓(xùn)練會非常非常的殘酷,我給大家三秒鐘的時間考慮一下,有想退出的,現(xiàn)在就說出來,我絕不為難大家!”我正想站出來,老吳話鋒一轉(zhuǎn),前后沒超過一秒,他這是光明正大地在忽悠人。
“既然沒人選擇退出,那么從現(xiàn)在起,03屆的新生請保護好你們脖子上的牌子,要像愛護生命一樣,一定要記住自己的編號,從明天起,每晚七點到這個地方集合,特殊情況另行通知。”
接下來我們觀看了01、02屆學(xué)員打了場歡送賽,02屆隊員明顯的心不在焉,01屆有過之而無不及,都被拉了十幾分了卻一點都不著急——到底是畢業(yè)生,一切都是浮云,黃俊看了半天忍不住說道:“以后我不會也這樣吧?”
“誰知道呢,看看他們,眼睛黑的跟熊貓似的,心根本不在這兒,估計今晚過來就是為還那塊破牌子的。”
“那我這兩年可得好好珍惜,不然到了高三可怎么熬?”黃俊自言自語道,我聽了直想笑,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沒人會一直喜歡一樣?xùn)|西,但總有人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01屆的表現(xiàn)讓老吳很不滿意,他一直晃著腦袋唉聲嘆氣,感覺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一樣,最后他一臉憂郁地坐我旁邊,一言不發(fā)故作深沉,我懶得搭理他。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兒,如果打籃球可以上大學(xué),估計每個人都會夜以繼日地操練了——籃球畢竟只是高中生活一個很小的部分,它更像是中學(xué)時代的一劑調(diào)味品,沒有它餓不死人,然而誰要是忽略高考這個正餐,肯定會后悔莫及。
最后,02屆超出01屆21分,黃俊又開始嘚瑟了:“要是我上去打,肯定能把比分扳平。”
“呸,真不要臉,每次打球就愛出風(fēng)頭,真受不了。”
“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是有漂亮女孩兒在,你渾身都是勁兒,還一投一個準(zhǔn),真他么怪事兒。”老吳聽黃俊這樣說飽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趕緊離開回教室補作業(yè)去了。
走到樓下,黃俊忽然拉住我:“待會兒幫忙把作業(yè)替我拿到宿舍,晚上我要挑燈夜讀。”我還沒答應(yīng)他就又跑去打球了。
這人沒心沒肺,幸虧跑得快,沒看到楊琳和陸羽一同出來,不然今晚肯定又有一場硬仗。
我一路尾隨他倆,剛走到橋邊,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本能反應(yīng),一只柔軟滑膩的手被我緊緊抓住,一時間我竟愣住了,竟然是李想。
“還不打算松開嗎?”李想往黑黢黢的橋底下看去。
“不想松開,我以為——”
“你以為是夏雪?”
“恩。”
“她還在教室等你呢,快去找她吧,這丫頭,死心眼!”
“你呢,你去哪兒?”
“我——”
“咱倆——那天有好多話我還沒跟你說,還有你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咱倆——”
“你就不怕夏雪傷心嗎?”李想似乎能夠洞穿我的內(nèi)心,她的問題讓我無法回答。
“我怕,真的!”
“我也怕,也是真的!”
李想的話帶著玄機,她笑了笑,從后面推著我往教室走,這一幕正好被韓鑫看到,他輕輕一笑,我不自覺地摸了摸口袋,這孫子估計又要訛我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