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天,我家三寶各自帶來了男女朋友回家。看到一對對小情侶,心里倍感欣慰。
為了這次團聚,幾天前就開始買菜,準備菜單。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忙活。三對情侶從不同地方聚在家里,這是件讓人喜悅的事。再見面都有了成年入的模樣,他們舉止得體,言語穩重。他們之間溫柔耐心地說話,傾訴,交流。對長輩恭敬有禮。
長大以后個自走入不同的生活,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而今年又如此不同,身邊都多了一個人。他們的臉上多了幾分堅毅,也有溫情的美,多了幾分時尚簡約,而骨子里的樸實,天真的本性依舊還在。
時間如白駒,想起小時候他們可愛甜美的笑臉,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揚。很欣慰地自己和他們一起生活六年。感謝他們給予我的信任,和發自內心真實的喜悅。
兩個姑姑的女兒和我兒子是一年的出生的,上小學那年,兩個姑姑工作忙,顧不上照顧孩子,把兩個女兒送到了我家。三個孩子成了同班同學,為了方便照顧他們。婆婆決定讓我專心做家庭主婦。
家菜市場,每天面對的家人還是家人,家庭主婦的生活讓我感到窒息,時常感到迷茫,內心渾噩卻不自知,對現實中的自己提出了質疑。直到自己有一天意識到,不能在這樣下去了。看著窗外忙碌的人群,心好似要飛躍出來。我迅速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說服家人,支持我開了一家小日化店。
三十平方米的小店散發著迷人的光芒,它給我帶來了自信和平靜的靈魂,成全了一片新天地。我一邊適應著如何與顧客溝通,如何銷售商品,如何整理好貨品。一邊照顧孩子們的一日兩餐。忙碌的生活讓我走進另一個神秘的世界,此刻我所有的精力都得到了完美的延伸。琳瑯滿目的貨品,來往的顧客,孩子們的笑臉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讓我每個細胞都充滿活力,沐浴在愛的氛圍中。
小店離學校門口只有幾百米,上學放學期間店外川流不息擠滿了接孩子的家長。三個孩子放學一前一后來到店里,放下手里的書或者書包。洗手吃我早上帶來的午飯,余下的時間寫會作業,聽他們講班里的故事。有時候見我清閑了也會讓我聽寫生字,或者監督他們背讀課文。
店面太小,沒有做飯的地方,只準備了一個電磁爐和一個不大的鐵鍋,早上起來準備好的午飯被裝在保溫材料的飯桶里。盛飯的碗是不銹鋼材質的快餐杯。孩子們放學后就喊餓,我會早早地支起小圓桌,從柜子里拿出四個小板凳,熱好飯。剛準備妥當,就會看到他們前后腳走進來。
最先進來的,不用看就知道小維,小姑娘小小的年紀身上就擁有了很好的品質,她自律,懂禮,誠實。對自己要求高。學習成績穩定,書包里的東西永遠是嶄新的。任何事從不撒謊,而且有自己的觀點和正確的認識。能積極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自由地表現自己。她說話清晰流暢。“妗妗,“今天冉冉又被老師批評了,他太調皮,在課堂上老說話。你得要好好管教他了。”
第二個進來的是小圓圓,這個小姑娘,沉穩,安靜,心里有主意,個性慢,動作慢,并不妨礙她的優秀,她內心深處有廣闊的天地,專注力很好,對誰都不委屈自己,不刻意討好別人,有朋友和她玩也可以,沒有朋友,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
最后一個晃晃蕩蕩走進店里的是我的兒子,他隨手扔下斜挎在他身上的書包。拔腿就跑,“我先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不用問就知道他準時去了小賣部。在小賣部花光身上的最后一分錢是他的愛好。他和兩個妹妹比起來,只有缺點,愛撒謊,不認真學習,貪玩,調皮。他的書包里像個漏洞,今天少一支筆,明天丟一本書。男孩子身上所有的缺點他一樣不少。
那時候,年輕的自己不知道如何和孩子們相處,不知道怎么照顧好他們,不懂得如何和孩子們溝通。在我眼里他們就是小孩子,沒有意識到他們一天天在長大。看到有顧客來就丟下需要我的他們,招呼顧客,有時候遇到愛說話的顧客也會奮不顧身地和顧客聊天。
一天,我們正在吃飯,進來一個接孩子上學的媽媽,她的女兒和三個孩子在一個班。那個媽媽很好奇地問詢三個孩子的情況。我就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順便還夸獎了她家孩子幾句,貶低這三個孩子的幾句。在我看來,這不過是拉攏人心的一種策略。沒有在意身旁孩子們不滿的眼神。
“妗妗,你怎么可以這樣?你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我們,這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很嚴重的傷害,我們都很難過。”
“我們怎么都不如她家孩子了,你這樣說是傷害我們的自尊心。 ”
顧客剛走,孩子們就齊刷刷地站起身,一起憤慨地向我討公道。勇敢說話的是小維,那兩個隨后也七嘴八舌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三個孩子達成一致,氣鼓鼓地漲紅了可愛的小臉。一時讓我不知所措。
小維自小就很有主意,對人對事認真仔細,也從不懼怕真理,長長的睫毛,小小的嘴唇藏著一顆明亮通透的心。
“有那么嚴重嗎?”我一臉無辜地說。
看我滿不在乎的樣子,三個孩子一起嘰嘰喳喳地給講起了各自的理由,發泄心里的氣憤情緒。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和他們道歉,并且表示,以后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
有次,吃飯時有個老太太,顫顫巍巍地進了店門,表示自己餓了,想要扣飯吃。孩子們主動讓出自己飯平分給老人。見我用碗端給她吃,老人走后,孩子們堅持把這個碗扔掉。現在想想他們這種做法是對的。
還記得那次,不知打碎了玻璃鍋蓋,如果是現在我會先看看有沒有傷害到孩子。而當時,我記得自己忍不住沖他們發火,他們三個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還有一次下大雨,姑姑送來三雙不同顏色的雨靴。放學后三個孩子為爭搶自己喜歡的顏色,爭吵不休,一個個眼淚汪汪的,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讓誰。
當時的我,第一次看到這種畫面。自己只知道生氣,不知道如何調解,看著他們越來越爭吵的厲害,自己束手無策。給老公打電話尋求幫助。他
當時正忙著自己手里的工作,聽到我這點事都處理不好,為我解決問題能力感到失望。他氣呼呼地趕過來, 大雨淋濕了他的衣服,看到他們還是
吵鬧不休,進來就開始噼里啪啦地訓斥著孩子,他越說越激動,大發雷霆。一時間,門外大雨磅礴,店內瞬間氣氛詭異異常。
最后的結果是,老公被氣得心臟出了嚴重的問題。在醫院做了一次手術,呆了一個月。此后,孩子們懂事了,我也反思自己的不足。對孩子多了幾分耐心。
其實,當時自己再多一份耐心,多一份愛。或許就不會發生后來的那么事。
冬天的小店太冷,寫作業時小手被凍得通紅。我們決定一起踢毽子,跳繩,打羽毛球。小圓不喜歡,她很少參與,她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做自己的事。哥哥是個左撇子,小時候用左手吃飯,被奶奶訓斥過來的。可他依舊用左腳踢毽子,左手打羽毛球,和妹妹比起來,水平也不在上下。
和他們在一起的那幾年有太多故事,從生疏到接納再到親密,我們之間的愛是流動的,無形中滲透的,彼此像泉水一樣清洗澆灌著彼此,心變的謙卑和柔順,他們的一瞥一笑,都在調伏這顆執著剛硬的心。這也是一種修行。如今,這些往事存留在記憶里如此清晰,在生命中的長河里閃著微光。時間讓一切變得妙不可言。