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可治好的全是皮外傷。
?轉眼過去已是四年,離高中畢業1640天,窗外的天冷的要命,光禿禿的枝椏上偶爾停留落單的鳥,曼淞抬起頭,轉轉僵硬的頸椎,想起那個女孩。
?曼淞是個要強的小姑娘,中考的時候上了一所省重點高中。學校有嚴格的校規:一個月一次的周末回家,嚴禁使用手機,男女交流距離不得少于5米,杜絕一切主任認為嚴重影響學生學習的行為。一天的課和自習從早晨7點半到晚上10點。高一成績一直處于班里前10的她在高二分科時,卻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文科,于是開始了高二的走班之旅。曼淞所在的26班變成了理科班,于是她們就和25班的文科生們在遇到文理不同的科目時,抱著水杯和厚厚課本到29班聽課,下了課再從29班回到原班級上自習或者學習英語語文等通識課程。那時候班里分為左中右三個部分,文科生全部3人一桌坐在右邊,從前門口一直浩浩蕩蕩的塞到后門的最后一個位置,后門就被硬生生堵死。曼淞坐在中間的排數,每天開始瘋狂的學數學,畫奇形怪狀的e的x次方和各種sinX的圖,再或者做那種把導數和圓錐曲線合在一起的東西,繞著圈子,來來回回,別人都頭痛不已,她卻孜孜不倦,課間休息的10分鐘,她也很少抬頭,數學作業也必然是所有作業中最早做完的。她歡欣雀躍,雖然腰椎都已經陣陣疼痛和她抗議。
?4月底的時候,學校考了一次分科以后的第一次摸底,她穿著淺米黃色的連帽衫,頭發終于長的可以用淡粉的蝴蝶夾卡起來,進考場之前,看到同考場的同班女孩,她就遞過來一本地圖冊。“上面每一個地形和重要山脈我都標的很仔細,你看看,總是有點用!”然后就進了考場看課本,那個女孩子像個小男孩,瀟灑又頑皮,聰明又貪玩,曼淞只覺得就當讓她突擊突擊。考試的時候曼淞就把頭發隨性的挽起來用粉色發卡別好,每一個數字都認真算,每一個歷史事件都認真作答,每一條河流都努力描述,最后出來的結果驚到了曼淞,她數學居然做了個滿分,老師同學都祝賀的不得了,她內心也像是種子發了芽,第一次考試拿了個基部前十,她內心暗暗發誓,要做到多少不可能。
?大概是成績出來沒幾天,曼淞10點20慢慢悠悠回到宿舍,曼淞的朋友就跑過來,“曼淞,有人給你的信,你看看吧。”曼淞把書包丟在中間桌子,然后接過來疑惑“誰寫的啊?”“你自己看看吧,我先走啦。”桐諾狡黠的笑笑走了。曼淞默默拿起來,宿舍的姐妹們開始起哄,“誰寫的呀小四!”“一會我在看,先洗漱!馬上來不及了!”匆匆忙忙的刷牙洗臉,曼淞拆開厚厚的信封,里面是厚厚的4張A4橫格紙,曼淞開始看。“你長得好像小松鼠,松姐。我喜歡你。落款:陳琦北”曼淞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一樣,開始悵然若失的無力感,陳琦北是哪個像男孩的女孩子。對方的坦坦蕩蕩反倒震得曼淞毫無所措,那一晚曼淞懷著心事,輾轉反側了許久也沒有睡著,等到宿舍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平穩的呼吸聲,她才開始漸漸沉入睡眠。
“老大,是她。”“看是桐諾來我就知道是她。”“我措手不及。”“小淞你記不記高一有次給我說起來,說在食堂看到了她為她當時的女友端盤子,雖然盤子里只有兩塊很小的蛋糕。”“可是……”曼淞皺著眉毛接過來桐諾又送過的信,“不管如何,聽從自己的內心就好。”“可我總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不試試你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合適。”老大把曼淞擁到懷里,摸摸她的頭發說“不論如何,我都支持你。”曼淞攥攥手里的信,靠在老大肩膀上閉著眼愣神。
?“松姐,我今天就帶了三個不二家,都給你。”她把不二家放在桌子上寫個紙條,然后坐在曼淞右后方的位置聽課,曼淞偶爾回頭都能看到她的眼睛總是看著曼淞的位子,再不好意思的快速回頭。曼淞開始心動了,從不知所措到抗拒再到逐漸接受。沒晚琦北總是在26班門口等曼淞,沒有手機的日子,她就每天給曼淞寫信,長短不一,一般都是長長的篇幅,從一開始的松姐換成了曼淞又換成了陳太太,就這樣曼淞就從琦北筆下難寫的“squirrel”變成了簡單的“wife”從開始到最終變成,陳琦北用了2個周。隨后,曼淞開始早晨送早飯給琦北,站在更高的基本沒有教室的樓層早晨一起看太陽升起,晴天時候那種白里透著淺藍的天空,云像千層餅一樣鋪散開在遠方的地平線。
休息的那個周末,琦北被曼淞拉著去市圖學習,琦北從公交的初始站坐到終點站接曼淞,那時候已經是夏初公交車滿滿的人,琦北把曼淞環在懷里生怕別人擠到她。曼淞穿了雙很高跟的鞋子,不小心崴了腳,琦北著急的讓她坐在原地,跑去給她買了雙白色帶著藍色淺花的小拖鞋,兩個人就那么走啊,像是在學校里面一樣,淺淺淡淡的,藍的透白的天空,金燦燦的陽光,紫藤蘿花開在長廊,風里全是璨璨的香味。然后就是一個茉莉味的吻,曼淞喜歡茉莉茶,茉莉的牙膏,茉莉味的紙巾,于是有了茉莉味的吻。
? 回了學校,曼淞仍舊是每個課間都做數學題,等到預備鈴響起才會出去見見等了她一個課件的琦北。琦北說“能不能多陪我玩。”“可我們需要學習,我們是不是終究不是一個世界。”“對啊,你是好學生,你心里只有學習。”曼淞一下子埡口,回去用最后一節課寫了分開的信,從開始到結束,只不過是10天左右的事,曼淞開始懷疑這段感情是不是愛,是不是茉莉味的吻真實存在過,是不是琦北瘦弱的手指能在安靜的校園里,輕輕簽過她,是不是一場陰差陽錯的夢。
?就這樣結束了,琦北又回了很多很多信,她說“我怕將來的自己責怪自己現在不勇敢。”可她鐵了心就離開了,分手的那么自自然然,很像了無痕跡。
?后來曼淞沒在戀愛,認真復習,可是高三時候,她可能就是突然累了,開始不再似高二那般賣命于學習,不過也是努力,終于也上了不好不壞的大學。而琦北去了海邊的城市,又有了新的女友。
兩個人逐漸模糊之后,還有那么些淡然與釋懷。
? 后來,曼淞也有了新的男友,只是很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會懷念高中那些日子,捎帶著還有那天空一樣淺白藍的愛情,懷念過去背滕王閣序的不要命,做數學題的不要命,寫英語閱讀的不要命。那些情愫,隨著那些時日逐漸都變成無限美好的樣子,那個曾經伏案對著不同的變態數學題死磕的女孩子,卻也留在過去時日里,想起就有那一大串藤蘿的味道。
? 有時候,我們想釋懷的東西卻在不經意間就遺忘的徹徹底底,可是那些經歷時候覺得云淡風輕的事,卻因為當時的簡單與美好變得與時日一起成長。
? 少年時花,雖稚嫩又敏感,卻開的最烈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