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神病人的自述

我一直知道自己有病,很多,很復雜,有時那種感覺說不出來,說了別人也不會懂,不會理解,沒錯,我是有病,精神上的病,一直沒有好,我以為我會好的,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反復如此。有時,真的很絕望,或許只有同病相憐的人能感受到我現在的這種感覺,可能,你和我一樣,感同身受,惺惺相惜,這都是說給那些和我一樣甚至比我更嚴重的人聽的。

悲觀,易怒,嗜睡,暴躁,離群,絕望…

我覺得我該吃藥,但我很不想吃,我自己也是學藥學的,那東西對人傷害太大了,不得已,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要到吃藥的地步,現在有了那種想法,因為我難受,我知道自己病情加重了,常人很難理解那種想法,在他們看來,那些微不足道的事,對我們這樣的群體來說,可以用艱辛來形容。曾經覺得自己是一個自閉癥患者,其實只是錯覺。在以前,我天真認為自己其實沒什么,只不過簡單的小問題,可是后來,隨著越發深入,我發現,自己不是,其實挺嚴重了,只是沒人知道,以為我性格有問題,哪那么簡單?我不想拖累別人,但心情很糟,很煩,我怒,我會沖動,我怕,造成不良后果。

事實上,我有偏執狂,人格分裂,神經質,幻想癥,孤獨癥,強迫癥,抑郁癥,狂躁癥,好像把這些心理醫學名詞都用上也不足以詮釋病態的我。我知道每個人都不一樣,細微可能差別巨大,家庭,環境,遺傳,自己,那么好吧,我們家好像還沒有發現精神異常者,我是第一個,這也是我覺得還比較好的一件事,至少沒有人遺傳我,那么就是我自己的事,可能把一切想復雜了,但說我沒病不是真的,其實大家都有病,我只是在這個基礎上比他們多一點,再多一點,現在的診斷,我的確是有病的,還不輕,可我又不愿吃藥,想放棄治療。為什么?why?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真的有病。也不求誰能幫我,這個是一條長遠且艱巨的路,我不愿連累哪個無辜者,我想逃離,可沒有地方去,我覺得會有和我很相似的人,但未必能遇到,我想隱居起來,可能會對自己的情況有好轉,我想去發泄去旅游,可能這樣我還有機會看上去像個正常人。不過,現在我有壓力,我想拋棄自己,我不說不做不想不氣,我無助,我流淚,我覺得很嚴重了,我一次次想輕生,我又不敢,我情緒低落邏輯混亂,但我還不停地說罵怨想,我不能怪別人,我被什么害成這樣了?原來,我覺得自己是輕度抑郁癥,但好像現在,我變成中度的了,那些癥狀一條一條擺在我面前,十條我有九條符合,我能拜托說我不是么?我自私冷漠沒有責任心愛心,我處在一無是處的半真空狀態,我花無數心思去看透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全部病癥,我到頭來是沒有心思了。我不知道活著干什么,于我來說意義真的不大,說什么交友,我變得仿佛很討厭,厭世悲觀,情緒低落,這樣的人又會有什么貢獻呢?我思維亂跳,體重減少,每天都莫名其妙,我很沒用,很無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干。我真是病了,沒有精神,意志蕭條。我感覺這是抑郁癥中度了,又好像不完全是,醫院,這是屬于我的好地方么?生于此,起點終點要一線連?我無數次吶喊,晚上,早上,下午,哪個時候比較好,不知道,反正每一天的感覺都一樣,我沒有逆反期,我一直狂暴不安,我早該吃藥了,我不是不重視,心理醫生或許我該去看看,但我更想去精神病院做義工。沒錯,我腦子很抽。亂七八糟東西左右翻滾。我反復學習查閱,像我這種人到底是什么情況,我活在世上價值何在?我不開心,我焦躁難受,我累,我心里不舒坦,我認為不公平,我討厭,我煩躁,苦悶,壓抑,我的人生是一種煎熬。我想擺脫現在,我沒有膽量去承擔后果,我除了抑郁癥還有很多其他問題吧。我不敢想,越想越亂,我也怕,難道我沒有病么?聽說有人玩了三年治好了抑郁癥,我有機會效法么?我沒有那么闊綽,我怨出生,我不該,我知道感恩,可我氣,我從來不想這樣想,我不喜歡這種生活,我沒有權利安排自己的命運,我更無能,我不可以怪他們,我只能怪自己,我不喜歡比較,但這不是我想要的好,我很容易就哭了,我沒有選擇,我不想做人。我鞭打自己,我抽著自己內心,我終究怕疼,自虐,也只是虐心。時而激昂,時而萎靡,持續多日,不見好轉,反復無常,該吃的也吃了,鍛煉也做了,休息好,還是易怒不滿。

我不想這樣,但我真的是這樣,痛苦,流淚,慌亂,我不想變傻,我寧愿瘋吧。想到刺激,壓迫,變得軟弱惶恐,那些條條框框都是對的,感覺被深深折磨著,刺痛,難以喘息,放縱,淚流。

但有一個人竟然愿意陪伴這樣的我,有這樣的人應該感到欣慰吧,我不懂什么是幸福,但在某個瞬間,我覺得很好很好了,我的人生沒活力但我還是有書寫的沖動,父母不能陪伴一世,或許真的有某個人可以,我把這視為天意。只有同類才能理解,但那個人作為一個健康的正常人,會很辛苦,包容我的壞脾氣,忍受我的臭性子,不離不棄,不怨不悔,不怒不氣,我除了感謝還有感動。我怕我對不起別人,朋友親人什么都好,我怕犯病起來六親不認,無理取鬧,砸鍋賣鐵,會撞墻,會尋死,我會害人。我有攻擊性,沖動下說不好會怎樣。但有人真的不怕,頑強樂觀寬容呵護,這樣對我一個病人,我說足夠,我滿意了,很好,就算我這樣固執不乖,任性淘氣,屁話連篇,鬼話一套,脾氣臭愛惡作劇,那人還是不嫌,我笑了。為什么可以做到,我不懂,只知道我會好,那人會對我好,一直好,也許我真能好起來。我會笑,會少哭,會活得開心,會長壽吧。

我現在終于知道,我原來是狂躁抑郁癥!

201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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