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月的一個下午五點多,暮色降臨,街燈繁星點點,細雨蒙蒙。女兒外孫已買好票要回南京,我們一路去地鐵站為她們送行。出小區,從聯航路到地鐵站大約六百多米,沒有公交車,也難遇出租車,只好徒步前行。
老伴和女兒抱孫子瑯瑯,拎包,我背外孫婉怡,在風雨中沿路邊直行,再向南過一道斑馬線,拐向東,穿越高架橋底,又過斑馬線。我在前面腳步生風,婉怡打傘常常遮住了我的眼睛,在大街上是絕對不行的,過馬路要看紅綠燈,走路怕撞人。我用一只手托住她,一只手扶傘,走一會托不住,外孫女比孫子重。叫她把傘舉高一些,還好她舉起來了,兩歲多的孩子比較能干,一直舉著傘到地鐵站。放下外孫女,見女兒老伴還在后面老遠。
原來,女兒抱著瑯瑯走著走著,瑯瑯說鞋子掉了一只,老伴回頭找鞋。走走著,瑯瑯說鞋又掉了,老伴又撿起來,干脆拿著到地鐵站再穿。
聯航路到西藏南路有九個站,用了半個小時。兒子叫我們在那里等他開車送。這里離他上班的局門路近,大約等二十多分鐘,紅柳急了,她是八點二十的動車,估計八點十五分就開始檢票。現在快七點了,從這里到火車站要四十分鐘。站在西藏南路五號口外的馬路邊,左看,她哥哥沒有來,右看,沒有來。車流滾滾,‘’過境盡千帆皆不是。‘’也無心觀賞雨中夜色。
又等待幾分鐘,一輛灰色轎車向路邊靠攏,是兒子的小車。兒子說起身要走,有人找他說話,耽誤一氣。一路有點堵車,尤其是體育館高架橋上擁堵。又是必經之路,過了這里車速就快了許多,到虹橋火車站半個多小時。出發層不準長時間停車,不能送她們進站。我下車提包,外孫跟舅舅親了又親。瑯瑯告別姐姐,小手搖擺著:‘’拜拜,拜拜!‘’在家里就跟他說好:‘’男子漢,姐姐走的時候不能哭。‘’他點著頭:‘’好,好。‘’他沒有哭,也一聲不響。
以前,姐姐走總是跟著要去,檢票時扯著姐姐哭叫,那場景叫我們凄然淚下。哭得最厲害的是去年一次我們一起從老家過來,動車到了南京,女兒外孫要下車,瑯瑯要跟著去,我們又是買上海的票,她姐姐下了車,他趕出車門,跑四五十米,姑姑抱著做工作,告訴他過幾天去上海。我怕車要走,強行抱回車廂,動車走了,他依然在哭。
現在,我們目送紅柳和外孫進車站,回來時,瑯瑯忍不住,淚如珠滾。其實,大人們的分別何嘗不是依依不舍呢?那‘’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倫送我情。‘’那 ‘’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那 ‘’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美好的惜別詩句,不都是難舍難分的寫照嗎?
兒童的離別,我們不能說她們不懂感情,只是他們表達不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哭。在施行獨生子女的年代,獨生子女最孤寂,沒有兄弟姊妹相伴,對他們的成長,心理健康都有影響。兩個小伙伴在一起,哪怕天天吵吵鬧鬧,哭哭笑笑也是好的,分別的哭叫是對孤獨寂寞的抗議,是對小伙伴們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