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陪奶奶去老年大學接退休費 在一群老人里面下面這位無疑很顯眼 因為他背對著我 所以我盯著他看了好久 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像個流浪漢 佝僂的身子 破舊的衣服上面還有點點渣土 提著一個破袋子 旁邊還躺著一根歪歪的老棍子 戴著一頂舊舊的毛線帽子 居然整體還有點時尚
他隨著人群慢慢地移動著小碎步 感覺到他的脖子不停地往前伸 我猜他此刻一定是眼巴巴望著那個給他紅紅的毛爺爺的窗口
終于輪到他了啊 而我也終于得以看到他的真容 恩 沒什么特別的 不過是滿臉的皺紋 和那一排老年人被歲月模糊的面容沒什么差別 過眼就忘 但是不同于別的老年人接到錢笑嘻嘻的臉 他那雙凹陷的大眼里卻是盈滿了淚水 好像是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吧 所以我猜測他一定很窮 手上大概有兩三千吧 但是按道理講 這個歲數的老人一個月的退休費是完全夠生活啊 為什么他看起來這么潦倒呢 我在心里默默猜他一定有個不成器的兒子 敗光了他的積蓄還醉夢人生遲不知醒 而那個年代的老人心里自然只有 子女子女子女子女……
我在一邊腦補著狗血但卻也真真實實發生在千家萬戶的劇情。他取了錢之后就坐在一旁的花壇邊 一遍又一遍地 小心翼翼地數著那一匝暫新的毛爺爺 來來回回反反復復 我一碗熱干面都吃完了他還在數 要知道我一根根面吃的有多龜速 他就數的多慢
一旁的籃球場演習著貌似是過年游街的舞龍 青年人老年人表演者們身上都穿著鮮亮的衣服 黃的紅的 在冬日的暖陽下尤為晃眼 她們用力地舞動著長長的龍 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 鑼鼓喧天 此刻卻略略刺耳
奶奶取完了錢催我走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位還有執著數錢的老人 我恍惚看到他暫停動作 默默盯著其中的一張紅紙 他 在看什么呢
轉身走了 再沒回頭
路上壓抑不住好奇 我就問奶奶認不認識那個老人 奶奶居然真的知道 而我也知道了他的故事
據說他一生無妻無子 獨人一個
據說他不差錢不窮困
據說他年輕時候因為“成分”高 在某革命的時候被打壓 不允許進廠工作
據說他當年還是個大學生
據說他學問很高 很有文化。
寥寥幾句 內容豐富
想起余華的《活著》 后來我又看了張藝謀拍拍的電影版 我常識白癡也沒怎么學過歷史 對于那個時代那場革命的了解也只限于冰冷的幾個形容詞 比如慘痛 比如冤屈 大抵都有些諱莫如深。
生在和平的如今 我始終無法體會那些晦暗的時代 有時候強迫自己想感同身受 不過徒勞無功 看了《活著》的電影版之后 覺得這個名字取得真的是特別好 活著真的很難 在那個年代。那現在呢？
這世上啊 可憐人很多 很多 誰也不是救世主 誰又不是可憐人
生活不易 且行且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