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堡文化研究 第181期
作者:王趙民
編輯:秦隴華
年逾九旬的著名國學大師馮其庸,以研究《紅樓夢》著名于世,畢生致力于中國文化史、古代文學史、戲曲史、藝術史等方面的研究,并在上述領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他曾榮獲中華藝文獎終身成就獎,被譽為當代杰出史學大家和紅學泰斗。他擅于書法和繪畫,書法宗二王,畫宗青藤白石,所作書畫為國內外所推重,被譽為真正的文人畫。雖年事已高,但仍筆耕不綴,他還擔任中國紅樓夢學會名譽會長、中國漢畫學會會長、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副會長、中國戲曲學會副會長、《紅樓夢學刊》主編、敦煌吐魯番學會顧問等諸多社會職務。2012年1月,匯聚了馮老一生學術精華的文化傳世經典——1700萬字、35卷冊的《瓜飯樓叢稿》由青島出版集團出版發行,國務委員兼國務院秘書長馬凱專門發賀信表示祝賀,認為叢稿“文史哲地,詩書畫曲,領域之廣泛,內容之浩瀚,研究之深入,給人以心靈的震撼”。不少專家學者也給予高度評價,認為這是一套傳世之作,對于弘揚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具有重大的現實和歷史意義,對于我國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具有重大價值。我有幸收藏了這套文集,并有他本人的親筆簽名。
玄奘法師西行印度取經的偉大壯舉舉世聞名,他去印度的路線,史料記載非常詳實,但歸國的道路歷來說法不一、含糊其詞。馮老認為,從文獻資料來分析,玄奘當年從印度歸來的道路,只有“明鐵蓋達坂山口”最有可能,但沒有人去實地考察。
上世紀80年代初,馮老聽說日本專家準備考察玄奘東歸的線路,于是不顧年邁,借去新疆講學之機,八上海拔五千米的帕米爾高原,對照《大唐西域記》和《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的記載,調查玄奘歸國路線,終于在紅其拉甫山口一個叫明鐵蓋達坂之上的河口,找到了玄奘東歸時的經過的地方——公主堡,與《大唐西域記》記載的史實相吻合,并于2007年在該處立了一塊石碑,上書由他親筆書寫的“玄奘取經東歸古道”。
1999年3月22日,第二屆玄奘國際學術研討會在銅川召開,馮老帶著他的考察報告《玄奘取經東歸入境古道考實》第一次來銅川,在大會上宣讀了他的考察成果。他是世界上第一個把玄奘取經歸國線路考證清楚的人,隨后,新華社向外發布了這個消息,立即轟動了國內外學術界。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佛協會長的趙樸初聞知后,寫信向他表示祝賀,并將此論文推薦在由中國佛協主辦的《法音》雜志上,后來該文以多種文字發表在世界各地的報刊上。
在參會期間,馮老參加了玉華宮玄奘紀念館開館儀式,還在當時下榻的銅川賓館一樓商品部購買了《古人詠銅川》《銅川攬勝》兩本書,并欣然接受當時的《銅川報》記者的采訪。他高興地說:“西安去過多次,銅川還是第一次。過去只知道耀州窯,這次來,才知道范寬是銅川人。范寬是美術史上承前啟后的人物,偉大的不得了,雖然他的傳世作品很少,但美術史上回避不了這位大師。還有玄奘、柳公權、孫思邈,這些全是中國文化史上頂天立地的人物。銅川是一座文化城市,今后,我相信愈來愈多的人會認識銅川的,只要他喜愛中國文化,這些人物他都要一個一個認識。”
3月25日下午,在參觀完耀州窯博物館后,我有幸陪同馮老參觀了藥王山。記得他在察看藥王山碑林時興奮地說,沒想到這里還珍藏著這么多的寶貝,就沖著這個,他要專門來一次藥王山。馮老沒有食言。2007年10月,在參加西安碑林博物館建館920周年國際學術討論會之后,84歲高齡的馮老專程來到藥王山,仔細查看每一通碑石,詳細詢問碑石的相關資料,表示回去后要認真研究。就在那次,應我的請求,他還專門寫了下面一段話:
銅川的歷史文化悠久,柳公權的書法、范寬的山水畫,是歷史上最優秀的書畫名跡,銅川的耀州窯,始于唐,發達于宋,耀州窯瓷器也是中國名瓷之一,是一種文化的反映。特別是玄奘完成最后的翻譯巨著《大般若經》的地方,也是他圓寂的地方,是佛教的圣地。銅川藥王山(孫原村)是孫思邈的故里,孫思邈對中國的醫學有重大貢獻,藥王山所藏的北朝石刻,是石刻的精華,是寶藏。以上各方面都說明,銅川是一座文化名城。
馮老對銅川是有感情的。自2006年以來,我每年都去看望馮老,有時候一年當中能見馮老兩三次面。每次見面,他都要詢問玉華寺恢復得怎么樣了,藥王山上的碑石保護得怎么樣,言語之中表現出對銅川的關切之情。有一年他接受一位記者采訪時曾這樣說:“我有一年我到銅川去,這里是范寬的老家,以往說范寬的山水都畫他家鄉的山水,我覺得這話不錯。”他還應我的請求,為我編寫的《玄奘與玉華山》及藥王山管理局編寫的《神奇的藥王山》《藥王孫思邈傳》題寫了書名。2011年4月初,我去拜訪他時,他還詢問藥王山碑石是不是還放在老地方?說:“把那么珍貴的碑石放得太擠,人都打不開轉身,應該要散開,不要太靠近。”他還說:“我覺得藥王山這批石刻非常珍貴,我在南北各地都走了,其他地方零零碎碎有,但沒有那么多。如果有精力,我一定要在這上面題記,每一件上面我想題一下,留個紀念。”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馮老見多識廣,雖年事已高,但仍然對銅川文化給予關注,令人敬佩,我們期待著他的這一愿望早日實現。
本文曾刊登于《銅川日報》《華原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