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樣連忙跑回了休息室,借了工作人員的電話給夏明打電話,卻傳來已經(jīng)關(guān)機的聲音。
宋小樣欲哭無淚。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溫度也越來越低,滑雪場的工作人員禮貌的提示她他們的營業(yè)時間快到了。
宋小樣只好自己沿著雪路往山下走去。白茫茫的雪山之間,宋小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渺小的螞蟻,在一片蒼茫之中移動著。她的臉被凍得通紅發(fā)紫,嘴里冒著冷氣,雙手不停的搓著哈氣取暖。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才能到有車的地方,只知道自己又冷又餓,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忍不住一邊走一邊哭起來。
“怎么辦?怎么辦?媽媽……嗚嗚嗚……誰來救救我……媽媽……”
她哭著哭著就覺得更冷更餓了,因為僅剩的一點能量也被她哭得快沒了,突然腳下踢到了一塊石頭,她整個人撲倒在地,想爬起來,可是全身上下軟綿綿的完全沒有力氣。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開來了一輛卡車,司機開了遠光燈,座位又很高,她趴在地上實在是不是顯眼,燈光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碾向她……
宋小樣止住了哭泣,悲憤的抬頭望天。
老天爺!我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么你要這樣對待我!!
卡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她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楊高開車回到QQ農(nóng)場,洗了個澡出來,就接到姍姍的電話。
“哥,宋小樣呢?”
“跟她同學(xué)在滑雪場玩呢,估計這會子應(yīng)該是去哪兒續(xù)攤了吧。”
“那怎么有新西蘭的警察打電話給我,說她在醫(yī)院?”楊姍姍著急的要命,恨不得馬上飛過來,“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能跟警察聯(lián)系一下是什么情況嗎?”
“警察怎么會找你?”楊高總覺得,這又像是宋小樣自導(dǎo)自演博取他同情的一場戲。
“警察說找到她的時候她身上只有一張國內(nèi)的信用卡,警察找銀行要的緊急聯(lián)系人的電話,剛好就是我。”楊姍姍擔(dān)心的問,“都沒有找我要錢,應(yīng)該不是詐騙電話吧,小樣的電話又打不通,唉,急死我了。”
楊高回想了一下,他走的時候很生氣,所以沒把宋小樣的包還給她,她的手機應(yīng)該還在他車的后座。
難道是真出事了?
楊高讓楊姍姍把電話發(fā)給了他,然后打電話過去,細細詢問了一番,警察說她在皇后鎮(zhèn)醫(yī)院里,仍舊昏迷。
楊高心里一驚,連夜又開車去了皇后鎮(zhèn)。
等他到醫(yī)院的時候,宋小樣已經(jīng)打完點滴睡著了。
黑人女警察沒好氣的問他:“你就是那個楊高吧?宋剛剛醒過來已經(jīng)錄好口供了,你可真沒人性,竟然把自己的同胞丟在零下幾十度的雪山,會凍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楊高愧疚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真的沒人載她回去。”
“她饑寒交迫暈倒在路上,差點被車碾死,要不是穿了一件熒光的羽絨服,你現(xiàn)在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
楊高更加愧疚,“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黑人女警察看他態(tài)度良好,便緩和了語氣,“你也來錄一下口供。”
“好的。”
楊高錄完口供,黑人女警察就回警局了。
他走進病房去看宋小樣,這貨臉色煞白煞白,像是剛從冷庫里抬出來的鱈魚顏色差不多。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該怎么面對姍姍啊。
楊高心里一陣后怕,反省了一下自己,作為一個比宋小樣大六歲的成年男人,為什么總是那么容易跟她置氣,碰見她總是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對別人一向都很寬容,對待同胞也是能幫盡量幫,只有對宋小樣這么苛刻,22歲,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呢。這要是在國內(nèi),她爸媽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樣子。
楊高很是后悔,決定以后要對宋小樣好一點。
他坐了一會,覺得很困,于是走出病房打算去買一杯咖啡。
走到自動販賣機,把咖啡拿出來,走到宋小樣病房所在的那條走廊,就看見氣勢洶洶飛奔而來的夏明。
夏明直接沖到他眼前,一拳揍向他的臉,他被揍得失去平衡,咖啡全都潑到了自己身上,燙的直跳腳。
“你這個人渣!虧小樣還那么信任你!你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雪山上。”
楊高苦笑,“跟警察說的話一模一樣。”
夏明以為他的笑容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囊馑迹酉聛硪蝗肿崃诉^去。
楊高這次沒有忍,握住夏明的手就把他推到一邊,眼神兇狠,“你又不是警察,你又不是宋小樣監(jiān)護人,你有什么資格來管我。”
“我……”夏明一時語塞,突然瞪大了眼睛,“我他媽看你不順眼就是要管你!等小樣出院之后,我會接她到我家里,讓她住到開課,我絕對不會奴役她虐待她。”
“奴役?虐待?這是她跟你說的?”楊高瞇著眼睛,“說的好像自己是個圣人一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齷齪的想法,我不會讓宋小樣住到你家的。”
“你才齷齪……”
夏明不管不顧又一拳掀了上去,楊高躲過,兩人越發(fā)不可開交……
宋小樣走出病房,就看到了這么一副場景,楊高和夏明你來我往的一拳又一拳,不知道為啥,她心里首先涌起的情緒是喜悅——哎呀媽呀活了22年,總算有男人為她打架了,這輩子值了!
喜悅之后,她看到了別的病人和護士投過來的訝異的目光,大概是覺得有人在打架她還笑得出來很奇葩吧。
宋小樣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裝模做樣的大喊一聲:“你們別打了!”
楊高和夏明看到她醒了,爭先恐后的朝她跑來。
宋小樣欣慰的看著這副場景,身體輕飄飄的,這絕對是她人生巔峰啊!夏明和楊高兩人屬于不同類型的帥哥,夏明是時尚達人,身材健碩標(biāo)準(zhǔn)的高富帥行頭,而楊高氣質(zhì)內(nèi)斂成熟穩(wěn)重……
嘖嘖,這兩人間極品要是真為了她斗個你死我活她的人生可真是圓滿了。
誰知道楊高跑到半路忽然停了下來,只是遠遠的看著夏明跑向她。
宋小樣立刻有些失望,對夏明的噓寒問暖也沒什么好好回答的興趣了,只是緊緊的盯著楊高,仿佛在說,你為啥不跑了,你為啥要破壞隊形,你為啥要讓老娘的人生巔峰出現(xiàn)不完美!
楊高對她質(zhì)問的眼神置若罔聞,看看自己身上的咖啡印,干脆轉(zhuǎn)身去了衛(wèi)生間。
宋小樣心里那個失落啊,心想果然楊高是看她不順眼的,就算知道她是因為他間接的傷害才住院也無動于衷,唉,還是學(xué)長好,一直在關(guān)心她有沒有好一點。宋小樣感激的看著夏明,開始專心的回答起他的問題來。
楊高站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他明明是很想去關(guān)心她的,可又害怕,內(nèi)疚讓他止住了腳步,他有什么立場去關(guān)心她,害她住院的恰恰是他啊。如果有人這樣對待他,他肯定永遠都不會原諒那個人。
想到這里,他心里一驚,仿佛踏空了樓梯一般——宋小樣會不會恨她?他以后還能不能和宋小樣一起歡樂的玩耍了?這丫頭雖然很災(zāi)星,但是每次他傷心難過的時候有她的耍寶賣萌心情總是能好很多……
楊高沒有發(fā)覺,他已經(jīng)在害怕失去宋小樣,他明明知道她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破壞他的生活,可他還是舍不得她離開,無關(guān)內(nèi)疚。
宋小樣有夏明時時刻刻的照顧和關(guān)懷,楊高沒有再往宋小樣跟前湊,只是默默的替她付了醫(yī)藥費,然后回了基督城。
宋小樣在醫(yī)院呆了三天,只要有人進病房,她就會期待的看著門口,可是每次都會失望。
出院那天,夏明帶來了好消息,老師們的罷工總算結(jié)束了,學(xué)校可以重新開課了。
“我?guī)湍戕k出院手續(xù),然后去楊高那里拿行李,再送你去學(xué)校吧,明天就開課了,還是住宿舍比較方便。”
宋小樣想不出來有什么拒絕的理由,但就是情緒不高:“好的,謝謝你啊學(xué)長。”
夏明幫宋小樣收拾行李,恨恨的說:“楊高真是個賤人,明明是他害你住院,他居然都不來接你出院,這么些天一點表現(xiàn)都沒有。”
“也許是他忙吧。”
宋小樣覺得氣悶的厲害,難道楊高還在為了她搞砸他生意的事情在生氣?
夏明載著她回基督城,當(dāng)她離QQ農(nóng)場越近,心情就越復(fù)雜。
她讓夏明先回市里,等她收拾好了,明天自己去學(xué)校,夏明不同意,堅持說:“你東西又不多,我等你。”
宋小樣只好去收拾行李,收拾完拎著箱子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剛好楊高從奶牛棚回來了。他看到她的箱子,緊張的問:“你要去哪兒?去夏明家里?”
“我去他家干嘛,我去學(xué)校,學(xué)校明天要開課了。”
“哦。那你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不要辜負祖國對你的期望。”
宋小樣一點跟夏明貧的欲望都沒有,她點點頭,“這些日子打擾你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義不容辭。”
夏明笑了,“放心,一有機會我就會盡情的奴役你虐待你的。”
宋小樣臉色一紅,“哎呀,我那是開玩笑的。”
“沒事,不跟你計較。”楊高看了眼窗外,夏明的寶馬X5風(fēng)騷的停在那里。
宋小樣也回頭看了一眼,“夏明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保重。”
宋小樣轉(zhuǎn)身剛要動腳,楊高又叫住了她,“你等等。”
片刻之后,楊高從房間出來,手里拿著一個信封,“你叫我周扒皮叫了這么久,也該給你象征性的發(fā)點工資了。”
宋小樣打開一看,詫異了,“這么多?你幫我付的醫(yī)藥費我都沒給你呢,不用這么多。”她堅決的要把信封還給楊高。
楊高把信封疊起來塞進她的包里,“好歹我也是楊扒皮,這些年攢了不少,這點兒對我不算什么,你拿著吧,你應(yīng)得的,以后假期歡迎你再來QQ農(nóng)場打工。”
宋小樣感激的看著楊高,“謝謝你楊高,以前我有很多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多多包涵。”
“別整的這么煽情,趕緊走!”
宋小樣燦爛一笑,“對了,順順生產(chǎn)的時候你能不能通知我?我想來幫她加油。”
“嗯,沒問題。”
楊高站在門邊,目送著夏明接到宋小樣的行李放到后備箱,然后揚長而去,若有所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