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中同學G在年前去世了。去年10月底,查出得了淋巴瘤,于是趕赴上海治療。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病情惡化。化療并沒能保住他的命,反而令他生不如死。
他在朋友圈發(fā)了幾張自拍,觸目心驚。鼻子里塞著吸氧管,顴骨凸出,雙眼凹陷,整張臉晦暗無光。那時的他已骨瘦如柴,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65天前,他的狀態(tài)是:腫瘤壓迫了食管,吃什么吐什么,喝水也吐,好幾日滴水未進,靠輸營養(yǎng)液度日。
63天前,他的狀態(tài)是:每天晚上唯有咬著勺子柄,強忍痛苦,止痛針,安定片皆不管用,母親總是偷偷在一旁抹眼淚,不知道這非人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52天前,他的狀態(tài)是:痛苦到窒息,一點辦法也沒有。一個人默默咀嚼。
這是他在生前留下的最后幾條狀態(tài),1月12日凌晨時分,他還是走了,走的毫無征兆,走的安安靜靜。
知道這件事情以后,我聯(lián)系到了另外一位高中同學L。他與G私交甚好,得知G快不行了,便去醫(yī)院送了他最后一程。
我很難過,問起G得病的緣由。L跟我說,“他是太操勞了,沒日沒夜地工作,東奔西走,作息又不規(guī)律。時間一久,身體就垮了。”
2.
說實話,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敢相信,G已經(jīng)去世了。
還記得高三的時候,他身材高挑,四肢頎長,總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他很斯文,屬于默默無聞那種類型,但他很有抱負雄心,黑板上他的目標是清華北大。我們都揶揄他,說他癡人說夢,可他只是笑笑,繼續(xù)埋頭奮戰(zhàn)題海。
高考那年,我們恰逢制度改革,結(jié)果出來,死傷一片。許多人在選修科目的等級上卡殼,G也不例外。他沒能考上夢想中的學府,最后選擇復讀一年。
即便如此,我仍舊佩服他的堅持與勇氣。
G是搞攝影的,一年前的夏天,他曾在微信上問我,認不認識小清新一點的模特,希望可以推薦給他。
我說你不是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友么?可以拍她呀。
“她跟我已經(jīng)分手了。”他敲來八個字。
我連忙道歉,他卻自嘲著說,“談了六年,還是分了。也許是我不夠好吧。”
G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他希望自己能夠變得越來越好,可他忘了,愛他的人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
3.
曾經(jīng)有個女生給我寫信,說她的愛人得了白血病,天天在醫(yī)院里化療,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他和她是大學同學,畢業(yè)后他去了她所在的城市。工作兩年后,她帶他去見父母。她家里人不同意,嫌他窮,嫌他是單親家庭,叫她與他分手。她不從,悄悄從家里搬了出來,和他擠住在一塊兒。他不忍心看著她跟他一起過苦日子,就在網(wǎng)上找了份兼職,晚上跑出去偷偷接點私活。
發(fā)現(xiàn)病情前,他剛向她求婚。他說他打電話給他媽了,問親戚借了點錢,準備在S城買套新房。S城的房價有多高,眾所周知。她知道后,抱著他哭了。可這份感動并沒有維持多久,他便倒下了。
他叫她走,去找個父母中意的男人嫁了。他叫她別再等他,他說他好不起來了。
她坐在他床邊大哭,叫他別胡說八道。她說他會好的,就算不好,她也不會離開他。
當時信中她就寫到這兒,后來,也是沒超過三個月,她又來信,字里行間盡是哀傷。她說,他走了。走前,連話都說不動了,只是顫動著眼皮和嘴角,用虛弱無力的眼神望著她。
我不知該說些什么,因為在死亡面前,任何語言都是那么蒼白無力。
女生說,她男友生前最愛聽的一首歌是張衛(wèi)健的《身體健康》,也是在患病的那段時間喜歡上的。他說如果可以,他愿意折壽十年來換取一世健康。這樣就能跟她在一起了,這樣就能好好照顧她了,這樣就不用看著她為他擔心流淚了。
4.
最近,我的同事住院了。一個禮拜沒來上班,每天都在市人民醫(yī)院掛水、抽血、驗血,直至今日也不知得了什么病。
她一定是累了,那陣子連續(xù)加班,又跑去外地出差。
我們都很擔心她,也很想念她。希望她能早日出院。
前兩天,我下班回到家時已經(jīng)很晚。匆匆吃了幾口飯后就回到房間里碼字、錄音,沒想到等我忙完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
我媽起來上廁所,看我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就催我快點睡覺。
我說再過一會兒吧,我忙著那。
她嘆了口氣說,“我不想你出名,我只想你能健健康康的。你每天這么熬夜,萬一哪天身體出了問題,我和你爸該怎么辦……”
我說,“媽你盡瞎想,我好著那。”
誰知沒過幾天,我嘴里就長了三個潰瘍,左邊下巴下面還冒出來一個淋巴,說話吃飯的時候都超疼。我突然想起我媽說的話,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是啊,再怎么拼命,都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我是爸媽唯一的孩子,傾注了他們一生的心血,愛自己,就是愛他們。
5.
那天我在微信公號里發(fā)了條消息,說自己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很多朋友在后臺給我留言,讓我好好休息,不要日更了。
還有朋友跑去微博給我留言,說你一姑娘家的,不需要那么拼命,你已經(jīng)很棒了。
身邊朋友也老對我說,宿雨,別太拼了,周末跟我們出去玩玩吧。
我這才意識到,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每天繃緊著一根弦,曾經(jīng)精神緊張到失眠了半個多月,一晚睡就耳鳴,抵抗力下降,吹個風就會感冒。
之前有人看了我那篇《我這么努力是因為,我想過上我想要的生活》,不能理解為什么我連睡覺都覺得奢侈,覺得滑稽可笑,覺得是天方夜譚。可事實上,我真的覺得時間不夠用。
我五點半下班,六點多到家,吃完飯七點,七點半開始寫文、錄音,最晚十點半前要推送圖文。這期間,我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有時候來不及,自然就會拖到很晚。
閨蜜總在電話里對我說,“你快睡吧,不許熬到十二點以后了,你需要休息,聽到?jīng)]有?”
我老敷衍她說,“知道了知道了,你跟我媽一模一樣,摩羯座就是愛嘮叨。”
但其實,這兩天我愈發(fā)覺得,我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我知道,每一個愛著我的人都希望我身體健康,不希望看到我為了工作,為了興趣愛好,把自己折騰成病號或熊貓眼。
試想,若有一天,我倒下了,那些在意我的人心里會有多難過?
我要好好努力,我要好好奮斗,但我希望自己能夠身體健康。
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們?yōu)榱宋覔牧鳒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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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停更的這兩天在家好好睡覺了,尤其今天,睡了好久。潰瘍不怎么痛了,淋巴也小了許多。感謝所有關(guān)心著我的朋友們,我挺好的,就是需要休息。
原諒我過了這么久才寫我的高中同學,因為在我的心里,他真的沒有離開。
他去世的那天晚上,下雨了,特別濕冷。好像連老天都在為他哭泣。
年紀輕輕的他,未婚,又無子嗣,就這樣被病魔奪去了生命。一切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讓人難以置信。
已經(jīng)有兩個高中同學走了。一個是我之前寫的《若有來生,我想做一只蝴蝶》里的落,一個就是今天文章里的G。
在死亡面前,我們都那般弱小。弱小到手足無措,弱小到無能為力。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活著的時候懂得珍惜。
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去輕生,不要因為想不開就隨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為生計奔波的同時,要記得保養(yǎng)自己,別讓你身邊的人跟著你一起痛苦。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